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聋眼浊,风云变幻的季节,战事突起。随着宏达兴的彤塌,小红楼变成逆产,船队充军。把握资产的大掌柜‘中风’隐蔽观望。残疾的共产党员李张氏黙守陈规苦苦等待,盼望着接头人。炮击江桥声震聋左耳,轰炸小红楼震聋右耳,残上加残。
审时度势,眼光高远之士为她设计了信仰之路和幸福之路。改变身价为平民百姓;自食其力补上艰难困苦的一课。继父、夫君、管家核计现在你有条件投奔美国找到六嫂能过上优越生活。带着钱去天津躲避也可以。他选择了前者,甘当平民百姓。
谈何容易,由俭入奢很容易,从奢到俭特别难。党籍没有了,心中有党的必然选择。走上了平民百姓的生活,在莲江口是住不下去了。流落到大农区是首选,度过了最艰难的困苦时期。来工作队与组织接上了头,看到合江新气象。心又活了,跃跃欲试。但三个拿主意、信赖之人,一个也找不上,身上分文没有,还有两个坠脚的孩子,和七、八岁的老姑娘。无奈怀揣空白党员登记表找到有特别关系的新党员杨德金说明意思。这杨德金前文有过交待,在圈子内接受了特殊使命,顺势遣到新民屯。很有能力,又当过工人。身份变得很尴尬,听大哥的话。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把那段光荣经历埋在心底,带进了棺材,子孙后代无人知晓。明白了他的意思,好言好语地说:“大哥有交代,不能轻举妄动。静观其变,以后再说吧。”
“我可是老党员呐,贡献还小嘛?现在这么轰轰烈烈,把我杆儿起来了。我心里啥滋味?”
“谁心里好受,无非就是名分、待遇。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不知足了。上门槛挂着光荣牌,分地挑最好的最近的给你,村上给你代耕。你老实呆着吧,这是大哥的良苦用心,你再早那好日子别想了。他让你最好活到100岁,替他看到好光景。看你们的追求能不能实现。要我说不好听点,别给组织添麻烦,看你罗锅八相的。还带三个孩子,交上表你说你还能干啥。一审查,整不好再穿上紫棉袄,后悔就晚啦。我抢过,破坏过;你剥削过人民,社会关系不好。你这个想法好是挺好,有害无益。走一步看一步吧,有我在饿不死你。要愿意给党工作,我跟他们说说,将来你就给村里管报纸吧。兴许有点意义。”这个时候的李张氏在新民屯大伙随着二老太太叫的称呼。变成李三婶子,慢慢又升为三奶奶、三姥姥。为什么来这么一股劲呢?找随他而来的亲人诉说衷情。
民国三十六年春节(1947年)过后,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翻身的人民心喜欢。民间的人情往来复苏,拜年之际传递着各种信息和新鲜事。讲究人拿一包糖果,一两瓶烧酒就不错了。空手的也没挑,还兴磕头。几件事让她心长草了。一件事就是二老太太发酵了陪王湖妈妈见到省委领导的所见所闻和送来一石小米的事情,像和煦的春风荡漾在百姓心中,感到时代变了;二是‘刮大风’批判了村长的歪风邪气,退还了富裕中农的财产。推选出共产党员王生当村长,定下村政府办公室。展现了农村新气象,看到了人人平等美好的光景,感觉韩老师描述的社会即将到来。真是要改朝换代了。
最让她动心的是唐陞传来的消息。大家只知道宏大兴老板的下落鲜为人知。应当知道他可是她养老女婿的哥哥,还是自己媳妇的救命恩人。觉得这个消息很重要,应该告诉入党介绍人、上级领导三婶子。于是走江道,踹雪壳子,绕过一庄又一庄。步行两个多小时,三十多里路,浑身冒汗。挖空心思找到了李三婶子,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表示拜年。告诉她一个令人大喜过望的好消息。
唐陞现在是佳木斯市商业局食品公司职工,水产公司仓库更夫。也就是黄连的丈夫,怎么到的宏达兴的水产公司仓库前文有过交待。这里补叙一点没公开的秘密,当年为了向联络站传达党的指示和监视、观察双重身份的旅馆经理黄金秋的举动。就利用老实巴交的他。水产仓库在南岗大街北头,离通江街北段的福星旅馆不远。快走三、五分钟的路。默默无闻的工作,造就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和忠诚可靠的品质。四十年如一日,终老在收发室里屋床上。
原来市里进行共产党员登记是非常光荣的事,还能提拔、当官。职工大会上宣布党员要登记。经过一宿的认真思考,第二天找到公司领导。严肃的问:“我这样的算不算党员?”当时各单位党员凤毛麟角,急需建立党组织。请来上级组织部门领导同志,带着表格问话。填写了基本情况,姓名、性别、年龄、籍贯、何年何月何日入党、以及家庭成员、社会关系等等,对答如流。
“介绍人是谁?”
“那不能说,保密。”
“为什么?”
“当时讲得好,打死也不能说。让我起誓,领我念了一套嗑:‘严守秘密,服从纪律,牺牲个人,阶级斗争,努力革命,永不叛党。’你说我能不能对你说?”领导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但入情入理。没难为他。
“你的任务是什么?”
“监视福星旅馆经理黄金秋,有情况就回小红楼向她报告。对他有什么指示秘密传纸条就行,咱啥也不知道。现在你让我算就算,不算就拉倒。”他的几个坚决不说,组织、领导充分理解和信任。成了佳木斯的老党员,凭老资格年年是劳动模范。多次住疗养院,尽享工人阶级的荣誉。幸福的终了人生。
唐陞歇过来腿,吃了一个大馒头。看到三婶子如此困难,气色大不如从前。心中知道苦楚,掏出三块钱,给三个孩子一人一块。说:“我四点钟还得上班。”匆匆赶路,迎着风雪严寒回到了热爱的工作岗位上。
你说搁谁谁不活心,近人杨德金的话还是听进去了。还有黄雀抽贴、丈夫的嘱咐。瞒吧。不用装是越来越聋了。不久发生在一个屯子的事戴上了眼罩,和后来的所见所闻。才觉得瞒是上策,温大掌柜看得透透的了,不明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