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由命富贵在天’论,是张元福在苦读兵书时,需要饿补文化知识时遇到的。封建社会传统的教材是以国学作启蒙,少儿时期必须是熟读《三字经》、《百家姓》、《中庸》、《大学》《孔、孟》开始才能起步、深造。子夏宽慰司马牛的掌故,经‘陈瞎子’一指点明白了许多道理。对古典文学产生浓厚兴趣,克服了眼前生出的消极情绪。

  因为‘温家沟’六军改编后,抗日战争新高涨。呈现了新局面,江南江北一派新气象。打得日本鬼子,汉奸走狗满地找牙,越发丧心病狂。太平川走出的十几位将士战功累累,捷报频传。此时自己的心情,与孔子七十二弟子之司马耕?子牛好有一比。但有机会和算卦瞎子交流,学到了许多知识。一次瞎子酒后失言冯大纲儒气、戴鸿宾豪气、张元福霸气。我看你的运气来了,好像失态,吐了一地。让张小七,不识庐山真面目却得到某种启发。

  日本侵略者占领佳木斯,作为省会城市统治三江。急需修筑长春到佳木斯公路,延伸到边防,直奔富锦。好几十个标段,现在基本成型。国府自然得派能人到佳木斯坐镇,来了一位三江筑路公司董事长田野车夫。施工单位打着修国防公路的旗号横行霸道,占地、摊派、危害附近村民,侵犯采石场的利益。

  如果抗日联军直接干预,对民工也无法下手。醉酒算卦人说话可以无心,听者张小七却是有意。佳木斯以西公路已经基本成型;往南也开通湖南营子、刁翎;以东也取直到悦来镇。再往东准备延长到富锦,已有设计,施工计划。就要开工,测量队已放完了线,定了标桩等高线。准备就绪,想的挺美。我得捣捣乱,让你一年开不了工,三年修不成。这不也是抗日吗,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三江腹地,平原沃野,百八十垧土地的地主有的是。轮作需要,必须四分之一以上面积种小麦,小麦不受三伏气。收获期集中,形成固有生产模式,叫工夫匠(临时工)。大田忙铲忙割时也需要,但是容空。不像割小麦,摊上伏雨就完蛋。年头一多,因袭店大压客,客大压店思维,形成短工帮。张小七见有机可乘,挑了一些采石工人(抗联战士)领头进入东郊劳务市场。人可多可少,工钱随大流东家说了算。明说为了拉主东,年年干,靠这三大季节挣钱养活老婆孩呢。东家搁打头的领着,跟不上趟的少算钱。没出工、天下雨,不要钱,吃的好就行。在悦来街附近扎下营盘,十里八村的工夫匠有分有合。头行人在这里,眼睛瞟着筑路工程。

  工程公司准备于期开工,营建的工棚子还没等住人。第二天早上就被夷为平地,接二连三不得开工。工棚子住不了人,工地进不了料,办公室办不了公。

  几经交涉也不行,惊动了田野车夫。派人了解情况,开始就是一伙工夫匠行为。慢慢几个村屯老百姓都参与进来了,原因是不同意所设计的路线。直奔富锦要毁掉上千顷耕地,还有几家地主的祖坟。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扯了,弄得迟迟不能开工。一晃就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个事也不能动武力解决。

  田野车夫出现了,第一次来,没人惜搭理。道貌岸然,个头不高,东北绅士模样、善人打扮。青衫、浅裤、软梆鞋、草帽,金饰边眼镜,手捻念珠。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样子。对着群众说了不少好话,讲了许多道理,一顿吓唬。指指划划又建起了工棚子,他走了,三天没到黑又拆个七零八落。

  田野第二次来,桦川县县长陪同。讲了许多话,“长春、哈尔滨、佳木斯公路基本通车。打通佳木斯到富锦段是国防需要,治国安邦,振兴满蒙的大事。是满洲国国家的计划,不是可修可不修的。抗日联军都不敢管,他们来就可以动武力解决对不对,云云……。”满以为老百姓被唬住了,可以开工了呗。

  还是不济于事,一门闹,两个多月黄金施工期开不了工。就得谈判吧,田野就得请张小七。张元福一点也不害怕,脸不变色心不跳,以拖延时间为原则。谈不拢就得扣押,威胁利诱,动硬的。工夫匠们声讨,不放帮主你们也别想开工。扯扯拉拉又半个来月干不了活,车夫接到国务院电话,挨了一顿臭骂:“你也不动动脑子,撩莳小七。放人,赔礼道歉息事宁人,别惹麻烦。”田野车夫和张景惠私交不浅,曾是顶级高参。琢磨一宿品出味道了,设宴款待工夫匠头目。

  “七弟多多包涵,有眼不识泰山。”

  “我不是不让你修公路,本来是好事嘛,你路线不对。一个是挖人家祖坟不对,二一个是你拐弯到福利屯、集贤街、绕道富锦街可挂到多少集镇?你不是口喊安邦治国拉动经济吗,别有用心吧。”

  “兄弟你有所不知,直接奔富锦一两年就能通车。绕那么大个弯子三、四年也不一定。”

  “这就对了,早知道你是这个目的。佳木斯到依兰、湖南营都让你修不成,到悦来街这是老道,存在了一百多年了。坑坑包包瘠溜拐弯,取取直就挺好,有能耐先硬化路面。为民造造福。”

  “看来你挺懂行啊,跟我干吧。把你手下工夫匠都带进来。”

  “可别的,我只会割小麦,铲大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自由自在。”

  “那啊,咱交朋友还可以吧。你说你要多少钱,能开工?我满足你,买卖不成仁义在。看在父一辈子一辈交情。”

  “你高抬我了,你按我说的路线修吧。国府会批准,还能增加预算。”

  “那咱就是朋友了,道就按你指明的方向改玄更辙。你随便,用到我吱声,我随叫随到。”

  “你这个名我听着别扭,田野就田野,车夫就车夫。还整四个字,怎么交朋友?”

  “贤侄有所不知,慢慢你就明白了。如果你愿意,张四爷?叙五兄(张景惠)暗示我陪你视察一下土龙山。可好。”

  “这个事,我领情。光听说‘土龙山’暴动壮举震奋人心,还没去领教过。恭敬不如从命,愿意一同前往,一饱眼福。”

  成功阻挠了日寇一年筑成通往富锦的军事、兵备公路计划。拖延工期,延长路线,联通三江腹地按下不表。

  张小七趁机观顾了1934年3月12日,日寇报复土龙山暴动地区。进行的狂轰乱炸,大屠杀,血案,惨案现场留下的罪恶痕迹。

  那年,3月5日谢文东带领暴动农民组成东北民众自卫军,解除了伪警署的武装。伏击了关东军驻依兰第10团第63联队,击毙队长饭冢朝吾。引起12日日寇报复,日本骑兵部队和弥荣村开拓团守备队,三辆汽车鬼子兵、马队。带着机关枪、迫击炮一路向北杀来。见人杀人,见屯子放火。

  第一个是后居园屯,20多户人家,还有躲在韩家院套200多逃难乡亲。全部杀光、烧光。一天时间血洗北半截河一带8个村屯,杀害老百姓440余人,烧毁房屋200多间,粮食20多万斤,牲畜180多头。

  15日,派往白家沟收敛饭冢等人尸体的河野部队,一路火烧四合村,许爽屯,白家沟。血洗上九里六、下九里六,使之都变成一片废墟。又杀害群众600多人,全家灭绝的也有一半。烧毁房屋700多间,死伤牲畜100多,毁掉粮食20多万斤。

  四天时间,在土龙山惨案中,日军先后血洗12个村屯。烧毁粮食70万斤,死伤大牲畜290余头。惨无人道的用机关枪扫射、刺刀捅、战刀砍头,以及火烧、水溺、严刑拷打。等多种手段杀害土龙山地区无辜百姓1,100多人。

  三年来还是几十里方圆一片狼藉,弥漫着血腥气。阴瘆可怕,似有鬼哭狼嚎,阴魂不散。国民的家园、村庄消失了。倒是建起几十个日本开拓团居民部落,牛马般的奴役着幸存者。眼见情景,张小七咬牙切齿,怒火满腔。

  之后三江筑路公司道貌岸然的董事长,伪君子设宴款待余怒未消一言不发的张小七。表示咱现在是朋友了。

  “喝酒可以,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终于说话了,我还感觉我是不是做错事情了呢。叙五兄的意思我也是才明白过来,我也是第一次亲临现场。这惨绝人寰的事,谁能没有感触呢?那是一两千条人命啊!十几个村庄一焚而炬之,片瓦无根,断壁残垣。那是闯关东者几十年辛辛苦苦建起的家园啊!谢文东他长脑子了吗?他的家属怎样了呢?大概是一时冲动吧?冲动是魔鬼吧?是导火索吧?鸡蛋碰石头了吧?导致如此大的惨案。他当是做何感想呢,心安理得吗?有你这样做,阻碍我,获取的意义大吗。破坏了皇军的军事计划……。

  我成全你了。张四爷说你身边一定是有高人,不然你太平川、格节河不也得变成‘上九里六’、‘下九里六’吗。不管你是真张小七还是假张小七,你这个朋友我还是一厢情愿的。我们合作的机会很多。”

  “你说的话我不懂,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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