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先不说爱不爱的话,我愿意和你交往,互相了解了解,再说。”杨佳佳道。

  “谢谢佳佳给我机会。”石奇高兴地叫道,“也谢谢我自己今天鼓起的勇气!”

  话音刚落,只见章铭老师从林荫道走来。杨佳佳、石奇同时一愣,不知如何是好。

  章铭走到杨佳佳、石奇跟前,笑道:“一个班长,一个学习委员,你们是在谈学习,还是谈工作?”

  石奇、杨佳佳赶紧站起来,杨佳佳定定神,对章铭笑了笑,腼腆地说:“章老师,我们在谈未来。”

  “对,对。”石奇也附和道,“我们在一起谈谈未来。”

  “你们别紧张,谈谈未来没什么不可以。”章铭望着两个学生,继续道,“我晚饭后,也想在这林荫道散散步,哎,石奇,你的家乡是陕西吧?”

  “是陕北米脂。”石奇回道,“我家乡有李自成行宫,欢迎章老师有空儿去看看。”

  “李自成,李闯王。”章铭笑道,“我还真想去看看他的行宫呢。”说罢,看着杨佳佳,问,“你的家乡在甘肃?”

  “我的家乡在陇东二将川,也请章老师有空儿去看看,那里有二将城。”杨佳佳笑道。

  “二将川、二将城,哪二将?”章铭问。

  “北宋时,朝廷命大将军范仲淹和韩琦带军队在陇东那一带抵御西夏入侵。范仲淹和韩琦便在此修筑了二将城。由于有二将城,那一带就被称为二将川。”杨佳佳回道。


  “章老师,你觉不觉得,杨佳佳长得像您?”石奇看看杨佳佳,又看看章铭老师,道。

  章铭闻言一震,亦仔细打量杨佳佳,也觉得有些相像,便问杨佳佳:“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杨佳佳不好意思地望着章铭,接着道,“章老师肯定比我长得好!”

  “你父母做什么工作?”章铭望着杨佳佳,问。

  “我爸爸妈妈都是农民。”杨佳佳回道,“我爸爸擅长种瓜,无论西瓜、甜瓜,都种得好。章老师有空儿去我们那里,品尝品尝我们的西瓜、甜瓜。”

  “好,好。”章铭说罢,又问,“你爸爸妈妈也快五十岁了吧?”

  “我父亲今年八十岁,我母亲也七十八岁了。”杨佳佳稍顿,接着道,“不过,他们的身体还不错。”

  章铭听罢,异常惊讶,石奇也吃惊不小。

  章铭强压内心的激动,又看看杨佳佳,说:“你们谈吧,我回去了!”

  去年,就有同学给章铭说,杨佳佳长得有点像她,可杨佳佳个头比她高出不少,况且,以前也有人说过,别的女孩也像她,所以,她就没在意。而今天,她听杨佳佳说自己的父亲八十岁,母亲七十八岁。章铭粗略估算一下,当年延安桥儿沟山上种瓜的老汉和老伴,如今应该是八十岁左右。但章铭一直不知道那老汉和老伴姓啥叫啥。章铭回到家里,内心波澜涌起,万分想念自己的女儿,泪流不止。过了几个小时,她才渐渐恢复平静。她决定第二天查看中医班学生档案,当然主要是看杨佳佳的档案,看看她的出生年月日,是否与自己当年遗弃的女儿一致。

  第二天,章铭仔细看过杨佳佳的档案,她的出生年月日,与自己遗弃的女儿完全吻合。她仍然不敢断定,杨佳佳就是自己的骨肉。她决定找杨佳佳问问,她们一家是二将川的原居民,还是从别处迁移过来的。可是,怎么去问杨佳佳,章铭一时没了主意。


  秋高气爽,风轻云淡。

  西兴卫生学校南面一座高山顶上,一颗杜梨树下,石奇和杨佳佳坐在一块塑料布边上野餐。塑料布上放着打开的带鱼罐头、猪肉罐头和蛋糕煮鸡蛋等食品,以及两个打开盖的小型水壶。

  “小石,你今天可破费了!”杨佳佳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带鱼边吃,边接着道,“花了不少钱吧?”

  “没花多少钱,请班花和我星期天爬山,在这山顶上野餐,花这点钱完全应该。”石奇一边给一个煮鸡蛋剥皮儿,一边继续道,“虽然我爸爸妈妈每个月都给我寄钱,但平常我自己是不买这些东西吃的。”说罢,将去皮的煮鸡蛋用水冲了冲,放到杨佳佳手上,“吃鸡蛋。”

  “小石,你吃呗。”杨佳佳推辞道,“其实,你不用太客气;太客气,我倒有些不自在了。”

  “佳佳,这不是客气。”石奇笑了笑,接着道,“我是东道主,请你野餐,虽然简单,也得让你吃饱。这个鸡蛋,你一定得吃了!”杨佳佳只好吃了。然后,她拿起小水壶喝了两口水,说,“小石,虽然你父母都是公家人,拿着工资,但也没有必要每月给你寄钱呀,咱们卫校的学生,国家每人每月发十八元生活费,吃饭都够了哇!”

  “不是我跟父母要,是他们一定要给我寄。”石奇拿起一块蛋糕边吃边看着杨佳佳,接着道,“不知你家伯父伯母多长时间给你寄一次钱?”

  “我父母都是农民,若要给我寄钱,除了卖点农产品,哪里有钱?”杨佳佳稍顿,继续道,“所以,我坚决不让他们给我寄钱。”说罢,她看着石奇,问,“你知道两年来大部分的星期天,我在干啥?”

  “不知道。”石奇摇摇头。

  “我都是在校外找活干。”杨佳佳笑了笑,接着道,“我给林场平整过土地,给拆迁队拆除过旧房子,给盖新房工地搬过砖,挣得钱足够我花了。”

  “佳佳,你那么辛苦,我真心疼。”石奇叹口气,接着道,“以后可别那么累了。我父母给我寄的钱,多数我都存着,往后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什么时候要用,用多少,我都给你。如果你家伯父伯母有困难了,咱们就给寄钱。”

  石奇这一番话,尤其是“如果你家伯父伯母有困难了,咱们就给寄钱”,使杨佳佳深为感动。养父养母对自己恩重如山,在二老晚年时,能给他们比较好的照顾,是自己最大的心愿。可是单凭自己的能力,眼下很难做到,如果找一个品学皆优,又有经济实力的男友成家,也许可以实现。那么,石奇是这个人吗?杨佳佳皱起眉头反复思索这个问题,半天没有说话,而且表情严肃。

  望着表情严峻,沉默不语的杨佳佳,石奇有些害怕,他以为自己的话伤了杨佳佳的自尊,让她生气。他想用什么话补救,打破尴尬的气氛,可想不出合适的词儿,生怕再说错什么,惹她提出分手,便不敢言语。

  过了半晌,杨佳佳终于开口说话:“谢谢小石,我理解你的好意,也谢谢你对我父母的情意。但是,我们现在仅仅是同学关系,况且,我和我父母也无困难,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好吗?”

  杨佳佳的话,石奇没有完全听懂,但至少没表现出太生气,也没有要分手的意思,让他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对杨佳佳笑了笑,道:“我是个直性子人,不太会说话。如果说错了,你不让说,我就不说了。但是,你不要生气,看你刚才严肃冷峻的脸色,把我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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