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罗煜不声不响地开启了不回家模式，这不是要孙艳霞的命呢吗？孙艳霞只能也跟着开启了夺命连环抠模式。每天一到下班的时间，孙艳霞的电话必到，圣旨一道道地颁布，谁若是胆敢违抗，定是斩立决。只是罗煜已经把阳奉阴违的招数使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他嘴上答应着，脚下却不紧不慢，去的方向更是随心所欲。为了能够不回家，他竟然加强了和同事之间的联系，而且这种联系还在以秒速一般地增加着。同单位的王副科长老早就想和罗煜下班后一起出去聊聊天、吃吃饭，只是一直没机会。想不到这一次是罗煜主动联系的他。
“王科长，今天下班后有时间吗？咱哥俩有日子没聚一聚了。”在走廊里走个碰头时，罗煜忙抓紧时间问道。
“有，有，我也正想和你聚聚呢，那咱们下班后见。”王科长忙不迭地答应着。王科长比罗煜年长几岁，也是个油嘴滑舌、八面玲珑的人物。
晚上到了钟点，孙艳霞的电话准时打来，罗煜却一本正经地告诉她，自己正在单位加班，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完事儿，让她自己想吃啥就做点啥吧。
“没听说过政府机关还总加班的，你们又不是给私企老板干活。”孙艳霞根本就不相信罗煜。
“谁说政府机关就不忙了？你知道什么是年度计划吗？上边催的紧，不赶紧弄出来不行啊。”
孙艳霞气哼哼地挂了电话。罗煜开着车出了机关大门，在和王科长约好的大虾火锅店门口和他碰了头。
“啊呦，罗科长，你可是大忙人啊，如今想和你见个面太不容易了。哈哈——”王科长春风满面地和罗煜握手，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饭店。这个时间正是上客人的时候，一楼的大厅里已经差不多满座了。
服务员过来询问是几位客人，知道是两个人就把他们引到了店堂最里面的一个偏僻座位上，很快茶水就端了上来。
“恭喜你又当爸爸了，这真是让人高兴的喜事儿啊。说老实话，我都羡慕死你了。”王科长坐好后率先说道。
“可别提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的萎靡不振吗？我现在连睡觉都是一种奢侈了。”
“孩子小的时候都是这样过来的，等孩子再大一些就好了。”
“没有比伺候小婴儿更让人闹心的事儿了。再加上一个事儿妈似的老婆，别提多闹心了。”说完这话，罗煜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孙艳霞那一脸的憔悴不堪来。是啊，孙艳霞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比起罗煜来，她和小婴儿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人也更容易崩溃吧？
“怎么会呢？小婴儿多可爱呀，我倒希望我老婆能再给我生一个。”
“把我的女儿送给你吧。”罗煜笑着说。
“求之不得。你现在是春风得意马蹄急的时候，家有美娇妻，又有了爱女。更美的是已经儿女双全了，如此成功，人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呵呵——”罗煜笑着喝了口茶水。在王科长嘴里如此成功的他，咋就快乐不起来呢？
“看你的样子好像是有苦难言似的。你那位美丽的孙女士怎么样了？你该不会又过了新鲜劲儿了吧？你可不能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当初为了她，你连家都不要了，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了。”王科长诡笑着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女人也就是那么回事吧，没得到的时候心里痒痒得不行，到了手，其实都一个样。”
“还是王科长经验多呀。我应该向你学习。只恋爱不结婚，这样就什么风波都不会有了。”
“哪里，哪里，仔细一想，我觉得还是你的做法更好，没费多大事儿，就换了新人，还有了孩子，远比在外面瞎玩强的多。我如果不是怕离婚牵扯的事儿太多，我也——我老婆可不像你前妻那么容易对付。”
“不对，不对，还是你的做法更好。既不伤害别人，也不折腾自己。是真正的两全其美。我都好后悔走了这一步了。可是既已做了，就得接着往下走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啊。”
正说着时，他们点的菜已经上桌来了。是一个大锅里装满了大虾和各种材料及浓汤，放在桌子中间的火炉上，不一刻就蒸腾起热热的烟气来，直冲到头顶上的烟道里。两个人由于都要开车，酒水就免了。
“有什么好后悔的？咋样过都是一辈子，只要不犯法，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来吃菜。你说现在的人是真能研究啊，大虾还能有这么个吃法。居然能用大虾做火锅。”王科长夹起一只超大的虾来，一只就足足沾满了他面前的碟子。
罗煜也夹起虾来吃。这看上去黄橙橙的很漂亮的东西，吃起来的味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你说是她变了，还是我变了？我以前看她，怎么看怎么可爱，现在咋就没有那个感觉了呢？”
“呵呵，你这个问题千百年来一直困惑着无数男人，还有女人。为啥刚结婚时多么相爱的两个人，最后却越过越散架子了呢？离心离德不说，甚至还成了冤家仇人。”
“就是，就是，我很纠结这个问题。”
“哪天有兴趣你去问问那些岁数大的人，他们是怎么做到在一起过了一辈子都不离婚的？你可以问问你妈妈么。”
“说别人我不知道，我妈妈我可知道她过得并不开心。她这一辈子不过就是一个‘忍’字。”
“对，就是个忍。凡事儿别较真，尤其两口子之间。不过是搭伙过日子而已，对老婆的要求不能太高。不能指望她必须跟你是灵魂伴侣，这世上没几个人能达到这个标准。家里能有个人帮你看门望院的就行了。”
“唉，不说这个了，越说越晦气。”罗煜不想听王科长的说教，他的那些陈词滥调并不适应现在的社会和现在的人。
两个人接下来又唠了唠单位里的人事变动，很快就到了七、八点钟了，菜也吃得差不多了，虽然还剩下许多，可两个人都撑得吃不下了。王科长试探地问罗煜，是不是现在就得回家去伺候老婆孩子。
“不，我好不容易请了一回假，哪儿能光吃个饭就回去。好久没玩麻将了，手都痒了。看看有谁能出来，咱们打几圈。”
“我没关系的，就是看你了。”
“我也没事儿，那就把老周、老吴喊上战几个回合。”罗煜没喝酒的脸上竟兴奋得红扑扑的。接下来又是一通电话联系。老周、老吴也答应出来玩，罗煜便定了一个旅店房间，几个人说好了时间，是八点半准时会合开战。
罗煜和王科长早早就等在旅店里了，老周、老吴没多久也来了。四个人支起麻将桌，还要了啤酒和零食，四个大烟筒坐下来后都抽起烟来，房间里不一刻就烟气腾腾的了。
“光是这么干巴巴的玩好像缺了点啥。”老吴说道。
“缺了啥？”罗煜不解地问。
“没人给咱们端茶倒水。你说是不是？”
“上哪儿找端茶倒水的人来？旅店里好像没这个服务项目。”
“那可不一定，一会儿你听着点门上的动静就知道了。”老吴一脸的装神弄鬼。罗煜心领神会了，便不再问。
“老吴你要是把她们招来，可得你一个人付钱，我们可不出那个钱。”老周立刻声明道。
“你这个老吝啬鬼。你留那么多钱干什么用？留着下崽吗？”
“我不是心疼钱，我是怕得病。”
“得病？呵呵——”老吴轻蔑地看了看老周的干巴体格子，阴险地笑了。四十多岁的老吴最骄傲自己的壮硕身体了，他没事儿就去健身房里锻炼，所以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还像三十多岁似的有魅力，在单位里偷偷瞄着他的女同事有挺多的呢。同样四十多岁的老周看上去却与实际年龄不太相符，有点老气横秋的。
“你这家伙别得意，你知不知道看人可不是光看外表的。你别看我长得瘦，我到了床上可凶猛着呢。我老婆爱我爱得什么似的。可不像有的人，看着像个人，那方面恐怕就不行了呢。”老周不服气地怼道。
“你就吹吧，看看你那干巴体格子吧，想必你那个玩意儿也大不了。”
“这你可说错了。男人个大光长脚，个小才长大家伙呢。”
“吹牛，你掏出来我看看。”老周、老吴两个人竟没心思打牌了，吵吵得声音越来越大。
这时就听见房门口有一丝不宜察觉的响动，好像有人轻轻推了房门一下似的。屋里的人都停止了说话。
“看看吧，来了。”老吴神秘地悄声说。
“什么来了？”罗煜跳起身几步跨到房门口，一把就拉开了门。外面长长的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你就装神弄鬼吧。来个鬼了。”
“你往地下看看。”老吴冲着罗煜的脚下努了努嘴。
罗煜这才看见脚下的地板上有两张小小的卡片，捡起来一看，是小广告，找小姐的广告。这有什么稀奇的？如果老吴刚才指的就是这个的话，那他也太少见多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