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佳佳和丈夫石奇带着五岁的女儿从西安火车站出来,问路人,去城南朱雀路坐哪路公交车?连问三人,都不知道。石奇对杨佳佳说:“佳佳,咱们到公交站,问司机。”杨佳佳说:“好!”
“我去问。”石奇抱着女儿,走在前面,杨佳佳提装着东西的提包跟在后面。他们走到一个公交站,正好一辆公交车驶过来停下,打开车门,石奇问司机:“师傅,去城南朱雀路坐哪路车?”
“坐这路就行。”司机用西安话回道。
石奇抱着女儿先上车,杨佳佳提着提包随后上去,都找座位坐下。
到朱雀路下车后,石奇又问一个青年,去朱雀路162号省政府干休所怎么走,那青年说不知道。正在这时,一个老头儿走来。石奇对他笑了笑,问:“大爷,请问去省政府干休所怎么走?”
那老头儿和蔼地回道:“快到了,你们找谁?”
“我们找刘力贞阿姨和张光伯伯。”石奇说。
“那你们跟我走,我也住在这里。”老头儿说。
“噢,大爷,我听说,住在这里的人好多是老革命,那您也是老革命吧!”石奇边走,便笑着问道。
“我是邱会作,你说是不是老革命?”老头儿笑了笑,回道。
石奇和杨佳佳闻言,都吓了一跳。林彪反党集团的四大金刚黄永胜、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大名鼎鼎,曾举国批判过。没想到邱会作竟然住在这里。石奇再不敢多问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们就跟邱会作走进了朱雀路162号陕西省政府干休所大院。
陕西省政府干休所,刘力贞家,刘力贞和张光正在厨房做晚饭。
门铃响了,刘力贞打开门。
“刘阿姨,我是杨佳佳。”杨佳佳站在门外,笑道。
“噢,佳佳来了,请进!”旋打开防盗门,将杨佳佳和抱着女儿的石奇迎进门,然后将门关上。
张光也从厨房出来,笑道:“今天陕北亲戚给我们捎来一大盆猪排,正好招待你们。”说罢,问:“杨大爷老两口没来?”
“我爸妈年纪大了,加上一走路腿脚就疼,所以就不能来了。”杨佳佳有些遗憾地说,“他们心里可想来哩!”
“小姑娘几岁了,你叫什么?”刘力贞从放水果糖的盘子里拿起两块糖放到已站在地上的石杨手上。
“奶奶,我叫石杨,今年五岁了。”小姑娘把一块糖去包裹纸后放到口中。
刘力贞又给每人沏了一杯热茶放到茶几上,让他们都坐在沙发上喝。
过了一会儿,张光端上来一大盆排骨和几个炒菜放到茶几上,又给几只小碗盛满大米饭端上来,给每人分发了筷子,开始吃饭。
饭间,刘力贞、张光不时用筷子夹着排骨给杨佳佳、石杨、石奇的碗里放。
饭后,杨佳佳帮刘力贞洗锅涮碗,一切停当后,便都坐回沙发,聊起天来。聊了一会儿,石奇皱眉问道:“邱会作是老革命吗?”
张光笑道:“你怎么问这么个问题?”
“我们下午往这里来的时候问路,一位老头儿说他就在这个院住,并把我们带进来。”石奇稍顿,接着道,“我说,听说这个院住不少老革命,你也是老革命吧?那老头儿说,我是邱会作,你说是不是老革命?我有点惊讶,再没敢问。”
刘力贞笑道:“功是功,过是过,邱会作历史上对革命有贡献。”
张光笑道:“林彪也一样,他的历史功绩不能抹杀。”
当晚,杨佳佳和丈夫、女儿,就住在刘力贞家里。
陕西省政府干休所,与刘力贞住宅所在楼不远,另一座楼的单元套房里。
早饭后,满头白发的同桂荣戴着老花镜,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新到的《人民日报》。
门铃响了,照顾同老的女服务员打开门,刘力贞带着杨佳佳、石奇、石杨走了进来。
“妈,你看谁来了?”刘力贞对母亲笑道。
同桂荣把报纸放到茶几上,望着来人:“是……”
“杨光明杨大爷的女儿、女婿和外孙女看您来了!”刘力贞对母亲说。
同桂荣站起来,笑了笑,对杨佳佳等人说:“来,快坐到沙发上。”旋即从水果盘里拿起几块糖放到石杨手上,“小宝贝,吃块糖。”
女服务员亦给每人沏了一杯热茶,放到茶几上,热情地说:“喝点水。”
同桂荣把小石杨抱在自己怀里又坐在沙发上,望着杨佳佳,问:“杨大爷和老伴身体还好吧?”
“还行,毕竟九十高龄的人,行走不大灵便了。”杨佳佳对同老笑了笑,接着道,“不然,我父母也想来看看您哩!”
“你爸爸很会种瓜,他种的西瓜、甜瓜,真的是好吃啊!”同桂荣稍顿,继续道,“你父亲不光送瓜给我们吃,还送给解放军子弟兵吃过呢!”
杨佳佳从提包里拿出陇东产的黄花,杨大爷种的西瓜瓜籽,陕北红枣,西兴木耳等土产(昨天送刘力贞家礼品也同样),对同桂荣笑了笑,说 :“这是我们全家给您老人家的一点心意。”
同桂荣笑道:“谢谢你们,你们大老远来看我,还带这么多东西!”
于是,大家都坐在沙发上拉话,同老还夸杨佳佳长得秀气,石杨长得俊巧漂亮。
中午饭是刘力贞和照顾同老的服务员一起做的臊子面。饭后,同老又抱起小石杨,望着她漂亮的脸蛋说:“你们给我带来不少礼物,我给你们送点什么呢?”
“我们什么礼物也不要,来看看太奶奶,我们就开心!”小石杨说。
“看这巧嘴儿,多会说话。”同老高兴地说罢,把九张十元人民币放到小姑娘手上,继续道,“这九十块钱,三十元是给你爷爷奶奶的,三十元是给你爸爸妈妈的,剩下三十元,是给你这小宝贝的。你们回家乡,买点实用的东西,就算我给你们的礼物。”杨佳佳、石奇、石杨都再三推辞,但同桂荣、刘力贞执意让小石杨收下。
石奇对同桂荣鞠了一躬,说:“我父母和我们全家十分崇敬刘志丹将军,今天见到您老人家,我很激动。我想请老人家送几张您们的照片给我,不知可否?”
“不用客气,一会儿你从我们的相册里挑几张带上。”同桂荣对石奇和蔼地说。
石奇亦对刘力贞鞠了一躬,说:“我代表我爸爸,谢谢刘阿姨,您当年在批斗场上救了我父亲,我们永远难忘!”
“不用谢。”刘力贞对石奇笑了笑,叹道,“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同桂荣从柜子抽屉里取出一本厚厚的相册放到沙发上,刘力贞帮着打开相册,让石奇、杨佳佳挑选。
照片有黑白的,彩色的,历史的,现在的,种类很多。有刘志丹上榆林中学、上黄埔军校的照片,有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给同桂荣和女儿刘力贞拍的合影,有同桂荣参加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期间,与曾任国家副主席王震的合影,有原国务院副总理、人大副委员长习仲勋与同桂荣和女儿刘力贞的合影,有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李铁映来西安看望“刘妈妈”,与同老的合影,有同桂荣与女儿刘力贞、女婿张光的合影,有同桂荣与各界群众在一起的合影,有同桂荣与农民在一起的合影,还有同桂荣回陕北农村,坐着毛驴车看望乡亲们的照片等。石奇和杨佳佳从中挑选了几张带上。
隆冬季节,傍晚的西兴市冷风呼啸,异常寒冷。
但西兴卫生学校家属区一幢楼一楼两室一厅单元套房里,充满着温暖、温馨的气氛。
杨佳佳和丈夫、女儿从西安回来,用同桂荣给的九十元钱里的六十元,买了猪肉、鸡蛋、蔬菜和点心、饼干等食物,剩余三十元给了父母,说是同老的心意。另外还买了一小瓶酒。杨佳佳不顾旅途劳累,下厨做了好几个菜。晚饭做好后,她带上女儿去章铭住的那间平房,把老师请来,和家人一起吃饭。大家边吃饭,杨佳佳和石奇、石杨边讲述在西安看望老革命同桂荣以及女儿刘力贞、女婿张光的情景,和在西安的所见所闻。杨大爷和老伴、章铭都听的兴致很高。
杨佳佳和石奇不时给杨大爷敬酒,杨大爷高兴地合不拢嘴,连连说道:“不能喝了,不能喝了。”杨佳佳端起一杯酒给章铭老师,深情地说:“章老师,您对我和我父母的关爱,我不知如何报答,学生敬老师一杯。”
“谢谢佳佳。”章铭接过酒杯,笑道,“尽管我平时滴酒不沾,但你的这杯酒,我一定喝。”说毕,将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