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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煜顺手就把卡片扔进门旁边卫生间的废纸篓里了。
“哎，你别扔啊。”老吴一脸的惋惜。“找个人来陪着咱们聊聊天也好啊。”
“屋里有这么多人还缺聊天的吗？”罗煜不以为然。“老吴你品味别这么低好不好？居然把主意打到小姐身上去了。”
“小姐才好玩呢。比良家妇女有意思多了。”
“那可未必。”一直没说话的王科长插言道。“你没听说过吗？宁吃天上一口，不吃地下半斤。那良家妇女才真正是天上的尤物呢。”
“嗬！王科长，还是您的经验老道。想必您是尝过天上的味道了。可问题是，俺这样的上哪儿找愿意陪俺玩的良家妇女去呀。”
“怎么什么话让你一说就变味了呢？什么叫玩呀？张嘴闭嘴的就是玩，俗不俗？”
“嘿嘿，我就是个俗人么。跟您没法比。”确实，老吴虽然长得人模狗样儿的，可充其量就是单位里的司机而已，还是个开大车的司机，平时干的就是给单位食堂拉个货什么的活计。如果不是他性格活泼，喜欢交际的话，有谁会把他放在眼里呢？老周是个循规蹈矩、谨小慎微的职员，属于一辈子都不会犯半点错误的那种类型，人们之所以愿意和老周交往，是因为他的性格稳妥，从来不惹事儿，更不会心里存不住事儿，嘴快到把自己知道的事儿到处传扬。“说到女人，我就觉得不管是良家妇女，还是做小姐的，其实都是一个样。只要是肯让我上的，就是好的。”老吴越说越下道了。
“好好玩麻将吧。”罗煜不爱听这样的谈话，没好气地打断了老吴的废话连篇。
“其实说到对女人的研究来，我觉得罗大科长最有发言权了。”老吴没什么学历，更没有学问，让他谈别的，他怕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谈论女人才是他最感兴趣的，所以他不想结束这个话题。“你的前妻和现在这位漂亮的媳妇，我都见过。她们俩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你前妻比较憨厚老实，一看就是良家妇女的类型。你的新媳妇一看就是个特别有魅力的女人。”
“你有完没完？”罗煜终于忍不住发火了。“你是不是拿我当盘菜了？”
“你看，说着玩的，这咋还生气了呢？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老吴连忙示弱，接下来他果然不再多嘴多舌的了。
孙艳霞在家里一边伺候孩子，一边在心里积聚着怨气。因为女儿这会儿又突然喘不上气来了，小脸憋得通红，小嘴唇都发紫了。她手忙脚乱地给孩子吸氧，却并不能缓解孩子的病情。她看着无精打采的女儿，又自怜自哀地哭了一场。罗煜不在家，什么活都得她自己干，她晚饭没吃好，屋子里更是乱得跟猪窝似的。瞅着眼前的一切，她心里就堵得慌。想她孙艳霞自打出生以来，一直过的就是精致的小资生活，从来都没这样凌乱不堪过。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个小小的婴儿而已，她咋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呢？竟然忙得终日连洗把脸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打扮自己了。
终于女儿睡着了，一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罗煜竟然还没有回来。孙艳霞忍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铃声响过了一分多钟才接通。
“我现在正忙着呢，电脑里的文件还没查完呢。你怎么还没睡呀？”罗煜的语气明显不耐烦。
“孩子今晚又犯病了，我一个人整不了啊。”孙艳霞的怨气更大，语气也更不耐烦。
“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一听这话，罗煜也很着急。
“她刚刚睡着了。”
“那就好。”罗煜松了口气。“等我明天回去，就带孩子去医院看看。你先睡吧，不要等我。”
撂下电话，罗煜打麻将的快乐顿时被打了折扣。在座的几位先生也自然把话题转到孩子的病情上去了。既有为孩子惋惜的，也有劝慰罗煜放宽心的。“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一个小小的心脏病不算什么难治的病，据说一个手术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一个手术费就够我扑腾的了。怎么不得个几十万呀？”罗煜说。
“哪里需要那么多，大概几万块钱就够了。”王科长说。“我邻居家的孩子就有这种病，做了手术以后就跟正常人一样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但愿如您所说的。我老婆天天都担心得什么似的，搞得我们家里天天愁云惨雾的。”
一直缺睡眠的罗煜这会儿正上来了困倦劲儿，他哈欠连天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屋里的那三位大神正玩得精神头十足呢，断不肯在这个时候结束鏖战的。无奈，他只好强挺着。待到两三点钟时，他几乎就是闭着眼睛瞎打牌了，因此也没少输钱。等到四五点钟天快亮的时候，几个人终于不打牌了。罗煜不等别人怎样，他自己已经一头扎到床上睡着了。好在今天是周六，不用去上班，他一觉睡到快十二点交房的时间才醒来，还好没超过十二点，否则他又得多交一天的旅店钱。那三位先生早就走了，独留他一个人在旅店里。匆匆洗漱之后，他也下楼找到自己的车回家去了。
回到家来，少不得要看孙艳霞的脸色，罗煜又是赔笑、又是哄地才把这一关过去了。走到床边俯下头看看女儿的小脸，他心里多少有了点愧疚之情。顾不上再说什么，罗煜又赶忙去厨房做饭，去卫生间洗衣服。这些活计他现在干得熟练着呢。可不是当初莫莉生孩子那时候了，那时候的他几乎就是个甩手掌柜的，什么事儿都不用管。
“咱们妞妞的病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大夫不是说再大一大就可以做手术了吗？现在都半岁多了，应该行了吧？”孙艳霞抱着孩子站在厨房门口说。她的头发还是乱蓬蓬的，不施粉黛的脸上毫无特色。
“礼拜一我请假，咱们带孩子去医院瞧瞧。”
“什么时候妞妞没毛病了，我才能省点心。”
“是啊，咱俩除了这一件事儿之外，还有什么可闹心的事儿呢？”罗煜讪讪地笑着。
“闹心的事儿多了去了。可不止就这一件。”孙艳霞的语气突然又变了。“我还不知道你的习性吗？你昨晚指不定干什么去了呢。搞不好就是找什么新鲜刺激去了。”孙艳霞轻蔑地用眼角斜着罗煜。
“你能不能别这么冤枉我？总是这么疑神疑鬼的，你不觉得累挺吗？要是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了，还怎么愉快地相处了？”
“你还知道愉快地相处？咱们俩之间早就没有这个词汇了。自打孩子出生以后，你就把这个宗旨丢到爪哇国去了。你现在每天想的就是怎么才能逃离我们娘俩，好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快活。”
“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我真有那么差劲儿吗？我昨晚干完活实在困得慌，就在单位宿舍睡了一觉，这才回家晚了一点，难道这也算是什么不可原谅的错吗？”罗煜低声下气地说。
“哼！”孙艳霞又是一脸轻蔑地顿了顿，就抱着孩子进屋去了。
罗煜转过身来，赌气使劲儿地继续搓洗着孙艳霞的花裤衩子。
在城西第三中学的马路对过的那一排房子里，有一间门脸不太大的包子铺。门上面的米色牌匾上写着红色的“莉莉包子铺”几个大字，非常醒目，牌匾下面的玻璃拉门擦得铮亮，屋子里共有八张像学生课桌那么大的桌子，每张桌子配着四把椅子。屋子虽不大，但设计合理，布置得干净利落，看着很敞亮。在店堂里面招待顾客的是莫莉的嫂子周桂云，厨房里的主力是莫莉，打帮手的是莫莉的妈妈。家里的三个女人全上阵了，可是到了人多的时候，还是忙不过来，不得已又雇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莫莉哥哥的任务是有时候来帮着拉货，好在现在是农闲时节，家里的农活，莫毅一个人就能忙得过来。等到了农忙时候，妈妈和嫂子都得回家去干自己的正事儿去了。只要一干起事情来，就觉得最大的问题是人手实在短缺，莫莉都恨不得自已能长出三头六臂来。
莫莉每天连四个小时都睡不上，她要操心的事儿太多了。开个不大的店尚且如此，要是开个大店岂不是会要人的命吗？尤其是莫莉这样什么事儿都是亲力亲为的人，还真不是当老板的料。她现在还不习惯指挥别人去干活，什么活计都是自己去干，累得她晕头转向的。以前看见人家有钱人又是开好车，住好房的，总是羡慕不已，现在她才体会到，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想挣钱，就得付出辛苦。好在莫莉现在年轻身体好，不怕吃苦。
她的店址选的位置很好，附近有学校、有商超、有住宅区，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加上莫莉的手艺实在是好，她做的包子、馅饼、油条、豆腐脑和各种小菜都味道好又分量足，很是吸引顾客。只要吃过一次的人，就会再次来。所以，她的小店总是客满，来吃饭的人络绎不绝。短短三天就挣出了一个月的房租钱，余下的钱就都是自己的了。第一个月莫莉就净收入了近两万块钱，把她乐得鼻涕泡都要掉出来了。自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啥可烦恼的事儿了，就是一心一意地挣钱、数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