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戈赶到医院急救室,值班军医王雪告诉他,你父亲的病情已得到控制,现正在病房里打吊针,他那颗悬在半空的心才暂时落了下来。
昨天晚上,张戈父亲因肺部感染住进了医院,正遇王雪当班,她马上对病人进行急救,韩英看见忙碌的王雪,前几日的嫉妒,顷刻化为烟云。她深知,自己的丈夫与王雪保持暧昧关系,是一种正常的男女关系,更何况他俩曾经是初恋情人。由于自己太爱张戈,醋意大发,演绎了一场闹剧,面对王雪显得不好意思。
公公生病后,韩英怕影响丈夫的工作,没通知他,而是自己和张惠等候在急救室门外,直到老人脱离危险。
张戈来到病房,父亲安详地躺在床上,韩英坐在床边打起盹来,看着她疲倦的背影,他的心一阵颤动,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竟没觉察到眼泪什么时候涌出来了。把自己的上衣盖在妻子身上。
韩英仿佛听到有人进来,而且听到眼泪的滴嗒声。她睁眼一看是自己丈夫,喜出望外:“你什么时候来的?”
张戈怕吵醒父亲,小声的说:“来了一会儿了。天亮了,你回家照顾孩子吧,这里有我。”
韩英被丈夫的几句贴心话感动了,把前几日争吵之事,忘得一干二净。验证了一句话:“天上下雨地下流,小俩口打架不记仇。”
第二天,张戈听完海运公司经理汇报后,登上刚购置的海峰号,这是一艘排水量在5000吨的豪华客货轮。
公司经理向他介绍着轮上的各种数据和性能,他边听边点着头。
“铃……”张戈的手机响了,他开始没有接,但呼叫却一遍又一遍,固执地重复着,响得叫人心烦。
公司经理不好意思再介绍了:“总经理,你先接罢。”
张戈打开手机,从来电显示看,这是一个来自四川成都的号码,是谁?噢!想起来了,是她。他赶紧按下接收键,里边立即传来她的声音:
“喂,张戈吗?”
“我是依娜。”
“听出来了,有事吗?”张戈在同事面前不敢太温情。
“我明天去你那,喂,你在听吗?”对方有点责怪。
“是的,我知道了。”张戈不想让周围的人了解什么,故意摆谱,说完这话关了机:“乔经理,你接着说。”
听完介绍后,他对周围的人说:“船是先进多了,可我要提醒大家,安全重于泰山,时刻要绷紧安全这根弦。”
周围的人连连点头……
次日,张戈驾驶着黑色奥迪在通往飞机场的高速公路飞速行驶,离机场越来越近。
成都飞往泉北市的737客机徐徐降落,他终于看到款款向自己走来的依娜。
“张戈,没想到,你来飞机场接我,我太高兴了。”依娜情不自禁地想扑到他的怀里,但又考虑机场的人太多,知道他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呀,认识人多,还是控制自己情绪吧,免得给他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依娜,累了吧,我先送你去宾馆,休息过后,我陪你到几个名胜古迹看看,你说好吧?”张戈从她的手中接过旅行箱,放入车尾箱里。
“不累,从成都到这里只飞了一个半小时,如果你不忙的话,就陪我逛逛。”
“行,我们先去吃午饭,下午陪你看看这里的泉水。”
“太好了!”依娜像个小姑娘似的高兴得手舞足蹈。
张戈为依娜打开车门,待她坐好后,自己也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发动着车,驶回市区。他没征求依娜的意见,就把她拉到名泉宾馆,至于住在几星级宾馆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心里想,来到这里就听你的了。他为她安排好房间后,带着她到宾馆零点大厅吃了午饭。然后,带着依娜去了龙腾泉公园。
龙腾泉公园位于市中心,是一处北方少有的园林式公园,虽不能同苏州园林建筑规模相比,但也有它的独到之处。这独到之处就是园中有龙腾泉,泉自地下岩溶裂隙中涌出,有“泉源上奋,水涌若轮”的磅礴气势。
进了公园后,张戈和依娜沿着游廊曲折,委蛇而行。依娜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感到一切新鲜。正如古书所注:沿堤新柳,池亭缭绕,花木参差,秀石峥嵘,一弯流水,回绕小桥。如此美妙的大自然景色让依娜兴奋不已。她边走边问:“张哥,那龙腾泉在哪?”
“就在前面,不过看了你会留下遗憾的。”
“为什么?”
“由于近年来少雨干旱,地下水位下降,造成泉水时涌时断,龙腾泉已停喷一年了。”
话刚说到这,他们来到泉眼的位置,池内虽有水,但泉眼却被大铁板封盖着,依娜有点扫兴:“那什么时候能看到喷涌呢?”
“听保泉部门专家讲,市里领导对泉水喷涌很重视,泉水是泉北市的“魂”,多次召开保泉协调会,让有关部门采取各种保泉措施,在正常降雨年份下让泉水常年喷涌。”
“噢。”
“前几天,从报纸上看到一则消息,市水利部门准备利用南部山区水库的水,进行地下水回灌保泉试验,试验如果成功,下次你再来时,就会看到喷涌了。”
依娜点了点头。相互之间的那种亲近感,更强烈地反映在依娜身上,尤其是在另外一个城市相见,那种亲近感就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意味。
已近傍晚,但见夕阳斜射在密匝匝的柳树林上,满眼黄绿闪耀,虽然是深秋季节,却有无限秋色荡漾开来,说不尽的畅意,直沁人的眼里心里与骨髓里了。
张戈陪她回到宾馆客房,依娜用电话在餐厅订了个情侣间。两人稍作梳理,然后下了楼,穿着红色旗袍的迎宾小姐,像一条游动着的鱼,弯来摆去地把她们带到了包间。这是一个装修得古色古香的房间,墙壁上很讲究地镶嵌着红木雕花装饰物,还有两幅淡雅的水墨荷花小品。
两人落座后,依娜点了菜,要了一瓶解百纳干红葡萄酒,很快菜就上来了,张戈和依娜举起了酒杯,几杯红酒进肚,依娜几乎没有什么话,就是垂着眼睛看着酒杯,等她抬起眼睛来的时候,眸子已经被酒精燃得水亮。他劝她别喝了,她却是故意放纵自己,把自己先灌醉,好像有意麻痹自己的神经。这一刻,她一点理智也没了,撅了嘴儿等待,一股渴望被采撷的成熟女子的气息,从头到脚地发散开来,就像一个温柔的梦乡,在等待什么。
他当然知道她要什么,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爱抚她,要了她的全部。就在要占有她的关键时刻,他的激情却突然之间凝固了,不能趁她之危,去占便宜。他说:“依娜,你醉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他这么一说,依娜清醒了许多:“张戈,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别让嫂子等急了。”
“那好吧,明天我抽空再陪你。”
“不用了,明天我去市文化演出中心一趟,找他们谈一下演出事宜。”
“这样吧,我有时间就给你打电话。”
“唉!”依娜吻了他一下。
张戈走后,依娜躺在一个大床上,心里矛盾重重:她从心底里珍惜同他的情感邂逅,她不想给他哪怕一点点压力,有爱就足够了。她不再奢求什么,爱他,不需要他做出承诺,也不因为他官场仕途有多远大,另有所图。这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纯粹之爱,她认为爱情的理想境界本应如此,她给自己划了一条线,那就是不让他们之间的情感掺杂任何杂质。人生能有一次爱,谈何容易,爱应该是纯洁的,除了爱不应再有任何依附,让爱纤尘不染,进行到底。
依娜曾对他说:“我会永远爱你,但不强求你如此,如果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了,我会离你而去,爱是幸福的,不应该让一方感到累赘和痛苦。”
这一点最让张戈感动,特别是他身陷囹圄时,她竟多次去监狱探望自己,让他得到安慰。还有依娜告诉他,那天晚上,两人的确什么事情也没做,因为他喝的太多了,上床后酣然入梦。他听说后十分内疚,唯一能补偿的是多找点机会找点时间陪陪她。
张戈承认对韩英有些愧疚,虽然两人的感情基础不是那么牢固,但她作为妻子,作为孩子母亲,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无人能够取代的。
随着岁月的流逝,张戈感觉光有这些似乎还是不够,这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他总觉得还缺少了一点什么,在自己的精神空间中,还有一大片空白需要别人来填补,依娜就在这时出现了,或许这就是必然结果,无法逃避。他想起了一部外国小说中的话,这句话,他一直忘不掉:一个人需要两个妻子,一个用来爱,一个用来钉扣子。上学时,张戈对数字很感兴趣,他把同妻子、依娜之间这种微妙关系,用几何学和力学的原理来看待,认为三角这个结构具有良好的稳定性和耐压性,在遭受外力的时候,也许别的结构都被破碎了,而三角,却依然保持着内部的坚固和外在的美感,这是因为三条线和三个点之间存在着相互作用的结果。
依娜是第三天走的,张戈因去厅里开会,没能到机场送她,只是在电话里告诉她,有机会去成都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