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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心里也清楚老爸为什么要吵着和我一起住,不就是担心我和姜红宇关系不明却会有可能住一起吗?当老大打电话告诉我,老爸想和她搭伙,白天在店铺帮他们洗洗涮涮,我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老大说她是当笑话告诉我的。不过,老大这句笑话却也提示了我,像老爸这样失去老伴平日又没有什么爱好的退休人员,如果不找点事让他做,离老年痴呆的日子就不远了。
有一天,钱栗谷和姜红宇一起搭建房产中介新的平台,准备招聘各个岗位的人才,他俩要我写一份房产中介岗位职责时,我提出了一个请求,能否让我老爸每天来这里报到却不需要开工资,只要给他没有失落感就可以。见他俩一时没有缓过神来,我马上补充一句,是暂时的,不会一直下去。
也许他俩会认为如果不答应我这个请求,我很有可能不和他俩合作,其实,我哪有这么大的魄力?只不过把自己的胆子再壮大一些罢了。幸好他俩同意了,老爸得知这一信息之后喜形于色,向我保证一定会配合我的工作。我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不找我麻烦不就是配合我工作吗?可是,老爸还是给我带来了一些麻烦。当他用蚂蚁啃骨头的方式,一点点把行李往我租借的房子挪时,老二终于在电话里向我开弓射箭了。她的理由很简单,我并不是老爸的监护人,也不是老爸唯一的女儿,我凭什么在知情之下不主动告知我的住址?随后又提醒我,姆妈临终前和我有过一份协议,这个月添添的生活费还没有给。
我原本想让她再仔细看一遍协议的内容,“把添添抚养到高中毕业”和“供添添读书到高中毕业”并不是一个意思,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老爸搬到我的住处那是铁的事实,除非把他拒之门外,嗨,这世上有时候有理的人不一定说得过无理的人,就把解释权交给姜红宇吧。于是,我心平气和地回答她,我的代理律师是姜红宇,所有的事我全权交给他了。
我并不是要推卸责任,而是实在没有时间与她周旋。然而殊不知这个烦恼没有过,新的烦恼又来了。有一次,钱栗谷领着冯吉来到我和姜红宇面前,说以后她成为我们管理层中的人,我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姜红宇。看得出姜红宇很恼火,但又找不到火力点,他承认自己认识钱栗谷之后,冯吉已成过去式,换言之,钱栗谷是不知道他和冯吉以前的事。可是钱栗谷和冯吉会怎么认识的呢?不容姜红宇有更多的想法,冯吉主动伸手过来,但是她的手只伸给姜红宇,而没有给我。
以后怎么共事?我心里在问自己,原本打算等到新的平台安定,然后答应和钱粟谷一同辞去“达顺”外贸物流公司工作,全力以赴投入进来,此时此刻,我为没有断自己的后路而感到庆幸。我退了一步,从抽屉里取出前一阵钱栗谷让我写的一份岗位职责,交到他手里,明确告诉他,我不想离开“达顺”外贸物流公司。
钱栗谷很是吃惊,问为什么?我说我不想废掉自己的专业知识。钱栗谷笑我思想不稳定,凭什么说物流与房产没有关联?为什么不能说物流可以和房产碰出火花呢?我仍然要回到“达顺”上班。钱栗谷不再追问,说不想与他共事其中肯定有原因,但他不会强求,也不会穷追不舍,尊重我的选择。
事态的发展并不是因为我的感受如何而终止,眼看我的位置被冯吉替代,姜红宇觉得和最初愿景与框架不一样,甚至变了形。于是,借我所写房地产计划书要给稿费的理由,姜红宇背着我和钱栗谷交锋了一次,要求他马上恢复原样。钱栗谷只是看在姜红宇帮过他的面子上,不想撕开脸皮,但他并不服气,凭什么他姜红宇都要插一手?两个男的夹一个女的,索性在外再招聘一位女性,这样自然平衡跷跷板上的支点两侧,更何况冯吉是通过朋友介绍过来的,如果他不说,钱栗谷根本不知道他和冯吉还有这一层关系。
姜红宇越听越感觉钱栗谷是有意为之,算是自己看走了眼,发下最后通牒,如果侬不肯听我劝说,我让祁峰同时也辞退“达顺”,从此我们之间没有兄弟情分。钱栗谷的火气被吊上来了,不再是绅士的样子,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侬只不过不想正视冯吉,最好是吃着锅里的,还不想丢掉碗里的,侬这种伪君子面目怎么祁峰没有看清呢?
好好的一件事,就这样被这两个男人搞僵,处在各不相让的状态中。有一天,姜红宇约我在新天地喝咖啡谈起这件事,然而优雅的环境却没有给我带来好心情。我第一次和姜红宇红脸,说,其实我知道这件事后打算马上回“达顺”,只不过没有及时告诉侬,可侬凭什么替我做主?难道不知道我需要一份收入可观的稳定工作吗?更何况三人合作一起做事,也是侬和钱粟谷商量后定下的,其实我告诉侬姜红宇,我不要这样的能力,我也不愿意因为侬和冯吉说不清道不白的事情而把我牵扯进来。
姜红宇听到我又提冯吉,马上做了一个“停止”的姿势,我不说侬是借口,侬是在逃避,在歪曲事实,于是他从包里取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笔,画了“人际关系结构”和“家庭成员构架”两张图,然后对我说,我们该结婚了。
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结婚希望有祝福声,如果没有祝福声,结婚就是两人的事。姜红宇反驳我,我知道侬对上次我舅舅说了一句气话而耿耿于怀到现在,好,我来证明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可以吗?次日,他就把老爸和高叔叔叫到我租借房子附近的饭馆,说是好长时间没聚在一起,是我的主意,请两位长辈吃一顿饭。姜红宇再一次替我做了主,我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在心里泛滥,我只能偷偷地朝他看了一眼。
老爸特别开心,然而老高依然有心理障碍,他问我老爸能保证今后不会有什么岔子吗?更何况我姆妈去世还不到三年,他老高不会在意,问我老爸在意与否?这句话让老爸不敢回答,自然也不敢保证结婚就是我和姜红宇两个人的事。老爸低下头,老高却把头抬得高高的,仿佛占尽了全部的理,我多想冲撞他一句,如果您知道冯吉这个人,您还会保证结婚就是两人的事吗?可是我最终克制了自己,而是说,高叔叔,侬肯定希望女孩经济独立,我现在工作没有起色,看来还需要花点时间努力。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只要姜红宇明白就好,至于老高能明白与否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在老高不再与老爸有相冲撞的语言,只是对姜红宇说,其实侬和祁峰都老大不小了,侬不要像舅舅一样一辈子做老光棍,该结婚就结婚吧,不要夜长梦多,至于婚房,如果不嫌我住的房子不好,我可以让出来。老高说到这里,下意识地看了老爸一眼,欲说还休的样子,最终只是把杯子举起来,看着杯中的酒,自言自语,如果我年轻二十年,我也会去做房地产生意。说着,将杯中的酒一干而尽,然后将空杯子给我老爸看,并问道,如果侬也年轻二十年,会不会去做房地产生意呢?老爸无语,心里却自然想到老二逼他出售后楼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