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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了你足足八年多呀，我全部的青春都给了你了。你居然想用区区三万块钱就把我打发了？”莫莉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瞪得溜圆，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罗煜。罗煜躲闪着不敢看莫莉的眼睛。
“你也知道，我还欠着不少外债呢。能给你凑出三万块钱来，已经是尽我最大的能力了。”罗煜像个受气包似的小声说。
“你以为我还能相信你的话吗？以前是我傻，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去离婚，我就去了。你让我把涵涵的抚养权给你，我就给了。最可恨的是，你居然骗我是假离婚，结果你呢，你竟然转身就找了别人。我再相信你的话，我就是有病！”莫莉越说声音越大，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们虽然坐在包间里，可那薄木板隔出来的空间，根本就不隔音。
“别说的太过分啊。”罗煜突然也沉下脸来。他嗓音低沉地说：“我现在给你钱是情分，不给你钱也是本分。何况，我还没跟你要涵涵的抚养费呢。涵涵从小长到大得花掉多少钱啊，这个账你咋不算一算？我能给你三万块钱，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你要是还一意孤行的话，那我告诉你，上哪儿去你也告不赢。”
“你做事别太绝了。人在做，天在看。你欠我的债，下辈子你都还不清。”莫莉边哭边喊。
“呵呵！我除了在离婚这件事上对不起你之外，我罗煜没有别的对不起你的地方吧？这么些年我从来没打过你、没骂过你。该给你的东西给了，该管的地方也管了。作为男人，我觉得我做的足够好了。你也看见过咱们周围有多少打老婆的男人。而我对你咋样，你心里不清楚吗？”
这话是没错，罗煜比起那些无耻的家暴男是强多了。他不光从来都不打骂老婆，他还是个少有的床上高手呢。活跃的他不知道在哪里学来那么多的花样，每次和莫莉做都能翻新花样，把夫妻生活过得丰富多彩，带给莫莉莫大的享受和快乐。可是，他只是给夫妻生活开了个好头，却压根就不想要知道结尾；他给莫莉打开了一个无比魔幻又美好的性爱世界，却不肯和她一起在这个世界里遨游。现在他想把莫莉独自留在这个花花世界上了，从此不再陪伴她了。他这么做是不是比别人的抛弃行为更残忍呢？
如果罗煜是个事事都让莫莉不满意的人的话，那两个人的分手还会成为如此痛苦的事情吗？可是，如果莫莉的性格能更开朗风趣一些，能给予罗煜同等价值的快乐，或者说，她多少能跟得上罗煜的步伐，那罗煜也许就不会起外心了吧？奈何莫莉的性格确实是有些沉闷无趣，而且，自打结婚有了孩子之后，她人也变得邋遢了，还从来不喜欢打扮自己，她总是千篇一律地过着日子，那过去的每一天都过得和前一天、大前天及以前所有的日子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她硬是把自己和家人的日子过得如此寡淡无味、毫无特色。既然这样，她又怎么能挡得住罗煜和外面的女人胡扯呢？可惜，如果莫莉能早一点醒悟过来，能积极地改变自己，丰富自己，也许他们俩就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了吧？唉，天下的事情总是在发生了之后才知道后悔，很少有人懂得什么是防患于未然啊。
罗煜的话立刻勾起了莫莉对往昔日子的回味和留恋。罗煜是个特别讨人喜欢的人，他的情商确实高出普通人一大截子来。他会来事儿，会做事儿，从来都让人挑不出他的半点毛病来，可就是这样一个又有本事，又有情有义，见了谁都是点头哈腰、客客气气的人，他咋就能说翻脸就翻脸呢？他以前那么好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吗？
其实，作为一个有心要离开的人，却还在时时处处地装好人，没有流露出一点点他内心深处的冷酷无情来，这么做其实更可恨呢。他反而不如那种对对方又打又骂的坏人，因为那样的人能让人可以毫无顾虑、毫无留恋地离开，在感情上能舍弃得更彻底、更没有遗憾。
“老公，你不能这样对我。”莫莉突然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罗煜。又高又膀的她，一下子就把罗煜整个紧紧地箍在怀里了。她边哭边拼命亲吻着罗煜的脸颊。如果她有力气和能力，把罗煜永远留在她的怀里就好了。罗煜在稍微愣神之后，就使劲儿地推搡莫莉，想从她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活不了——我没法活了——”莫莉哭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你看看你，你别这样。你这样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你冷静冷静。”罗煜心急火燎却又好言好语地劝着。虽然看不见包间外面的情况，但能感觉得出来，外面已经挤满了人，那些人尽量不发出声音来，但呼吸却隐藏不住。
“我不管。我不管那么多，我就要你——”莫莉像个孩子似的哭个没完。
“你别这样，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敢见你了。你快擦擦脸吧。让人看见了多笑话。”
此时的莫莉真真是把自己所有的自尊和生而为人的志气、豪气都扔到了罗煜的脚下，任由他随意踩踏和羞辱了。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头发散乱，衣着不整，两手抱住罗煜的腰死也不撒手，嚎得惊天动地。不用说，包间门外肯定聚满了人，一会儿等他们两人从包间出来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围观他们俩呢。
罗煜又着急又心烦，这种场面让他始料未及。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么羞涩又好面子的莫莉，竟然能如此歇斯底里地发作起来，全然不顾一点个人的形象和自尊。他怎么使劲儿也挣脱不开莫莉的怀抱，脸也因此气得通红。对于哭天抢地的莫莉，他有的只是厌恶，一心只想赶紧躲开她。她的狼狈不堪、伤心欲绝没有激起他一丝丝的怜悯，只惹出他一肚子的怒火来。
“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这样赖皮的人了？你怎么跟块狗皮膏药似的，让人甩不掉了呢？你要点脸面吧，好不好？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都不能活了，我还要什么脸面哪？”莫莉不管罗煜怎样撕扯，就是不肯松手。“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么做比杀了我还难受。求求你给我一刀，让我死的痛快点吧——”莫莉这一番话惹得包间外面好一阵骚动。
“这是咋地了？要出人命了吗？天哪，快点报警吧，不然出了人命就完了——”外面的嘁嘁喳喳声响成一片，但没人敢冒然打开包间的门冲进来。
“你听听外面的人都在说什么呢？你快消停一下吧，这脸都让你丢大发了。”罗煜贴着莫莉的耳朵说。
“谁爱笑话就让他们笑话去好了，我都没法活了，还管别人笑话不笑话？”说是这么说，莫莉的声音还是小了下去。两个人渐渐安静了下来，外面的声音也跟着渐渐没有了。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该死，我混蛋。可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呢？你老是纠结个没完又有什么用呢？咱们还是把眼光放长远点，多往以后看看吧。”罗煜压低声音说。
“我没有以后了。”莫莉坐回椅子上，神情颓废、双眼发直地呢喃着。
“你才三十来岁，可以说人生才刚刚开了个头，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我这样的混蛋算得了什么呢，根本就不值得你留恋。我承认，我确实不爱你了，涵涵还没出生时，我就已经对你没有感觉了。这几年我过的很痛苦，每天看见你，我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真的很难受。你就当是放过我吧，同时也是放过你自己。咱们何必在一起互相折磨呢？都给对方一条生路不好吗？”罗煜嗓音温和，语速缓慢，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样扎心。莫莉听了又一次泪流满面。
“你还敢提涵涵？你这么做对得起涵涵吗？”
“他一个小孩子家知道什么？你要是舍不得他，我可以把他给你。只是你现在的条件也没法带着他过。等你以后安定下来了，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把他接走。”
听了罗煜的话，莫莉的心更加拔凉拔凉的了。她听得出来，罗煜对他们两个人的事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无论怎样，他们都不可能复婚了。
“如果涵涵长大了，知道他妈妈是被他爸爸逼死的，他会怎么想？”莫莉的表情跟电视剧上的人说台词似的凝重又做作。罗煜如果是在别的时刻看见、听见一个人这样说话，准会哑言失笑的。莫莉这种把儿子当做救命稻草的行为很幼稚，不但没能说服罗煜，反而让他更加反感她了。
“你要是因为别人不要你了就去死，说明你这个人有多愚蠢啊。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你难道就是为了一个臭男人活着的吗？你还没有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呢，干吗老是死呀死呀的？你要是因为这点事儿就去死，那我只能瞧不起你了。”
“瞧不起我，你也配！就冲着你骗我说假离婚这件事，你的人品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莫莉像是满血复活了一样，又恢复了激昂的情绪。
“是啊，你说的对。我这个人确实不怎么样，你真的没必要理睬我。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三万块钱虽然不多，也不够你这么些年对这个家的付出，但我暂时只有这么大的能力了。等以后我也缓过来了，我还会补偿你的损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