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是北京某建筑工地的工人,2005年的一天清晨,当老田从熟睡中醒来时,发现他唯一的亲人,十岁的女儿小丽不见了,就连女儿平时用的衣物等生活用品,也不见了踪影。老田隐隐地意识到,女儿离家出走了。
老田实在想不通女儿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了寻找女儿,四年间老田跑遍了全国各地,但却始终没有音信。直到2009年4月的一天,老田突然接到上海警方的电话,说失踪四年的小丽有消息了。老田马上坐上了开往上海的火车。
老田以为去了就是接她回来,可到了那才知道还在找。当时上海警方是通过老田提供的一个手机号码,定位到了小丽的大概位置。可是还没等老田赶到上海,这个手机就关机了,线索再次中断。
一线希望顷刻间变得渺茫,老田在上海苦苦地等待了二十几天,就在老田想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拨通了那个手机号码,随之警方也传来了好消息,小丽找到了。
老田本来是高高兴兴去见女儿,却没有想到见了女儿,女儿对他不理不睬。小丽说不理爸爸的原因,是因为当时对他有怨恨,她竟然说一直很讨厌爸爸。
老田的女儿小丽今年刚满14岁,当警方找到她时,在外漂泊了四年的小丽却坚定地说,就是死也不想再回到父亲身边了。当警方询问小丽是否愿意去到母亲那里时,小丽却低头哭泣起来。
原来小丽的妈妈早在十年前就抛下她们父女两,外出打工。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那时候,小丽吵着要找妈妈,老田心里也着急,曾经带着小丽去找妈妈。在找妈妈的路上,老田觉得亏欠孩子,对孩子百依百顺,想背就背,想抱就抱,但是一直没有结果。直到有一次,小丽和老田去了很远的地方找妈妈,小丽看到爸爸的脚都磨破了,才说不要找妈妈了。
从此,从小就失去母爱的小丽,就和父亲相依为命。爸爸也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了。可为什么四年前小丽会突然不辞而别?而如今又说一直怨恨自己的亲生父亲呢?
事情要从 2004年5月说起。那年父亲带着小丽离开了重庆老家来到北京谋生。到北京后,父女两租住在北京石景山区,一间不足七平米的小平房里。老田在建筑工地打工,小丽就在附近的一所学校上学。虽然生活条件有点清贫,但日子总算过得比较平静祥和。然而不久后一个人的出现,就彻底改变了父女俩的平静生活。
这个人叫陈春风,36岁,安徽籍人,陈春风原是老田所在建筑工地的新工友,他来到北京打工,因为陈春风刚到北京没有地方居住,所以提出和老田合租。老田觉得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心想多个朋友多条路,就爽快地答应了陈春风的要求。就这样,陈春风搬进了这间不足七品米的小平房中,和老田父女相处得十分融洽。
但是,房子这么小,怎么睡都是个难题。当时,他们是这样睡觉的:小孩子睡中间,陈春风和老田睡两边。陈春风对小丽也非常好,经常给小丽买吃的,买穿的。老田一看陈春风这样待小丽,就让小丽认了他当干爸爸。
从此小丽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个干爸爸,这个干爸爸也很称职,平时对小丽十分疼爱,作为亲爸爸的老田看在眼里,乐在心上,因为小丽又多了一个亲人。老田甚至悄悄地想,哎,孩子虽然没有了妈妈爱,但是有两个爸爸爱,也弥补了母爱的缺陷。后来,发生了几次小事后,小丽觉得这个干爸爸比亲爸爸还要亲。
原来,陈春风看到老田老是因为作业什么的,老打小丽,就出面阻止;而小丽看到干爸爸老是保护他,觉得他人好,就觉得干爸爸亲切,而且越来越对陈春风依靠了。
这样几次下来,老田就和干爸爸发生了一些分歧,吵了几次,每次都是因为两个爸爸对小丽的教育问题上有不同意见。别的方面老田可以不计较,唯独对小丽的教育问题上不肯让步,老田逐渐对小丽的这个干爸爸陈春风有了意见。
老田这样说陈春风的不对:“你有什么话,背着孩子你跟我指出来,我接受。本来她都受苦了,你一出面阻止,这顿打就白挨了,还是不长记性。
老田是个性格急躁的人,他总是认为棍棒下面出孝子,他出发点是好的,但方法不对。老田从小没有上过学,十几岁就当了兵,退伍后一直在打工,这些年的辛苦使老田认识到,只有好好学习,小丽的将来才不会像他这样受苦。但自从小丽认了陈春风这个干爸爸后,每次他教育孩子,陈春风都会阻拦,老田打了小丽的屁股,陈春风就会带着小丽去看医生。时间一长,老田也觉得小丽仗着他的干爸爸越来越不听他这个亲爸爸的话了。
于是老田对陈春风下了死命令:“我教育孩子,你不要管,要不,咱们就不是朋友了。”
就这样磕磕绊绊的,三个人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对于孩子的教育问题,小丽的亲爸爸和干爸爸的分歧也越来越大,积蓄已久的矛盾终于在2005年6月的一天晚上爆发了。
那一次,因为前天考试没有考好,老田进来一看,碗也没刷,老田的气就上来了,他抓了跟细棍子就抽小丽的屁股。这是小丽记忆中,爸爸打她最凶狠的一次,就连在一旁劝说的干爸爸,也在拉扯间被老田推到在地。事后老田反省,其实那一次为什么打得那么凶,就是因为有陈春风在旁边护着,越见他那样,老田的气越大。
这件事让小丽受到了很深的刺激,他认定爸爸不爱自己,甚至还没有干爸爸爱自己。那天,老田打完小丽后就出去做事了,陈春风想到老田对他下的命令,就跟小丽说自己打算不住在这里了。这时候,认定干爸爸比亲爸爸还好的小丽要求陈春风带自己一起走,因为她怕爸爸再打她,而陈春风竟然答应了小丽的要求。
结果第二天一早,趁老田还在熟睡中,陈春风带着小丽悄悄地走出了家门,踏上了开往唐山的长途车。等老田醒来后发现女儿和陈春风都不见了踪影,老田隐约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老田急急忙忙地给陈春风打电话,但是他手机关机了,平时并没有这种情况。老田一颗心往下沉,他知道女儿是和陈春风一起出走了,他害怕着,担心着。
就这样小丽跟着这位干爸爸离开了家,然而作为亲生父亲的老田怎么也无法理解,女儿居然会撇开亲生父亲,和只认识了一年的干爸爸离家出走。
老田实在琢磨不明白女儿的做法,自从女儿走后的四年里,老田不放过任何线索,到处寻找女儿的下落,有时候哪怕只是一丝丝的希望,老田也不放弃。功夫果然不负有心人,2009年4月的一天,老田终于在一个老乡那里打听到了陈春风的电话号码,于是老田迫不及待地拨打过去。
老田左思右想,为了女儿他只能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老陈,咱们都是朋友,如果这个小孩子她要是好好地生活着,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你如果要养她,你和我见个面说清楚,这样,我心里这块石头就落地了。”
可是,陈春风却坚决不肯见面,还说这是小丽的要求,而且以后老田再打电话过去,陈春风都不接听了,再后来就失踪了。
陈春风在电话中的态度让老田感到有些绝望,想到女儿渐渐长大,还想到陈春风一直没有结婚,老田隐隐觉得害怕,老田想来想去,只好把这个电话号码提供给了警方。由于陈春风的行为涉嫌拐骗妇女儿童,警方十分重视,立刻采取特殊侦查手段,追踪到了这个电话的大致位置,2009年4月30日陈春风在上海被警方抓获。
陈春风被警方抓获时,小丽吓哭了,她一再为陈春风求情,说陈春风是好人,不要警察抓他。
警察对小丽说的好人持怀疑态度,一再询问小丽有没有受到什么受害。小丽一直说陈春风对她很好,但是,最后小丽还是向警方隐瞒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最后小丽终于忍不住告诉了警察,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陈春风不是真正的好人吧,她说:“包括警察,我一开始都没说实话,我没有承认这些事,我还是在帮他说好话,就是在火车上我还在一直帮他祈祷。”
小丽究竟隐瞒了什么?在她离家的这四年里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小丽后来全盘告诉了警察,2005年6月,陈春风带着小丽逃到了唐山,先是以父女的名义定居在那里。陈春风还给小丽买了手机,给她点零用钱。无知的小丽觉得自己特别幸福,没有人打她,没有人逼着她读书,自由自在,还有钱用,她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而且是做了一个美梦。
为了躲避亲生父亲的寻找,2007年4月,干爸爸陈春风又带着小丽跑到了上海,小丽在上海没有户口无法继续上学,只能干些家务活,随之小丽慢慢觉得,这位干爸爸对自己也起了异样的变化,因为干爸爸不要小丽叫他干爸爸了,后来还要求小丽和他生小孩。
小丽还补充自己一开始不说这些的原因,因为陈告诉小丽:“这个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万一被警察抓了,我就死定了。”
警察让陈春风当面对质,陈春风也承认了。他说出了心底的真实想法:“我想先慢慢地养着她,养大了给我当老婆。”
老田知晓这些后,气得只哼哼,他说:“我早就想到这一层,心里怕的就是这个。在上海就估计出这事了,当时也怕给警察出难题。你们把陈春风关那个房子的时候,我真想进去掐死他!”
原来这个陈春风,36岁了还一直没结婚,和小女孩在一起时间一长,慢慢的他心里自然就产生了变化,或者说,从最开始他把小丽带出来的时候,心里就隐约有了这种想法,是图谋不轨的。后来接到老田的电话,再搬家到上海的时候,躲开老田的时候,那个想法就在脑海里扎根了。
最后,陈春风自己也承认了这一点:“这个小孩挺好,我也觉得她可以,我能找这样的媳妇就行了。”
陈春风的这种行为已经践踏了社会道德的底线,严重的触犯了法律规则。
xx年xxx月xx日,被检察机关以拐骗妇女儿童罪名向法院提起公诉。
事情到此似乎已经结束,在经历了这场噩梦后,小丽又重回到了本属于她的青春季节里,回到了美好的生活中,但在小丽的内心处,却留下一个难以抹灭的阴影。
小丽倾诉着她内心的真实想法:“现在我看到同龄的那些学生,就有种自卑感,觉得自己比别人低下很多,我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但还是忍不住难过。”
当时审理此案的检察长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想到打击犯罪,挽救未成年受害人只是我们工作的第一步,帮助受害人走出身心阴影才是最重要的。针对小丽的这种情况,检察院组织院里职工对其进行了捐助活动,目的并不单一是为了解决暂时生活上的困难,更重要的是,让小丽感受到社会对她的关爱,让她重新建立生活的信心,这对于小丽来说,这才是战胜困难,一生享用的宝藏。
2009年8月,本案承办方北京市石景山区检察院组织了对受害人小丽相关的捐助和帮教活动,在大家和心理医师的多次努力下,小丽终于走出阴影,脸上终于绽放出幸福的笑容。现在,小丽有话也敢和爸爸说,还会跟爸爸撒娇,他发现跟爸爸在一起并没有那么坏,爸爸也没那么凶了,爸爸是一个好爸爸,他并不是不爱我,而是爱的方法不太对。
经过这件事,老田也深有感触地说:“我觉得做一个父亲真不容易,这件事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对于孩子要从心灵上去教育。要多根据孩子本身特点和需求,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压给孩子,不要动不动就打他们,培养一个孩子要多用心,用脑,就像做一项伟大的事业一样,要找到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