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火车在田野上奔驰,一行行绿树,一垄垄金色的麦浪飞跃而过。
车内一排座位上,杨大爷端着茶缸慢慢饮水。他面前的小桌上,放一个装得鼓鼓的大提包。
一男一女两个学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在杨大爷对过空位上坐下。
“什么味?这么香。”男生嗅了嗅大包,问。
“包里肯定有好吃的水果,是吗?”女生看着杨大爷,问。
“甜瓜,包里装的是甜瓜。”杨大爷笑了笑,说。
“大爷,能不能给我们卖一点?”男生指指大包,“这瓜可不是一般的香。”
“不能卖,我给人家送的。”杨大爷又和蔼地笑笑,说,“要是你们在我的瓜地,想吃多少,都不收钱。”
“大爷,您老要给谁送?”女生问。
“谁?……”杨大爷欲言又止。
沈阳火车站。
张光送一位友人登上列车。
“再见!”列车上那位中年男子戴着鸭舌帽的头伸出车窗,并频频挥手。
张光亦挥手相送。
沈阳火车站。
杨大爷拎着一个大包随人流由出站口涌了出来。
张光在火车站广场自行车存放处推上车走着,准备跨上车的一瞬间,杨大爷迎面走来,问道:“喂,同志,那个,去东北局机关咋走?”
张光未答反问:“哎,听口音您是陕北人吧?”
“对,我是延安桥儿沟的。”杨大爷咳了一声,“来沈阳看人。”
“您到东北局机关找谁?”张光问。
“刘志丹的婆姨、女儿。”杨大爷说,“听说她们到了这儿,我好多年都没见她们了!”
“老人家,您贵姓?”张光又问。
“姓杨。”杨大爷笑了笑。
“我听力贞说过,您是杨大爷吧?”张光握住他的手,“想不到这么远,您会来!”
“你是?”杨大爷上下打量张光。
“我是力贞的爱人。”张光亦笑了笑。
“哇,刘志丹的女子结婚了!”杨大爷叫道。
“我们结婚已几个月了!”张光松开手,接着说,“咱们一块回家吧!”
沈阳,刘力贞家。
同桂荣、刘力贞、张光、杨大爷围坐在饭桌四周,一边吃陕北搅团,一边亲切地交谈。
同桂荣:“杨老伯,这搅团泡上臊子汤,好吃吗?”
“挺好,挺好。”杨大爷边吃边道,“想不到你们离开陕北多年,吃的还是家乡饭。”
“大爷,我们用家乡饭招待您,就是让您感到来这儿如同回到家里一样!”刘力贞笑道。
杨大爷放下饭碗,说:“我这么一个受苦人出身的种瓜老汉,要不是力贞那年跑前跑后,帮我找大夫买药,治好我的腰腿病,我哪有现在的好身板啊!”说罢,连咳两声。
“大爷,你咳嗽多长时间了?”张光关切地问。
“不要紧。”杨大爷又咳了一声,接着道,“这两天在火车上受了点凉。”
“如果再咳,就吃点止咳药和感冒药。”刘力贞关切地说。
“像我这种受凉咳嗽的,不用治,过一两天就好了!”杨大爷眼睛里掠过抑郁的神色,接着道,“可是,咱陕北的山沟沟里,得哮喘病、肺气肿的老婆、老汉不少,因为缺医少药,要治好难哪!”
“我们的责任,就是要努力改变这种现状!”刘力贞沉思道。
北京医院住院部,一楼一间宽敞的病房。
同桂荣躺在病床上,旁边坐着刘景范、李建彤夫妇。
“大嫂,这胆囊炎与您操劳过度,不注意休息有关。”国家地质部副部长刘景范(刘志丹的胞弟)对同桂荣说,“你安心休养治病,别的事儿就不要操心了!”
同桂荣:“景范、建彤,你们陪我大半天了,不要影响工作,回去吧。”
一女护士端来药和开水,对同桂荣说:“请吃药。”
“让我来!”李建彤站起对女护士说毕,旋接过盛药和开水的器皿送到同桂荣嘴边,“大嫂,吃药!”
同桂荣吃过药,又道:“你们回去吧,我这是慢性病,慢慢治。”
“大嫂,你要按时吃药,需要什么就给我们打电话。”刘景范说罢,携李建彤走出病房。
过了片刻,董必武、何莲芝夫妇走进病房,亲切地说:“桂荣,病好点了吧?”
同桂荣从床上坐起,欲下床,被董必武夫妇制止:“别下来,别下来。”
“我的病没什么,麻烦许多人来看。”同桂荣不安地望着董老夫妇,“董老,你们年纪大了,还……”说着指了指椅子,“快坐,快坐!”
“听说你患了胆囊炎,在这儿住院。”何莲芝拍拍同桂荣的肩头,“前两天,老董没抽开空,今天有点空儿,我们来看看你。”说罢,把一大兜苹果、香蕉放到床头柜上。
“谢谢你们!”同桂荣看着苹果、香蕉:“这……”
“桂荣,得病多长时间了?”董必武关切地问。
“胆区疼痛有几年了,只是以前我没当回事。到北京医院检查,结果成了胆囊炎。”同桂荣笑了笑接着说,“经过大夫的治疗,现在感觉好多了!”
“好,好。”董必武说罢,又问,“听说你的女儿在上大学?”
“前年在中国医科大学毕业后转入上海第一医学院,读研究生,去年因患肺结核也在北京住了一段时间医院,现在已随她丈夫去了西安。”
“你姑娘找了个什么样的丈夫?”何莲芝问。
“是个记者!”同桂荣笑道。
几个年轻的女护士来到病房门口,她们看着董必武窃窃私语议论道:“这老头儿的照片报上登过,对,他是中央领导人董必武,董老……,这同桂荣到底是什么人,咋尽来些大人物看她?”
董必武在病房里看见了她们,对她们笑着招了招手:“小同志们,进来吧!”
护士们便一起进了病房。
“小同志们,请你们好好照顾这个病人。”董必武慈祥的目光看着护士们,“你们知道她是吗?”
护士们有的摇头,有的说:“我知道她的名字和她的病。”
“你们知道刘志丹将军吗?”董必武问。
“刘志丹,”一个护士说,“我知道,有一首民歌唱道‘正月里来是新年,陕北出了个刘志丹!’”
“你们想不想听听刘志丹的故事?”董必武笑了笑,又问。
“想。”护士们有的托腮,有的睁大明亮的眼睛。
“那是一九三五年……”董必武沉湎在往事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