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火车时,在半截河火车站的候车室遇到了王志富。既是老乡见老乡;还算老同学重逢。小酒馆就在附近,离火车进站还有半个多小时。自然就得喝两盅,叙叙旧,人之常情。王志富家住倪洼东,离这里往东走北大河堰十五里便是。早年也是‘大农区’的一个自然屯。第一中学初中时同学,学习成绩靠后,没考上高中。人家幸运的是初中毕业时分配到林业局工作,现在已经是一个林场场长。单位在吴大水瓢沟,主要生产是采伐原木。冬季需要倒套子的,就是把漫山片野,岭上岭下,悬崖、峭壁,锯倒的大木集中到经营所,供计委调拨。季节性的活,是农村生产队的好副业。老乡、老同学,小酒壶一端政策放宽,达成协议。

  场长:“蹲市场,白瞎材料了。你是咱班上骄傲,整啥啥第一。大美人都喜欢你了。全县招一个高中班,你名列前茅。前途无量,听说不辍学都能入党了。”

  光明:“好汉不提当年勇,一分钱憋倒英雄汉。我现在是啥来钱我干啥,你工资多少?”

  场长:“一个月四十八,再进一级五十四。”

  光明:“还不够我三天挣的,好一好,一天就整五十四。”

  场长:“你思想落后了,你在大礼堂演讲时的理想、抱负好像不是这个。”

  光明:“你倒套子的活,我包了,怎么样?”

  场长非问非所答的说:“我场五十名职工,一半临时工。山东人居多,俺们屯子去了好几个,都没文化。采伐、造材、抚育、基建、经营、防火。我想让你去帮我管理,临时工先干着。好了就能转正,慢慢地可以转干部。”

  光明:“多谢老同学好意,这事以后再说。我要承包你们场今年冬季倒套子活,一场之长你说了算不算。”

  场长:“我一场之长说话当然算,就怕你没那个能力。我得冲生产队说话,因为有人身、生命保险跟着。”

  光明:“一言为定,一个生产队不够就两个生产队。我得听听多少活,需要多少付套子,多少人。能挣多少钱。”

  场长:“上边给的计划是八千,哪个场长都有小九九。按一万米计算,到归上楞,预算十万左右。”

  光明:“就这么地,五天以后营建。冬月底上人,十副牛套子,十副马套子。干上看,不够再上,要多少有多少。”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场长偶尔才在半截河子小站坐一回火车到鹤立,林业局有运材车转道去林场。光明是送一单货物回来经过此此,准备在小馆垫吧垫吧,取自行车。无媒无介有良缘,天赐机会,朋友之交,君子之交。应了多个朋友多条路之说。骑上自行车半个多小时就到家了。找到生产队长樊德昌,到龙会计家核计这个事,连夜召开队委会。确定下来,由副队长常志(二虎舅)带队,挑有经验,准当人,准当牲口。进军北山里吴大水瓢沟。

  第三生产队核算单位下放以来,耕地面积增了加百分之十;人口和劳动力增加了百分之百;粮食统购统销价格一点也没增加;产量还没上纲要;工分值从当年的五元多,跌倒现在的一元以下。

  生产队有生产队的管理办法,按光明的意见。因二十四小时不能回家一天就按三天算,也就是三十分。然后算总账,远近平均完成一米补助一块钱。做饭、喂牲口的没有补贴。伙食尽量往好整。发生的费用由生产费列支。阳历年以前完成的参加今年当年分配。工分值一下子就增加五角多,别提社员多高兴了。第五生产队听到信息,队长来央求樊队长和光明,插上一腿。愿意提交管理费,正中光明下怀,弥补了三队的力量不足。另外承包了打枝丫,归楞、装卸车等人工脚力。摸爬滚打一百天,超额完成任务,场长省了不少心,光明有了威望。生产队增加了收入。一算账,今年副业收入超过了农业收入。社员工分值提高到一元五角,第二年保守数达到一元八角。上升到全公社的数一数二。光明应得的报酬,提取的管理费用。百分之八十贷给队里买回十匹马,两挂胶轮车。扩大再生产,了了一个心愿,保留了队籍暨村籍。

  东北、三九天在山里倒套子,活有多累、多冷、多艰苦、多遭罪、多危险。还有开始的祭拜山神传统,供奉三牲顶礼膜拜的虔诚到位。初一十五上供的念念有词,遇到野生口怎么绕开。这里不必细说,有书描写过。有一件事与本书相关也算一个善报的故事。

  吴大水瓢沟属汤原县林业局东风经营所,朝阳坡地段针叶混交林。盛产红松大木、电柱。翻过分水岭便是鹤立林业局的红旗林场,阔叶混交林盛产坑木供煤矿使用。有青石山,离红旗矿不远。

  分水岭上一棵千年古木,被东风所伐木工人放倒。按界限属红旗林场。产生争议,搁置两年。光明站在这棵大木面前生出念想,这珍贵的木头如果再这样继续风蚀雨剥,蚂蚁搔岂不废了。怀着个人目的,三访红旗林场。功夫不负有心人,见到了场长,交了朋友。一回生、二回熟,免不了吃喝玩乐间互道身世。慢慢地套出了友谊,场长惊呼我知道你是谁了!原来这位红旗林场负责人杨金玉正是家住鹤立,阳姥爷的亲生儿子。忆往昔百感交集,谈今朝志同道合。

  金玉:“家母生前讲述过许多关于生父的革命故事、义举、古人的优良品格、为人之道。因为那时他的养子已经成为了领导干部,本来可以在家安度晚年享点福。和平建设时期,身体力行的情况下。他选择和那些无家可归、无名无分曾经的战友、朋友在一起。在那里盖了一个大马架子收容了这些人。信守对故去的救命恩人的承诺、委托,照顾鳏寡孤独,遗孤、弃婴。难能可贵,吾辈望尘莫及。”

  由于这层关系,二人更加亲密了。给家乡带来很多利益,这是后话。光明袒露了巴结场长的目的,又干了一杯酒,双双酣然大醉。进入梦乡。第二日早上得到一纸批条:“卖给东风场工人五米,余部运回。”到财会室交款,老会计告诉:“场长说按站杆蚂蚁骚价处理。”

  光明如愿以偿,和场长通光。王志富说:“你心思的挺好,就怕你整不回家去。那边没开道,有道能留到今天。这边得撺坡,两道坎。导到山下挺难,除非老把头。”听罢乐颠颠的跑回套子房和二虎舅商量:“我给姥姥整一个料子墩,你看怎么样。”

  “你给我弄两瓶北大荒,送给老把头,给他磕个头,保证给你运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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