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分钟后,柴崎来了。他是一个人来的。

  多津子打开房门,他提心吊胆地走了进来,似乎被多津子那强悍的气势吓倒了。

  “这房间太好了。”

  柴崎被引着进了面向凉台的10张草席大小的西式客厅时,就像水木第一次来时那样东张西望、惊叹不已。

  比起当初水木刚来时,房间内已配齐了家具和装饰品,显得更加豪华。

  “因为你是第一次来,为了慎重起见,我还要问一下,您是一个人来的吗?”多津子试探地问道。

  “如果不是一个人又怎么样?”

  “那就请马上回去。我并不是非听您的故事不可,我还有许多别的解闷儿的办法。”

  “您是想对我采取某种一一措施吧?”柴崎的脸上露出了猜疑的神色,看上去他相当谨慎。

  “措施’?什么意思?”多津子装出好笑的样子反问道。

  “为了相互的幸福,我们双方要平心静气为好。”

  “我本来就是打算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的。不过事先我要声明:如果您所说的果然和我期望的那么有趣,以后我会定期让您来这儿,听您讲故事,到时自然会给您‘报酬’的;但谈话的人限于您一个人,如果不断地出现新的谈话对手,那么您所讲的故事就会没有任何价值。您的价值就在于您一个人知道,不让别人知道。这是我奉送礼物的条件,这一点,我想事先要讲清楚。”多津子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她知道这是她进攻男人最拿手的一招,当初她就是用这一招俘虏了财川一郎和水木的。

  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极为妩媚的光,这是一种使男人能够意识到她的生理愿望的目光。一般的男人一遇到她的这种目光,便会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无法抗拒。

  “知道了,只有我一个人。只要你能使我‘满意’,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不仅这以后,在这之前告诉了别人也是不行的。”

  “您放心好了,我怎么会把这么有趣的话告诉别人呢?”柴崎终于吐露了真情,这样一来,他也就完完全全地在多津子面前丧失了防御能力。当他说出自己和外部任何人都没有联系时,就意味着他将从此被牢牢地关在这个房间中了。

  “另外,您来这儿时,有什么人知道吗?说句失礼的话,您是配不上当财川家的客人的。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您出入财川家的事情,那对我们可是一件不体面的事情。保住您每次来这儿的秘密,这也是我给您‘报酬’的条件之一。”多津子反复强调“报酬”二字,她知道对方能理解这意味着什么,也最能解除柴崎的戒备心理。

  “真的,任何人都没有看到我到这里来。”柴崎讨好地回答道。

  像他这样的小流氓,只会些恐吓之类的雕虫小技,缺乏深谋远虑。一方面,他看到水木身上有油水可捞,便咬住不放;另一方面,他又经不住这位美貌妖冶的女人的甜言蜜语,以致忘乎所以。

  或许,除了金钱以外,还可以尝到这个女人的美味吧?她所暗示的定期“报酬”,大概就是指这种美味呢!

  这种淫荡的意识使柴崎彻底失去了他应有的警惕性。世界上像他这样光想拾他人的残羹剩饭者,终究还缺少应有的知识和稳重。

  “那么,为我们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干杯吧!”多津子笑吟吟地说道。柴崎当然无法知道她所说的一千零一夜的讽刺含义:一旦对故事失去了兴趣,听故事的人是要杀死讲故事的人的,而讲故事的人为了能活下去,便在恐怖中一个接一个地讲下去。

  这时,水木也走了出来。三个人围坐在麻栗木的茶桌旁,多津子放上了三个酒杯,不问他们想喝什么就往杯子里倒上了冰镇啤酒。

  “干杯!”多津子举杯说道。

  三个杯子碰在了一起,多津子和水木一饮而尽。在这种无声的催促下,柴崎也一口气喝干了啤酒。可能是心情紧张吧,他的嗓子发干。

  这第一杯酒缓和了他的紧张心理,以后,加上多津子和水木也同喝—瓶酒,柴崎便放下了心。他又一口喝干了第二杯。

  当然,啤酒中没有放入任何东西。多津子的目的是劝柴崎喝几杯啤酒,完全解除他的警惕之后,再让他喝药酒。

  “想不想喝几杯外国酒?”喝了几杯啤酒后,眼圈发红的多津子开始劝诱柴崎。

  “不,光喝啤酒就够了,如果我喝醉了,讲不了那么有趣的故事,不是很遗憾吗?”柴崎用狡黠的目光盯着多津子,心里在描绘着她的裸体。几杯啤酒落肚后,他的话也多了起来。他向多津子和水木讲述了他和水木分手后的经历。他所在的暴力团和西日本的一个大暴力团订了同盟,企图把势力打进东京。他这次来就是先来侦察的。由此可见,虽然几年过去了,但他依然没有从强盗团伙中拔出来,而且,由于他缺少手腕和胆量,在那个团伙中,他只是个配角。

  第二瓶啤酒很快又空了,多津子打开了第三瓶。这一瓶才是“真家伙”,里面放了巴比妥类的强力安眠药,一旦喝了这种药,要过相当长时间才能醒过来。

  在这之前,多津子把这种药放入啤酒后,又不露痕迹地把啤酒瓶封了起来。此刻,她故意在柴崎面前打开,像是第一次打开似的。

  这时,多津子和水木的杯子里,依然留着一杯满满的第二瓶中的啤酒。这是为了解释为何给柴崎倒酒而不给自己倒酒的把戏。在多津子连声“请,请”的劝酒声中,柴崎毫无防备地端起斟满了第三瓶啤酒的杯子。

  多津子和水木并不知道放入的药物究竟能起多大的效力。不过,在他们看来,大可不必让他睡成烂泥,只要能使他昏昏沉沉、减轻抵抗力就足够了。

  “怎么?这杯啤酒有点儿苦!”柴崎呷了一口后说道。

  水木和多津子同时心里“扑通”地跳了一下。但多津子马上装做若无其事地解释道:“也许是在冰箱里冰镇过的缘故吧!”

  水木也不知道被冰镇过的啤酒是否会变苦,反正经多津子解释之后,柴崎就再也不—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啤酒了。

  “我说水木兄,你是怎么变成这位漂亮太太的丈夫的呀?”柴崎用他那稍稍发红的眼睛望着水木问道。

  “现在告诉你这件事还为时过早呢。您看,这是第一次的报酬。”多津子说着,便将厚厚一叠现金钞票轻轻地放在了柴崎的面前。柴崎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了。

  “您点一点吧!这不过是第一次呀!”多津子恶作剧般地笑着说道,“您再来—杯吧?”说着,多津子又给柴崎满上了一杯。见钱眼开,柴崎更加放心,他很快又喝光了一杯“苦味啤酒”。

  “该下手了。”多津子用眼神向水木示意着。掺进啤酒中的安眠药数量是通常用量的七八倍。

  “不要着急。”水木也用眼睛回答她。

  虽然可以相信柴崎说的没有人看到他到这里来,他已成了瓮中之鳖,但水木担心的是对熟睡之后的柴崎的处置。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里囚禁一个大男人,这并不像多津子所说的那么容易。

  在这段时间里,要让他吃、睡,拉,而且还绝对不能让邻居有所察觉。虽然住在这儿的人都互不来往,但如果有人知道在这儿关着一个大活人的话,那可就不会缄默不语了。

  “可是,水木兄,您每天晚上自由地使用太太这样漂亮的女人,你……不觉得过分吗?畜生!你还瞒着别人!”醉酒之后,柴崎有些出口不逊了。

  “柴崎先生,您还是点一点钱吧,免得过后又说钱不对了什么的。”多津子催促着。

  柴崎的头脑已经相当的昏沉不清,他拿起多津子推过来的钱,开始数了起来,可是老是数着数着就数错了。

  “不对,您又数错了。您可要认真数一数呀!”多津子说一句,柴崎就稍稍精神一点儿,但马上又糊涂了。其实,多津子让他点钱也是为了起到催眠的效果。

  ‘该动手了吧?”看到柴崎终于—头歪倒在沙发背上,“呼噜呼噜”地睡过去之后,多津子着急地对水木说。

  柴崎虽然睡着了,但手里依然紧紧地抓着那一叠钞票,是个十足的财迷。

  “喂,你先用麻绳把他的手脚捆起来,让他醒过来后也动弹不得。我去买些更结实的绳子和强力胶布堵他的嘴。”多津子果断地向水木下达命令。

  她很快就回来了。他们用买来的绳子再次把柴崎牢牢地捆了起来。

  柴崎已经处于昏睡状态。可当多津子要把他手里抓着的钱抽出来时,他那松软的身子颤动了一下,手更紧紧地抓住了钱。

  “吓了我一跳。这家伙这么爱钱,太可怕了!”

  “恐怕杀死他也不放手呢!”

  多津子和水木一下子愣住了,他们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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