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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儿子要钱是给孙女治病，李婉华就算再不情愿，也不能一毛不拔。
“我手上只有八万块钱了。这两年给你买房子又装修的，加上还要养活一家老小，给你爸看病、开药，我的钱也折腾得差不多了。现在只有这些了。”
老妈的话让罗煜羞愧难当。他低着头，脸都红到脖子根了。一向伶牙俐齿的他，竟好一会儿没开口说话。
“不足的部分，你看看你丈母娘能不能给掏点？这也是她的孙女。好歹也是一条命，她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知道，我会去问她的。妈，你别担心。这应该是咱家的最后一道坎了，等都跨过去就好了。都怪我无能，到现在还不能让妈享享福，还在让你为我操心。”说到这儿，罗煜心里好一阵悲伤，竟滚落下泪珠来。他赶忙低头掩饰着。
“唉，也怪我呀，怪我当初没怎么拦着你。我就想啊，我这一辈子没找到一个可心的人，那就怎么也不能让我儿子也像我似的，过得不开心。既然你觉得好，那就由着你去吧。谁曾想，到头来，你还是不开心。”李婉华也不由得好一阵伤心。想人这一辈子，要是啥想法都没有地活着，那这个人跟那草木、秋虫有啥区别？可是，想法太多的人其实也没啥好处。想法多的人总是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受不了一成不变、死气沉沉，可当他换了个人过日子，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平淡乏味。不光没找到幸福，连现有的幸福都守不住了。
“妈，我没有不开心。我过得挺好的，我现在唯一的不足就是孩子的病得治。除了这个，我也没啥不满意的。”
“你要是这么想，那就好。孩子的病肯定能治好。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比这严重得多的病都能治好呢。
老母亲的鼓励果然有效，罗煜的心里立刻就敞亮多了。是啊，有啥可愁的？你发愁，你的问题就不存在了吗？还是打起精神来吧，好好去上班挣钱，以后省着点花钱，再把家里的财政大权把握在自己的手里，孙艳霞就算不高兴，也随她去吧。他以后得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开源节流、口挪肚攒了。他和母亲告辞后，就精神抖擞地回单位上班去了。
莫莉实在太忙了，忙得她根本没时间去相亲，所以王大爷介绍的那个男人，她一直没去跟人家见面。总是把见面的时间从这个星期，推辞到下个星期。不管老妈多么着急、怎样催促，她就是不紧不慢地往后拖着。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莫莉都有两三年没接触过男人了，她难道真的不想那方面的事儿吗？莫莉之所以对相亲不感冒，是因为她一直认为，女人离了婚后，再想碰上一个能让自己满意的男人，那概率应该跟中彩票差不多。岁数相当的男人，哪儿还有没结婚的了？能跟莫莉相亲的人，指定是离异的，或者岁数大的人。离异的男人虽年轻些，但肯定有孩子。当然，莫莉不会因为人家有孩子就嫌弃人家。但从此要进入到一个复杂的关系里，想想也够让人闹心的了。而岁数大的男人更不可取了，老男人又固执又抠门，还更会算计人。莫莉是宁可单身，也不愿意找老头。考虑到这些因素，莫莉对相亲这件事，着实没多大兴趣。目前的莫莉正一心朴实地拼命挣钱呢。可是，这世上的钱哪儿那么好挣啊？
那天中午，客人还没上来时，有两个大膀汉先进了店，张嘴就让吵几个好菜来，还要喝酒。嫂子周桂云满面笑容地迎接客人，莫莉在厨房里赶紧动手炒菜。乒乒乓乓一通忙活，三个菜就上了桌，是一盘炒腰花，一盘扣肉，一盘炒肥肠，都是硬菜。那两个人坐在靠近门口的桌子上就开喝。
不一会儿，客人们陆陆续续地都来了，把店面挤得满满登登的。刚才还安安静静的店堂里，一时间说话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就在这当口，最先进门的那两个客人突然嚷嚷了起来。
“啊！呸！他妈这是什么包子啊？一口吃出来满嘴都是淋巴，还他妈一股大烟壳子味。你们他妈开的是什么店哪？就拿这个东西糊弄俺们呀？你们他妈的心也太黑了！”两个壮汉中的一个高声喊起来，店里的人都静止了下来，一个个看看壮汉，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包子，竟有人把吃进嘴的包子“哇哇”地吐了出来。
“这包子是有点不是味哈？”有人迟疑地说。
“嗯哪，可别吃了。吃出毛病来就完了。老板退钱。”有人高声叫道。
周桂云哪儿见过这种阵仗，早吓得小脸煞白，一时间站在门口的桌子前手足无措的。但一贯伶牙俐齿的她反应还是挺快的，说话也挺有条理的。
“别，别价。俺们店的包子，都是买肉回来自己剁的肉馅。俺们从来都没买过商店里卖的肉馅。绝不会有淋巴肉的。俺们自己都吃的东西，怎么会有淋巴肉呢？你们可不要冤枉俺们。”
“谁他妈冤枉你了？”另一个壮汉也瞪起眼珠子来，而且，他比先头发作的壮汉更威猛。他站起来“哗啷”一声，就把他桌子上的碟子、碗，还有没吃完的包子都划拉到地上去了。劲头太猛，碗盘子都摔了稀碎，菜汁、肉片、包子笼屉散乱了一地。所有的客人都惊呆了，有那胆小的人已经偷偷地站起身往门外走了。
莫莉听见外面的动静，忙把火炉上正在炒菜的锅端下来，被烫得生疼的手都顾不上在水龙头下洗一洗，就急忙跑到前面来了。老妈和李姐也扔下手里的活跑了出来。就见有两个大汉不仅砸了盘子碗，还一个正举着手里的椅子往大墙上的镜子上招呼着，另一个却在把装满稀粥的电饭锅扔到了地下后，又去翻动冰箱里的东西，还一样一样地抓起来往地上扔。一地的米粥和菜已经被人踩成了黑泥，店里的客人都跑光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欺人太甚了。嫂子赶紧报警！”莫莉气得声音都变了调。
“嘿嘿！你拿报警吓唬谁呢？你他妈祸害顾客还有理了吗？你还要报警？我还要到警察局去举报你呢！你们家卖的东西里有大烟壳子！你这就是贩卖毒品，搞不好得抓起来枪毙了你！”正在砸大镜子的男人停下手，恶狠狠地说。
“你胡说！我们家根本就没有你说的东西。我们都是用最好的材料做包子做菜卖给顾客的。”
“你少他妈睁眼说瞎话！再敢犟嘴，我他妈连你一块砸！”两个大汉理都不理莫莉，甩着膀子就扬长而去。莫莉看着满屋的狼藉，气得失声痛哭。莫莉的妈妈这会儿突然手一捂胸口，人就倒了下去。周桂云见状忙过去扶婆婆，看她昏迷不醒，又急忙用拇指掐她的人中。
“妈，妈，你怎么了？”莫莉忙收敛了哭泣，也过去看老妈。她和周桂云一起又是掐人中，又是捶背，好半天，老妈才缓了过来。
“这是哪儿来的杀千刀的，这么欺负人。快、快把你哥喊来。”老妈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说。
把莫毅喊来又有什么用呢？但在这个时候，好像只有男人才是女人们的主心骨和靠山。
莫毅一接到消息就赶忙打了台车，以最快的速度，在一个小时后赶到妹妹的饭店来。这时店里已经打扫干净了，地上又洁净如初，看不出一点刚刚发生过打闹的痕迹。
“出啥事儿了？”莫毅虽然在电话里听到媳妇说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可跑来一看，又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干啥这么急把我喊来？”
“你自己看看监控回放吧。”莫莉有气无力地坐在一张桌子前，手扶着额头。
“谁有功夫看那个，你就说吧。”莫毅玩不转高科技的玩意儿，妹妹虽然教过他怎样看监控录像，可他就是摆弄不好那东西。老妈这时候在周桂云的陪同下去附近的诊所了。店里很少在正当吃饭的钟点这么冷清过，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莫莉实在懒怠开口，就把自己的手机打开，找到录像让莫毅自己去看。莫毅看了一会儿就愤怒得气喘如牛。
“看看，看看，你还说现在的社会没有地痞癞子了。你看看这是什么？你还不报警等啥呀？”
“已经报警了，刚才警察也来过了，做了记录了，还把监控录像也带去了。”
“那你还喊我来干什么？我来了又能做什么？我早就说过，开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你要是没有个靠山啥的，你根本就开不下去。看你的生意好，别人就眼红，就会变着法地搞你。要我说呀，这一准是附近饭店的人来你这里搞事儿。”作为男人的莫毅，还是很有社会经验的。他一眼就看出这是别的饭店的人在欺负自家的妹妹。
“为什么啊？我跟他们都不认识，我哪儿惹着他们了？”
“你的生意好，就是惹着他们了。你现在找警察也没什么用，那两个人闹完就跑了，上哪儿抓他们去？再说，这种事也算不上啥大事，至多拘留几天而已。要是他们三天两头地来闹腾你，看你怎么办？”
“下次我就把菜刀拿出来，跟他们拼了！”莫莉咬牙切齿地瞪着眼珠子。
“嗬！你啥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