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12月8日深夜二营机枪连一排排长吴恩光率领一排一班、二班10名战士配属四连五班,一上阵地马上就遇到连续不断的险情,他们坚守的145阵地经常遭受敌军炮击和小股敌人的偷袭。12月27日,我军前沿侦察发现,每天挖壕不止的敌军已经悄然把堑壕挖掘延伸到离老康他们坚守的145阵地2号哨位只有短短的40米,对我阵地的威胁陡然增加。

  由于老康他们二机连属于与配置和四连的,面对敌军不间断的骚扰,无论是步兵四连还是老康他们机枪连的战士,谁都是大姑娘上轿头,因此吴恩光排长建议由四连五班班长汪东洲负责及时把这里发生的情况向连队首长报告,请求上级给与下一步指示。

  鉴于大家都是第一次面对实战,而对手却战斗经验非常丰富,这个时候我们该如何采取有效措施,在确保自我安全的前提下打击敌人。于是配属在一起并肩战斗,不属于一个连队的战友们在阵地上召开了一个“诸葛亮会”,共同分析研究应敌之策。大家一致认为,当前必须想办法打击敌人的这种偷袭战术,从士气上首先打掉敌人的嚣张气焰,而且必须让他们明白,现在我们的战法换了,不再是原来的对手了,而是一个全新的的对手,要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再如此放肆大胆地挑衅滋事。战友们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想出了采用布置设定向地雷和用手榴弹夹击的战法,运用以牙还牙的方法给予敌人痛击。

  那么接下来就是谁去执行这极其危险的第一次潜伏布雷任务,双方的战士争得不可开交。四连的战友当仁不让地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我们去啊。你们机枪连本来就是配属给我们加强火力打击的,那可是我们步兵的宝贝疙瘩,一旦打起来火力压制可就指望着你们啦,因此这么危险的布雷就没有你们什么事啦,就等着我们胜利的好消息吧。”

  老康他们二机连的战友当然也不愿意了:“什么话,我们的训练一样都不比你们少。火力打击是开打以后的事情,现在当务之急是除掉敌人的袭扰,把他们的士气打压下去,因此谁最合适就谁去。”

  这时候四连五班班长汪东洲看了看身边的吴恩光排长说:“吴排长,我的意见这次由我们四连去完成,你们机枪连给我们做好火力掩护,万一我们的行动暴露或者失败,你们必须用最强烈的火力把敌人压制下去,掩护我们撤退和抢救伤员。你看这样行不行?如果可以的话就这么定了,我马上向连长汇报。”

  “等一等……”还没等吴排长发话,机枪连一班长老康先发话了,汪东洲知道老康想说什么,就抢先一步说:“老康,你就算了,谁去都比你合适,你以为大伙不知道你绝食请战的故事吗?连咱军政委和团政委都来亲自看你了。你说这刚上来第一次执行任务,能让你上吗?你要是上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回去我还不被我们连长宰了,哥们,你就饶了我吧哈。”

  二机连二班班长鲍旺盛嘿嘿笑着拍拍老康的肩膀说:“汪班长说的对,谁去都比你合适,还是我去吧。”

  老康掏出一包中华烟晃动着说:“老汪你说的没错,这包烟就是咱们团赵政委给的,军史政委的我还舍不得拿出来。我借政委的烟给大伙提振一下士气。现在在阵地上不能抽烟,大家传递一下,闻一闻味道吧,感受一下首长和我们心连心的氛围吧。”

  一包凝聚着首长关爱的烟在战士们手里传递着,战士们有的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呼吸一下,闭上眼睛向着身后的大山默念着什么。有的深情地用手指轻轻滑动着中华烟上的天安门城楼、长城图案,嘴里喃喃自语道:“这就是我们伟大的祖国呀,我们身后就是祖国和人民,有我们在,祖国就在。”最后烟传递到汪东洲手里,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烟看着,许久才举着红色的烟壳说:“兄弟们,首长的烟告诉我们,祖国和人民在看着我们,这第一次出击事关重大,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因此我去这不用争了……”

  这时老康扭头对自己的排长说:“排长,我先说两句啊。这次就由我们两个班长一起去,因为是第一次,容不得有任何闪失,要是排长你同意的话那就这么定了。”谁都听明白了,其实老康的话里没有商量的余地,一旁的汪东洲愣愣地看着有些霸气的老康,又看看没有开腔的排长,等待他的指示,毕竟这里他是最高首长。

  二班班长鲍旺盛对排长说:“排长,还是我去吧,老康的情况咱们都知道,我去稳妥一点。”

  吴恩光排长沉思片刻说:“还是我们各自请示一下连里吧。”

  汪东洲盯着老康瞧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说:“哎,老康你这算啥呀,咱俩一起上有个万一这可咋办呢?”

  老康这才乐呵呵地拉着汪东洲说:“老汪,你是老兵啦。这个不争了,首次出击必须胜利。你看,你是特等射手,我也不含糊吧。以咱们俩的军事素质一加一肯定大于一。”说完搭在他肩上,眼睛斜视着一帮战友,半真半假地问:“我们俩联手没问题吧?谁还有不服啊?”

  汪东洲无奈地自嘲道:“哎,就像你们连长说的那样,你真是一头倔驴。你连绝食这样的活都干得出来,你们连长、指导员都拿你没办法,我还能把你咋地。赶紧的吧。哥们我可是丑话在前面,论军龄我比你老,到手你必须跟在我后面,这一点也是我的底线,否则绝对不行。”说完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老康,他赶紧双手作揖:“行行行,老哥,都依你还不行吗?”

  说完对吴恩光排长话里有话地说:“排长啊,连里还得靠你给我美言几句啊,就看你的啦。”

  听到这里我不禁又有疑问:“那老康他们连长会同意他去执行第一次的布雷任务吗?”

  没想到当我刚要开口,他竟然挥手对我说:“哎,我发觉咱俩也是一对欢喜冤家,你咋总有那么多别人想不到的问题,是不是你也和我一样倔啊?”

  我诡异地笑着反问:“咱俩的爸爸是战友,咱们又是同班同学,大院一起长大的发小,你当过兵我也当过,而且也比你早一年,你说为啥倔呢?”

  说完我们俩隔着手机屏幕哈哈大笑,他豪爽地指着我说:“不管你的作品能不能发表,算我欠你一个,下次再见面我必须敬你一个。”

  我摆摆手说:“我现在戒烟戒酒了,这个没用,不算。”没想到他又来横的了:“少废话,我敬你敢不喝。”

  果然,已经领教过老康倔脾气的连长也那他没办法,就这样,老康和四连五班班长汪东洲组成的老兵先锋组合肩负着两个连队全体干部战士的期盼,星夜踏上征途。

  临出发前,老康把拿包舍不得抽的中华烟递给留守的战友说:“这包烟我留下了,等着我们胜利回来后一起庆贺抽,我们不回来,谁也不许抽,不然我跟他急。”

  唉,这个时候,这家伙竟然还敢开玩笑,实在让人佩服,战友们默默护送他们俩悄然离开。

  按照事先的预案,老康和汪东洲于27日后半夜携带一枚定向地雷和1箱防步兵地雷,沿145阵地3号位潜伏到越军每天出没的地方,悄悄地架设了定向地雷,并在附近埋设防步兵地雷,然后迅速撤离。

  由于近段时间敌军不停地用炮火轰炸我军前沿阵地,使得阵地前沿布防的雷场中的地雷差不多都被敌军炮火清除了,已经失去了迟缓和阻止敌人进攻的作用。迹象表明敌军最近一定会有突发进攻的企图,因此重新在阵地前沿埋设地雷是当务之急。

  在漆黑的夜晚作业,他们首先要确保不发出任何响声,毕竟双方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说话声,因此稍有不慎就有暴露的危险。

  这一刻我的脑海里闪现出电影《上甘岭》的画面,从前面战士们传递香烟到老康和汪东洲背着装备匍匐前行,在敌人眼皮子底线布雷,这一幕与电影里战士们在坑道里传递苹果,张连长带领战士匍匐敲掉美军据点的场景是如此惊人的契合,我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了,心里在不停地颤抖,我真心被这样的勇士出征场面而震撼。

  鉴于他们不可能到堑壕外去布雷,因此两人只能利用一根长竹竿来辅助完成。汪东洲把竹竿的一头绑上一个空罐头壳,壳内装上处于战斗状态的定向地雷,把竹竿慢慢伸到埋设区域,再把地雷扣在地上。老康则负责在沿途必经之路上布置防步兵地雷。在他们的身后,四连和二机连的战士都紧张地潜伏在阵地堑壕里,所有轻重武器全部子弹上膛,一旦他们失手或暴露,立即用火力压制敌人,全力掩护他们撤退。这个时候,所有的人心都提到老嗓子眼。握枪的手都是汗。终于他们顺利完成了在145号阵地前沿重新布雷的任务,返回了阵地,所有的战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凌晨,当145阵地传来一阵阵爆炸声时,老康和他的战友们烟熏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乐开了花。老康和汪东洲肩并着肩,扛着机枪调侃道:“小意思,让他们长点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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