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出去看看,尽量挡住外来人,你赶快收拾好!”

  多津子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时,客厅的地上还放着绳子,撒着填充物。

  多津子来到门房,透过门镜看到门外站着的意外来访者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回头看到水木已初步把室内收拾好了,便打开门,大叫一声:

  “是您呀,姑妈!”

  来者是一郎的姑妈,谷口敏胜的妻子惠子。这是一个不能让其吃闭门羹的贵客。

  “对不起,突然来打扰你们。今晚我们女子专科学校的同窗会在东京皇家饭店聚会,结束后我想起一郎的新居就在饭店附近,急于想看看你们的新房,于是就闯来了。对不起,我看一眼就走。”

  惠子无忧无虑的声音传到了房间里。

  “姑妈光临,我们太高兴了。请进来好好坐一下吧。不过房子里乱七八糟的。喂,一郎,姑妈来了。”

  多津子言不由衷地强打笑容,把惠子迎了进来。

  “一郎,我突然来了。”惠子边说,边睁大好奇的眼睛走了进来。

  “噢,是姑妈呀。您应先来个电话,我好去接您。”水木笑脸相迎。其实,刚刚杀完人的双手还没来得及洗呢。他虽然慌慌张张地粗略把室内整理了一下,但地上也许还残留着捆包用的碎东西呢!

  他表面上和颜悦色,但身上直冒冷汗。

  “还用去接呀,饭店就在这旁边,很近的呢。”

  经惠子这么一说,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太粗心了:家处城市中心的一流饭店附近,就像今晚一样,随时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来访者的。这里虽然很便利,但也最危险,尤其像今晚……

  “毕竟是新婚之房呀,怎么连空气都好像和别处不一样。”惠子悠然地坐在刚才捆尸体的沙发上,抽着鼻子问道。

  其实,她所说的不一样的空气,也许就是那股血腥味。一瞬间,两个人开始怀疑惠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他们杀了人,故意这样讽刺呢。

  “姑妈,您吃饭了吗?”

  多津子改变了话题,明知故问道。

  “我已经在饭店吃过了。”

  “那么我给您沏一杯咖啡吧。”

  多津子当然知道惠子这么晚了已经吃过饭了。

  坐了30多分钟,闲聊了一阵,惠子站了起来。原以为她还要再聊下去的水木和多津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惠子大概也因为自己突然来访,耽误了时间,挂念家里,告辞走了。

  她走了之后,两个人从极度紧张中解放出来,宛如虚脱过去了似的。

  比起刚才的杀人来,他们感到这更消耗精力。

  “喂,她来干什么?”

  “好像是来侦察的吧?”

  “侦察?你说是侦察柴崎去向的?”

  “是的。柴崎可能和谷口有联系,谷口夫妇知道柴崎到过这里。”

  “你放心好了,柴崎如果把一切告诉了谷口,那么他威胁我的材料就失去了价值。他之所以敢来威胁我,就在于只有他一个人掌握着材料。再说,谷口如果先知道,那他早就闹开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总之,她这么一来,让我们虚惊一场。像惠子这种好动又没常性的有闲太太,有时真令人狼狈不堪啊!”

  多津子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把尸体捆好后,你先去找场地。不能在尸体放上车后再花时间去找。”

  “你一个人敢留在这儿吗?”

  “为什么不敢?”

  多津子非常奇怪地看着水木。

  “和尸体在一个房间里,你不怕吗?”

  “什么?他已经死了,难道会活过来吗?”

  “可你是一个女人呀!”

  “要说怕,活着的时候才可怕呢!死了就是一块‘米脱’。不过,说他是‘米脱’不太合适。英文中的‘米脱、meat’,是指食用肉。总之,你不必担心这个,赶快去找一块合适的地方吧!”

  多津子催促着水木。

  于是,水木便驾车到了蒲田车站一带。回来时,大约是清晨1点左右。

  “找好地方了吗?”

  水木一进屋,多津子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冲突现场在车站附近,现在还有人走动,不能在那儿,太冒险了。离车站往西500米处有一个小胡同,那儿挺合适。”

  “当然能扔到冲突现场最好。但决不能在扔时让人发现。离现场有500米吗,也还合适,那就走吧!”

  “我累了,让我喘口气吧!”

  水木生平第一次杀人,杀人之后,在捆尸体时,惠子又突然闯了进来,应酬她又耗费了精力,她走了之后,多津子又让他去找抛尸的地点,此时此刻,他可真有点儿心力交瘁、行动迟缓、想躺下睡一大觉了!

  “不行,现在一坐下来就动不了啦!除了今晚,再也没有抛弃尸体的机会了。来,再加把劲儿吧!”

  多津子如同鞭打着就要倒下去的水木。水木也明白,离冲突的时间太长了就不能使人相信柴崎是在冲突的余波中被杀的了。

  “大楼的巡逻人员刚过去,这个时候公寓是基本无人出入的。我先去走廊上看看动静。”

  多津子立即出去,仔细观察了一下房间前面及电梯间两旁的动静后,回来对水木说道:

  “一个人影儿也没有,电梯也没动静。此时不运还等什么时候?快!”

  水木背起用帆布包着的柴崎,跟在多津子后边,走出了房间。从他们的房间到太平门的楼梯是一个死角,而且外边有掩护支架,不会被别人看到的。

  他们终于走到了楼梯口,而且始终没有撞上人。

  “我先坐电梯下去,把车子开过来。”

  多津子担心到了下面再把车子开过来耽误时间,被人发现,因此先下去了。水木一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尸体从15层背到了一层,然后把尸体装进车里。这时,他已经累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现在你可以歇一会儿—了,我来开车。”

  水木本人和柴崎的尸体一进到车里,多津子便立即发动了汽车。

  尸体在后排座的下边,上面放有预先准备好的高尔夫球手提包,水木只能缩着脚坐在后排座上。

  为了避免岗哨盘查,他们选择小路走,因此花费了比预定要多一些的时间才到达现场。

  “下面由你指路吧!”

  “干脆让我开吧,我已缓过来了”

  他们在冲突现场交换了一下位置。水木开着车,迅速到达了他刚才选择的地方。这儿离街道不远,是住宅街的一片空地。四周静悄悄的,漆黑一片。

  “这倒是个理想的地方,离繁华街道不远,很容易让人认为是被对方拉到这儿打死的。”

  多津子十分满意水木选择的这个地点。他们立即解开了那个包。

  “注意,千万别丢下绳子什么的。”

  “知道了。”

  他们终于在没有受到任何人盘问的情况下,顺利地抛弃了尸体。大功告成,在回家途中,多津子打开车上的立体声录音音响,兴奋地说道:“回到家,我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喝一杯白兰地,睡一个美觉。总之,我们又闯过一关了!”

  当天的早报来不及报道发现死尸的消息,但早上的电视节目中却播放了这条消息。

  据电视新闻讲,柴崎的尸体是被一个早晨送牛奶的少年发现的。警察署已设立了搜查本部,开始调查这个杀人案件。

  但电视上没有提到被害人的身份、凶手杀人动机等等。眼下警察们大概正在全力调查吧。

  之后,午间新闻的节目和晚报谈到了柴崎的身份,并说,警方认为被害者可能是在昨天凌晨蒲田车站周围发生的暴力集团之间的冲突余波中被杀死的。

  事态结果正如多津子和水木所估计的那样,但他们不知道,警方在尸体旁边还拾到了一个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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