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以后,他使光明发现了一个大道理。艰苦奋斗精神可贵,消灭贫困县,解放生产力,改变固有模式还得需顶层设计。譬如汤原的第二次土地革命(一九四七年),耕者有其田,无产阶级专政,迸发出极大劳动热情。新民村,二十几年时间,土地达千垧。从锹、镐、人拉犁杖到牛、马、小型农机耕作。养活一千多口人,每年上交公粮、商品粮上百万斤。接受了众多‘闯关东’,逃荒灾民、移民。建起四趟街当当正正的土坯、拉哈辫羊草房,村庄延长一里多地。雪白的墙,挂着毛主席的像;南北大炕,立柜、炕琴摆上,书桌、靠椅、北京櫈。美其名曰‘社会主义新农村’农民有了幸福感。但是慢慢的社员把地种成了‘大花园’‘三角债’‘倒挂’花钱靠贷款,吃粮靠返销。顶层设计了取消人民公社,来了个第三次土地革命(一九八二年)土地包干到户。一时期农民精耕细作,粮食生产冒了高。卖粮车队排号几里地长,使粮库装不下了。口粮变成大米、白面为主。农民手中有了钱,新民村又增加了五趟街大砖瓦房,居住条件迅速超过城市。消灭了南北炕,新颖间壁带走廊,宽绰美观又大方,有了新的生活方式。大型农机具介入,私家交通工具改变,普及自行车、摩托、三轮到小轿车。城乡距离拉近,人均生活水平、经济指数成了标尺。文盲扫除了,普及了中等教育。青年农民们的追求变了,以前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改造自然,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为己任。变成农村知识青年到城里去打工、挣钱。住高楼、高享受。新的顶层设计还在酝酿之中,但是消灭贫困县号令已下。光复、光明的心有所动,还有个心愿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如愿以偿。各地有各地的优越条件,在哪梗阻,顶层摸准得有过程。
近水楼台先得月,县长媳妇和光复在一个党支部过‘三会一课’组织生活,光明兼机关党支部书记,比较熟悉。会后背地她笑呵的对光复说:“一兵让我跟你说,退二线吧,他要狠抓机关作风。书写咋样了,他要看看。”
光复啥不懂?上班时间打麻将本来就不行,坏了风气,还煞不下心来写书。说:“我写的《汤原往事》初稿基本完成,还有待修改。像我种的一棵大白菜,得打扫打扫青帮老叶才能上餐桌。很不成熟,领导有心看看那是最好不过了。指导指导,我好再修改,定稿。作者遇上这样领导,太幸运了。”
半年过去了,提前退休的光复。麻将照打,阵地从原来单位转移到老干部活动中心,价码掉下来了。一天组织部长谈话:“请你到老区建设促进委员会工作,每月补贴一千元。干啥,啥意思那里有章程,有领导。”我便有借口离开了一块钱的麻将桌,天天到办公室点卯。看文件,阅读上级‘老促会’通讯,使我退休思想更新。不看不明白,一看脑洞大开。
一天下午一兵县长约光明聊天,他怀揣小兔子忐忑的上了车。一下子到了市宾馆,等待的三位同志有两位似曾相识,另一位明显是领导的秘书,文人。励志华,一九六九年底哈军工派到汤原县指导斗批改工作团员。在新民大队蹲过点,我正是马前卒,现在是省老促会同志;张大银曾包扶兴隆村的市老促会领导,我当时是乡经管会主任。见面感慨万千,县长拿出时间听我们没完没了的叙旧,谈论那些峥嵘岁月的事情,吃饭,共进晚餐。不满六十岁提前退休的光复无比荣耀,如得道成仙一般,飘飘悠悠的感觉。回家路上对话,激起豪情满怀,心花怒放。退休不算老,时光正好。初心不忘,战场自己找。
“你写那玩意,我看了。太长,不适合现在读者的口味。洋洋七、八十万言,一百好几十章,从艺术上看没有看了这回惦念下回的感觉。没有看老小说,名著那么过瘾。作者你以为越长越好,生拉硬套。还想写建党过程、地下党、抗日,还想描写民间风土人情,还想打红色名片跟政治气候,又想反映水是立县灵魂,江堤建筑者的功绩,隐藏着某种弊端。把主题整散了,容易被人钻空子。说你为‘旧官僚涂脂抹粉,宣扬他们也有国计民生的作为’,为‘阶级敌人’歌功颂德。十几个好小说素材捏到了一起,形也散了意也散了。想发表,不是时候。”
“谢谢您百忙中的细看,和提出的见解。”
“你想哪个县长不希望自己的县能出一个像样的作家,叫响全国。努力吧比我大十岁的老哥哥。远的,历史的大家咱不说。周立波、赵树理、浩然、莫言给他们家乡增加了多少光彩,荣耀。”
“我重整,整好了能发表那天请你作序。”
“作序不敢当,别你犯事把我拐搭了。我相信你不会停步,比老打麻将强。我对这部长篇其中一个人物的故事很感兴趣。你不妨先下点功夫把这一段整理整理,加工、润色。”
“不知你指哪一段,哪一个人物。”
“陈明义的故事。你进一步挖掘,刻画去伪存真,或许是老促会有好处”
“好吧。”
回去提笔一琢磨,如梦方醒。提炼出一篇《陈明义小传》,两万字。言明放弃版权,后来据说派上了点用行,鲜为人知。为引汤工程再次上马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