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参军前的几件往事
我的家乡在山西境内太行山脉西南山麓的一个贫困县城浮山。原来全家都吃商品粮,父亲1962年响应政府压缩城镇人口的号召,落户住在城关人民公社大邢大队小邢村。小时候经常听母亲讲,吃商品粮的时候,家里几口人,月月口粮还有节余,白面(小麦面当地的细粮)虽然按比例领发,也能使我们这些孩子们吃上稀罕的饺子、白馒头、白卷子、花卷儿、白面条、包皮片片等粗粮细作的花样儿,生活算得上是好日子。自插队落户乡村后,生活环境发生了很大变化。因为适逢国家三年自然灾害,农村靠劳动力争工分,各家按工分多少领取玉米棒子、小麦、谷子、红薯等五谷杂粮。我家没有劳动力,母亲身体虚弱带病,虽然争取生产队分派的农活争点工分,但远远不能应付日常生活支出。生活只能靠父亲的45元工资买生产队的高价粮维持,家里生活质量日剧降低,家里的困难越来越多,酸、辣、苦、乐、甜的五味农村生活从此拉开序幕……
父母都是本分人,即使生活上发生很多变化,困难再使人焦头烂额,无法应对,但他们还是坚持接受生活的煎熬,直到父母故去。
现实中也有受不了乡村生活困难的插队落户的人家而中途离乡回城的。即使没有回城,他们孩子们也都借口种种原因离开了乡村。例如后来的工农兵上大学、亦工亦农、合同工、临时工、迂回提干等。这些都令我们家姐妹兄长羡慕不已。甚至有时候会向父母问责,怪他们走错了棋子,耽误了一代,甚至几代人的前程。实际上这些发难都是做儿女的一时冲动和生活压抑情绪的发泄。生活里他们对父母的敬重、感恩、辅佐的场景,乃至对父母晚年的生活照料和伺候在当地都是有口皆碑的。在乡下近四十年,我家姊妹七个竟然无一个是靠幸运离开农村的。
1976年山西全省学习大寨,普遍进行平山填沟,深翻耕地,梯田平整大生产运动。面对十年九旱,七沟八壑一道梁,建坝蓄水治沟修田,渴望家乡早日脱贫,旧貌变新颜。作为年轻人,粗茶淡饭,玉米窝头,一天下来还能应付体力消耗。贫穷的山城,自然灾害频发,基本上是靠天吃饭。年景不好,国家还调拨返还粮给农民。地瓜干、糯米高粱、玉米、荞麦等粮食基本上是日常农户的主粮,而且实行定量分配。这种局面直到分田到户,实行责任制以后,生活才得以逐渐好转。由于家里人口多,多年的粮食饥荒,使父亲养成了经济宽余点就囤积粮食的习惯,记得1982年探家时,父亲竟还用补发工资购了两麻袋谷子防备自然灾害。我是人民的儿子,是大地的儿子,我要永远热爱养育我成长的这方大地,敬仰在连绵困苦中把我们养大的父母,永远铭记他们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