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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孙没想到自己今天去东家干活,竟然被告知明天不用来上班了。辞退也要提前半个月通知,小孙懂这个理。虽然她也不想再干下去,和老张早有打算在家开棋牌室,但是谁违约谁赔钱,她不能不抓住要钱的机会。其实东家明白这个规矩,大钱也出了,还在乎小钱吗?一次体检,拿到报告单后,她犹如一下子从高空坠落到地,她没法相信癌症会找上门来。
其实开始也想配合医生,但有一次医生告诉她要开两刀,却不能保证完全切除。想到今后不能成为女人之外,还要没完没了的化疗,爱美的她决定放弃这个手术。辞去一切事务,并将这幢用官司赢来的房子抵押出去,然后打好行李走天涯。今天让小孙来,原本想帮她找个下家,但不知为何竟然说成明天她不用来了。既然说出口,也就没必要收回来。多给侬一个月工资,房间里这些椅子如要也可以拿走。东家不等小孙提出来,先阐明观点。
望着眼前八张油漆光亮的椅子,小孙的眼睛也亮了,开棋牌室不正是需要椅子吗?她连忙借东家的电话打给老张,叫他想办法派一辆黄鱼车过来。老张说他不会踏黄鱼车,他就让常宝庆帮个忙。就这样,常宝庆很快来接应小孙。当常宝庆踏进门与小孙的东家照面的那一刻,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心想,这个女的我认识,这不是和姜红宇有关系的那个女人吗?对,她叫冯吉。而冯吉似乎没认出常宝庆,该做啥继续做啥,该说啥照说不误,手一挥,叫小孙快走人。
回家后,常宝庆思来想去,把所见所闻统统告诉给老二。老二冷静地听着,仿佛手中有一张麻将该出还是不出,不由地进入沉思。我应该去问问小孙,那个冯吉的房子已抵押出去还是准备抵押?老二提醒常宝庆,无论怎么说姜红宇和那个女人有过故事,抓住这一点,即使敲不到竹扛,也要叫祁峰难堪。当老二要在小孙那儿打听准确的消息,小孙纳闷了,当初她主动提出让东家帮老二介绍工作,老二一口回绝,现在怎么关心起这件事呢?小孙说她与这个东家解除合同关系了。老二不信。小孙就急别人不信任她,一急之下,把冯吉患绝症这种与老二无关的事都说了出来,让老二听得有心。
老二拎着一篮水果来到我住的地方,见姜红宇正和我一起核算成本账目,窃喜。而老爸以为老二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很是紧张,连忙走进卧室,查看户口本是否因老二的到来而丢失。老二朝老爸说道,别紧张,我不是来拿户口本的,我昨天送姑姑到火车站,姑姑说了要我把侬接回家,侬在这里是个电灯泡,不像话的。
姜红宇心想,到底是姑姑的想法还是侬编出来的?再让我看看侬下面还有啥动静?老二见姜红宇坐在沙发上,不搭理她,故意向屋子四周看了一下,然后把小孙对她说的情况添油加醋了一番,最后特意加了一句,这是买房的好机会,她可以为我搭这个桥。姜红宇和我吃惊不小,不过我们吃惊的角度不一样,同样掩饰的程度也不一样。姜红宇掩饰自己的惊讶,心里在思忖冯吉到底在唱哪出戏?是不是老二无中生有,听见风就是雨来这里诈骗?想到此,转而笑着回答老二,这个好机会就留给侬和常宝庆吧。老二感觉似乎戏还能唱下去,就“哼”地一声冷笑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有祁峰还蒙在鼓里。
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向她吼道,我和侬这辈子做亲姐妹简直是人世间的笑话,我已经一步步退让,侬为啥得寸进尺,我告诉侬,添添的生活费我没有义务承担。老爸听到这句不管添添的话,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用恳请的目光看着我,希望我能收回这句话。然而,老二根本不领老爸的情,冷冷地朝我说道,侬向我吼啥呢?有本事去和姆妈吼,今天我好心好意特意来向侬提供信息,难道错了吗?没看出来侬这么吃死姜红宇这个男人,真是贱。
姜红宇站起身来,还是客气地对老二说,如果侬来看老爸的,我们没有意见,如果侬来找事的,快点走,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老二发出“啧啧啧”的声响,讽刺姜红宇真会哄人,常宝庆就是被侬哄住了,才不去起诉那个钱栗谷。姜红宇依旧表示出客气的样子,问老二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是来提供房源信息的,我已经回答侬了,侬是否还想要我重复一遍答案吗?老二或许与姜红宇说不到一块,便把目光朝向我,狠狠地说道,那个冯吉的女人得了绝症,侬是否可以安心地替补她了?临走时向老爸重复道,假如侬不嫌丢人,那就继续在这里做侬的电灯泡吧。
老二走后,姜红宇建议带老爸和他的舅舅碰头,其实我知道他是想转移视线,然后可以向我解释老二的反常举止,而我偏偏回答老爸和高叔叔又不陌生,不差这点时间,并劝姜红宇还是抓紧去看望一下冯吉吧,当年帮她打官司我也没任何情绪,难道现在我反倒会与一个被判“死刑”的人计较吗?我明确表明,叫他别有顾忌,借着看望她,同时可以打探事情的真实性。
姜红宇拨通了钱栗谷的电话,他正好在处理冯吉这件事。钱栗谷没和他说实话,只是说有空的时候出来吃个老酒,现在他正忙着手中的事。谁知,冯吉的一阵咳嗽声并伴有说话声音都被姜红宇听见了,姜红宇原本想出于礼貌关心一下,谁知一开口就数落钱栗谷不该应付他什么,冯吉的事坦坦荡荡就事论事不是更好吗?不是像样的活没必要去接纳?钱栗谷火了,毫不客气地反击姜红宇,怎么才是像样的赚钱?房子是侬替她打赢来的,侬认为是做了好事,还是干了一件缺德事呢?如果我说我在为她弥补这件事,侬会信吗?既然不会相信,那我不和侬说实话有错吗?姜红宇感知确实自己有错,连忙向他道歉,钱栗谷被姜红宇这么一声道歉,火也消了,然后心平气和地告诉他,到时候他会约他这个大律师出面商量此事的。
看着姜红宇难堪的表情,我苦笑地说道,无论你们怎么处理,就是别让老二钻空子就可以。看姜红宇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我又说了一句,买房卖房都是生活所需,可是这种需求远远赶不上物价的上涨,真不知道开养老院能否赚钱?可是我必须要赚钱,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姜红宇说他明白,有规有矩的经营,这个行当还是有潜力可挖的。我用笔在规划书上写了几个字:“开展形体舞蹈课”。我是想,既然现在程风是姜红宇的朋友,通过程风就有可能找到甘草。我脑海里出现一幅画面,既能赚钱又能把自己的潜能在这个行当里发挥出来,自然脸部表情也从苦笑中走出来,侬知道吗?程风过去租借在老房子后楼,他的女友甘草是跳芭蕾的,于是我把那个时候的故事又和他回忆了一遍。姜红宇说,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