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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在上午四节课里,姚妤婷显露出一身霸气,让男生有意或无意多看她几眼。中午进入食堂吃饭,周逸平想方设法成为她的邻座。我埋头吃饭,吃完饭回到教室就埋头看书,下午放学一刻也不留,这段日子天天如此。

       这段日子老大除了三班倒之外,就是与沈伟一起筹备婚事,而老二也开始出现加班加点的现象。盘点盘货,每斤八角八分平价豆油、每斤一元三角五分的议价菜油等等,开门七件事都需要她做到账本上。所以,我放学回来,感到家里极其安静。

       姆妈轻声地告诉老爸,自从程风和甘草搬出后楼,祁峰安静了许多。老爸下意识地看了前楼和后楼一板之隔的木板,似乎要在脑海里酝酿一句话,然后才能说出来似的,憋在舌头底下就是吐不出来,姆妈从耐心逐渐变得没有忍耐。而老爸看到姆妈显出不耐烦,心里更加急,越急越说不利索他想要说的话。

       直到全家人洗漱完毕,老爸端了一杯热茶递给姆妈时,把没有讲出来的话慢慢地道了出来。当姆妈耐心听完老爸说“领导考虑将增配一间房给我”的话,姆妈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拿起边上的热茶往嘴里灌,看看热茶是否能烫她的喉咙?如果有烫的感觉,那一定不是梦。

       老爸连忙阻止姆妈用伤害自己的身体来打赌,他再三强调领导确实在考虑增配一间房给他,大约在杨浦区和虹口区交界处的大连路上,不过就是一间八平米左右的亭子间,和后楼差不多大小吧。姆妈听完老爸的话后,脑子里突然装进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是她过去在梦里所见到的,只不过从来没与任何人说起罢了。

       等到老大嫁出去,我考虑给老二招女婿进门,老二自身条件当娘的明白,说白了我也不放心把她嫁出去。姆妈看老爸没啥反应,便继续把她的计划如数家珍般地说了出来,好像那增配的房子老爸明天就可以拿到似的。等到下次老朱头来收房租,我与他商量一下,能否把大连路亭子间与他的后楼调换一下?楼中央再做一道门,这样楼上的房子都属于我们的。

       如果老二结婚在家,那祁峰住哪儿呢?老爸好不容易冒出一句话,也不去管姆妈有否感受或者有多少承受能力?正在兴奋劲上的姆妈听到老爸突如其来冒出这么一句话,着实地愣了一下。不过,姆妈的反应向来就比老爸快得许多,这个问题其实她早考虑到,既然是女儿,早晚和老大一样要出嫁,她心里有数把我扔进海里是不会沉下去的。

       两个女儿的工作都是我介绍的,如果祁峰万一考不上大学,趁我退休之前再作一次努力。老爸这句话说得非常连贯,没有打顿,姆妈说她早想到他会这样做,所以陈述这件事的时候也有自信。当然,我也有我的自信。这段时间,老师连续给我们做英语试卷,每次成绩我竟然都是第一名。

       有一天午间休息,姚妤婷在我面前摆出一种学霸的风范,我没有搭理她。我依旧埋头看我的英文书。哼,单项学科好有什么用呢?要比就比全科目。姚妤婷不依不饶,非要我张口和她理论。听说你会跳芭蕾舞,我不信,如果会跳芭蕾,也不可能在这个学校了。姚妤婷按照自己的逻辑思维求证这件事。

       下午放学,我拎起书包就朝回家的路上走,走到榆林路口时,没有想到周逸平追了上来。我微微地朝他笑了笑,安慰他不用介意什么,高中时代只是人生的某个驿站,我们都要学会开拓视野。说完,扭头就朝前走,却不料被从25路通北路站下车的老大和沈伟正好看见。

       看着他俩大包小包四只手还显不够的样子,我自觉伸出两只手来。怎么从这里下车?到家还应该坐两站路啊。我故意这么说,心里却着实为自己的口袋干瘪舍不得坐车而鸣屈。沈伟似乎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凭自己的感觉向我献殷勤,侬大姐婚前穿的衣服全归侬,侬自己去挑。

      小器!我在心里狠狠地骂道,小器之人也成不了大器。沈伟原以为我会感谢他,结果发现我显露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便向老大递了个眼色。老大不以为然对沈伟说,祁峰差我九岁,差侬十一岁,有代沟很正常,别去理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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