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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周逸平聊了半会儿,没有再去找姜红宇,而是回了家,刚踏进厨房门,只听见楼上一片烦躁的施工声音。看得出常宝庆的几位兄长都有做木工活的技术本领,他们娴熟麻利的动作,仿佛要赶在洪水冲垮堤坝之前完成重大工程,根本没有注意到老爸和我的存在。
老爸因为接到厂长的命令,明天需要他到广州出差一次,所以中午就让他回家准备出差的行李。老爸一个人在后楼,傻傻地看着他们一群人表演,而姆妈奔上跑下,端茶送点心,还时不时与亲家招呼两声。亲家见老爸始终保持沉默,心里也能猜测到八九分,这家人女主人说了算。不过,为了不失礼节,还是有话没话主动与老爸招呼。
眼看忙到有眉目时,老俩口也打算回家,离开时深深地向老爸鞠躬,弄得老爸不知如何是好。像是我老爸已死了似的,有必要这么做吗?虽然我的声音极轻,但还是被听到了,尤其是从我身边经过的常宝庆还有他的一个哥哥,看了我一眼,然后摇头一笑。老二的妹妹这张嘴真厉害。常宝庆的哥哥说着,便把他们的父母搀扶下楼。
而常宝庆没有下楼,在前楼和后楼打转,只要见没人注意到他,就鬼祟地靠近我,重复“侬姆妈怎么不把侬许配给我呢”的话,这种诡异的语气一次比一次厉害。多想上去一巴掌,但我还是没有这个勇气,只能狠狠地斜眼睨视,心里生出一个想法,如果姆妈不出来主持公道,那我找机会,让姜红宇找些男人来教训他一回。当天下午等他们都收工回去之后,我把常宝庆对我图谋不轨的经过告诉了姆妈。姆妈半信半疑,但认为我也是要嫁出去的人,娘家只是一个过渡期。
老爸有点坐不住了,想发表自己的言论,却又说不出一个字,嘴唇打哆嗦。姆妈见老爸这副神情,似乎也有点怯,连忙拿起老爸的洗脚盆走下楼取开水。阿彩见楼上施工的声音已经停止,便故意在姆妈面前重重地叹了口长气。其实姆妈明白阿彩想要表达什么,如果老祁从广州出差回来送几件漂亮的衣服或电子表给她,不就可以赌上她的嘴了吗?嗨,我家老祁明天去广州出差,给他倒盆热水烫烫脚,这些天施工噪音打扰侬休息,我心中有数。
姆妈说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烫脚水也倒好了,然后上了后楼。老爸把脚伸进洗脚盆的那一刻,我已隐隐约约感觉到老爸投降了。老爸低着头,两眼盯着自己的脚尖,并没有想要为我说一句公道话的意思。好,既然你们对这件事无动于衷,那我明天就把这件事向姜红宇挑明,请他来做个选择题。
这件事是不是急了一点,老二只有22岁,还没有到嫁不出去的年龄。老爸终于开口说话,但目光仍旧停留在自己的一双脚上,似乎还没有足够的底气与姆妈展开对话,而姆妈此时像被魔鬼缠住似的,没有人可以阻止她要把常宝庆入赘的举动,尤其是见老爸并没有要和她发火的迹象,所以对老爸说话的声音也有了底气,这件事侬别管了,侬只要在外好好赚钱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