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某拿一把刷子在墙上刷浆糊,哈某拿着《通缉令》往墙上贴。
延军随着人流走出站口。他不经意间,看见哈某往墙上贴《通缉令》。
延军來到墙壁下,与围观的人一起看《通缉令》。
延军不看则已,一看大惊。
延军皱起眉头,仔细打量余某、哈某。
哈某指着通缉令对围观的人叫道:“革命的群众们,大家记住这《通缉令》上反党爪牙张光的照片模样,一旦发现,立刻抓住他,打《通缉令》上的电话告诉我们。”
延军瞪了哈某一眼,又看了看余某。
延军离去。
夜,北京汽车站附近一条小街上一个旅社。
哈某与余某从旅社出来。
“我给你说过,张光不可能住汽车站周围的小旅店,你就是不听。怎么样,又白忙活了半天吧!”余某边走边说,“况且,他也不一定会在北京!”
哈某扭头瞥了一眼余某,“他什么地方都可能去,什么地方都可能住。”
“我几次给老太太打电话,问她女儿女婿的消息,她每次都说‘不知道’。”余某皱着眉头,说。
“傻瓜,她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哈某想了想,说,“张光就是来了,也不会住在岳母家,等着咱去抓他!”
夜,北京火车站地区某旅社。
哈某在服务台登记处一页一页翻阅旅客住宿登记薄。
余某在他身边亦俯首看着。
北京火车站地区另一旅社。
哈某瞪着眼睛翻阅旅客登记簿。
余某站在他旁边打哈欠。
北京火车站地区又一旅社。
在这座陈旧的二层小楼一楼的服务台登记处,哈某皱着眉头,盯着旅客登记簿,一页一页地细看。
余某在身旁不停地吸烟,不时吐出一股一股烟雾。
“张光!”哈某突然兴奋地大叫,“找到了,找到了!”
一楼最里面一间小客房里,只有一张床。
张光坐在床上,换药。
突然,“咚,咚,咚”响起了猛烈的敲门声。
“谁?”张光惊问。
“怎么着,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哈某边继续擂门,边阴阳怪气地叫道。
“你,你是……”张光十分紧张,从床上下来。
“我们来请你回西安!”哈某吼道,“再不开门,我就用脚跺了!”
北京,东单公园。
同桂荣和刘力贞站在两个小石凳前面,东张西望。
“贞娃,我们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张光可能不来了!”同桂荣抬腕看了一下表,“现在已十一点多了,咱们回去吧!”
“妈,再等一会儿。”刘力贞叹口气,“最好等他来!”
中午,同桂荣住宅。
“贞娃,吃点什么呢?妈妈给你做。”同桂荣对躺在床上的女儿说。
“妈,我有点头疼。”刘力贞从床上坐起来,神情郁闷地说,“不知张光出了什么事,我哪里能吃的下饭呢?”
夜,同桂荣住宅。
刘力贞仍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同桂荣坐在床边,打开收音机,无线电波传来女播音员清脆嘹亮、慷慨激昂的声音:“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形势越来越好,一片大好,不是小好……”
“嘀铃铃……”电话铃响了起来。
同桂荣关上收音机,拿起电话:“哪里,啊,是张光!你现在在哪儿?”
刘力贞一听是张光的电话,一骨碌从床上起来,旋即下床接过母亲手上的电话:“张光,怎么回事?你快把我们急死了!”
“一言难尽,见面后再说。”电话里张光的声音。
“在哪儿见面,什么时间?”刘力贞问。
“我已离开北京,现在已到了内蒙古。”张光说。
“喂,你必须告诉我,现在有没有人控制你,你有没有人身自由?”
“现在无人控制我,我已把抓我的人甩掉了!”张光稍顿,接着道,“详细情况,见面后,我告诉你。”
“在哪儿见面呢?”刘力贞问。
“我准备过几天到银川,然后从银川去陕北。”张光说,“你也来银川吧,我在那儿等你,然后咱们一起去陕北。”
“对,母亲的意见也是让咱们到陕北乡下避一避。”刘力贞说,“不过,我准备先回一趟西安,看看家里和了解一下单位的情况。如果情况允许,我就上班,这样就有了收入,好补贴家用,也好安排咱们的生活。如果不行,我就跟你一起去陕北,我从西安经兰州到银川找你。”
“现在距八月底,还有几天时间。”张光在电话里说,“八月三十日中午,我在银川火车站候车室等你,如果你没来,那就是上班了:我就一人去陕北,好吗?”
夜,一列火车在风雨中疾驰。
车厢内,刘力贞倚窗坐在一个座位上,神情凝重地眺望窗外。
西安火车站出站口,刘力贞拎着一个小包出站后,消失在人流中。
西安火车站进站检票口,刘力贞手拿剪过的票,匆匆进站。
银川,大雨瓢泼。
城外,火车站。
刘力贞冒雨走出火车站出站口,匆匆走进候车室。
按张光与刘力贞约定,他们八月三十日在银川火车站候车室见面。如果不见刘力贞来,张光就独自一人去陕北。然而,刘力贞赶到银川,已是八月三十一日。
刘力贞在候车室寻遍,也未见张光的影子,而外面大雨滂沱,四周一片泽国。
刘力贞被困在火车站。她想,张光已经走了;但又想,张光是个细心人,他也许想到,万一刘力贞到银川晚了,找不到他,会作难的,他或许会留言给妻子。想到这儿,刘力贞立即在候车室大厅旅客留言牌上搜寻,果然见到一张字条,上写:“丽珍,我在城里汽车站等你。鹏飞。”“丽珍”是张光对刘力贞的昵称,而“鹏飞”是张光的本名。张光本姓王,名鹏飞,参加革命后,为了工作需要,将姓名改为“张光”,一直沿用至今,而他原来的姓名却鲜为人知了。
看到张光的留言,刘力贞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秋雨绵绵的银川,气温骤降。而疲于奔命的刘力贞仍穿着夏季的单衣,且三天水米未进,她在候车室大厅的地上睡了一夜,又冷又饿,不能入眠。第二天拂晓,刘力贞便到百货商店买了一套宁夏毛线衣裤穿在身上,方觉暖和了许多。旋即,他赶到汽车站附近几家旅馆的登记簿上找张光的名字,都未找到;然后进候车室大厅也未见到人。她走出大厅在汽车站周围寻找,仍无踪影。
刘力贞焦急地又走进候车室大厅,却见一个满腮胡须的男子向她走来。她定睛一看,见是张光。张光未说话用眼示意刘力贞,让她跟在他的后边。二人走出大厅,看看周围无人,张光才说,“你还没吃饭吧?”
“我几天水米未进了!”刘力贞显得面黄肌瘦,苦笑道,“见到你,我可真饿了!”
“走,赶快吃点东西!”张光急忙带刘力贞去一个小饭馆,要上大米饭和羊肉烩菜,一起进餐。
刘力贞边吃边道:“这饭可真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