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斗争,讨伐队损失惨重,进退两难之际。有人高喊:“失火了— —”。穴泽一看老窝被端了,更慌了。警察能动弹得剩五、六个。赶紧往回跑,啥也来不及了。这边也没有了枪声,王秀峰带领残兵一点一点的就围上来了。这时赵尚志和王永孝已掐着手榴弹挪移到柴禾垛了,靠在那里等待和敌人同归于尽。王秀峰他们快到跟前了,就扔出去一颗又炸翻了几个。还没人开枪了,就听张锡蔚喊:“司令,别拼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太君不让你死。让我劝劝你,给你大官。咱活着不是还有机会抗日吗。”敌人吓得也没人敢上前了,手榴弹也就没响。渐渐没劲了,渐渐昏了过去。两人成了俘虏,被敌人用马爬犁拉到警察所。警察所被烧没有了,就把人放在附近工棚子里。这帮人也是恨之入骨,运、抬、放也不知道加小心。被折腾的死去活来好几次,连马靴都被穴泽给扒下去了。正派人突击审讯,妄图得知同伙去向。遭到赵尚志痛骂。这时鹤子、田井、东城和守备队一个排赶到。见状也是一顿臭骂:“八嘎呀路,为什么这样对待将军。不放在温暖的屋子里,你们也能审讯司令官吗。鞋的穿上”。穴泽警长满脸绯红,很尴尬的把靴子给穿上。
鹤子骂了一声:“丢人,马上去兴山康复医院。”
兵车改用救护车,快速送进兴山矿务局老街基康复医院。这里确实是北满一流医院,有日本医生,X光线透视检查,输液消炎、止痛。有创伤、枪伤专家,专业治疗药物。经检查内脏没有严重受损,确定为折腾过度,流血过多,极度虚弱。接受治疗,性命可以保住。鹤机关长与院长、满炭株式会社经理、宪兵大队长取得联系。授意,此乃关东军司令长官山田乙三要的重要人物。要确保治疗,费用由鹤机关统付。不得出差迟,还得保密、保卫。严防矿山地下党知道。有情况向鹤子、田井、东城三人小组汇报研究解决。确定了治疗方案,计划 春节过后视情况苏醒了,转院新京。因为鹤立岗飞机场还没投入使用,需经佳木斯空运。所以在兴山是最佳方案,也是责任重大。
安排就绪,鹤子提出疑问:“你们认识赵黨吗?”
田井:“不认识。”
东城:“不认识。”
鹤子:“穴泽那个混蛋,不会搞了一个假赵黨,我们再押解到关东军司令部。可就成了天大笑话啦。”
东城:“不会吧。”
田井:“你怎麽知道?”
鹤子:“需要验明正身,千万不能搞错了。要是搞错了,如果不是他。用中国话说就叫做‘吃不了得兜着走’。”
大家谁也没见过,是不可盲目从事。几个特务研究了一番,想出一个好办法。可以找投降分子认证一下,比较可信的有他曾经的战友,李华堂、陈绍宾。李华堂公开了,陈绍宾还在隐蔽当中。都有联络方式,为把握起见,由三江警务厅职务官,莜原胜清、鹤立警务科警正,春日兵吉负责。把那两个人找来。这两条走狗正月初一准时到了,田井代表‘鹤机关’对两条狗严格训戒,明确要求。认真认定,写出书面证词。按规矩,程序。三个特务俩奸细对昏迷不醒的赵黨进行了认定。过程有记录照相,证明材料,卷宗档案。李华堂口述对有关特征证实后,一片唏嘘,表示哀痛,叹息、咳声长叹。陈绍宾看后,也证实确定无疑。表情复杂,别有用心。请求三个特务能允许他来探视,以便能劝导他归顺皇军。他说“因为以往关系很密切,言听计从。”表情丰富,骗取了一张临时特务通行证。
由于得到良好治疗,昏迷不醒七天七宿,高烧不退的赵黨开始有了好转。知道渴,知道饿了。慢慢啥都明白了,暗自思量还得装。算计好了好几个逃脱方案,怎么能让三哥三嫂知道;怎么能联系上黄维新地下党组织;怎么能利用汉奸杜文祥帮助。唯独没有想到,到没有生命危险了就要给你押解到关东军司令部了。不过很快就知道了,事情也就发生了。
腊月二十七中午接受治疗,就人事不懂了。正月初五脱离了危险,这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一切不知。在这样豪华的医院里治疗,用这些洋药、洋医生、美女护士。明白自己是成为俘虏了,但不知这是哪里。医生、护士一脸严肃。也不搭话,看着红十字标志还挺温馨。按时输液、注射、吃药、饮食、洗浴、检测一天天好起来。近两天来查房的医疗人员当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想不起来是谁。走在最后,他暗暗拉拉他的手。传递一个字条“准备逃跑”。
这人便是以特务身份混入医疗人员中的陈绍宾。他的想法和李华堂还不一样,他感到,赵黨要活着走出这里。是我的最大威胁,降不降都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根据他刚愎自用的性格,于是想出一条借刀杀人之计。第二天又来一张纸条“要想逃跑只有今明两天夜间,根据康复情况,后天准备把你运往东京。日本天皇接见,通电战区制造舆论。”当晚他凭特务证件溜了进来。司令鄙视他,但毕竟能了解到一些情况。没有骂他出去。
陈绍宾:“我是没脸见你,不配和你唠嗑。被逼无奈,走上这条可耻的道路。也是要想保命,没有办法。现在给我的任务是劝你归顺他们,你是在册的高级将领。价值最高,影响大。开出的价码特高,和杨靖宇同等待遇,他已经完了,你可能知道了。话我是传到了,我知道你的体性。说多了也没用。没骂我滚出去就烧高香了。”
赵黨:“你还是不是中国人?还是中国人就唠两句,不是中国人就滚吧。算我瞎了眼,愿意咋地咋地。”
陈绍宾:“司令,这次的事可与我毫不相干。原来我假传信息和去缴你的械,谁指使的你都知道了。都是省委领导吧,关键的时候我还是听你的了吧。你想谁愿意当叛徒、汉奸让人骂呢,不是被逼无奈吗。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这肉体凡胎,能受得了那个吗。我不愿意见到你是真心话,那帮家伙都认为你不像伟大的赵黨。把我和李华堂找来认一认,俺俩要说不是。不但不能给你治疗,还不早把你扔狗圈里了。”
赵黨:“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呗,你还有点良心。你走吧,你也劝不了我。你也管不了我。凭命由天吧,不抱任何幻想。我倒是想劝劝你,积点德。日本鬼子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陈绍宾:“我知道你啥意思,不过很难,白天根本不可能。晚上机会也不多了,后天就是把你送往东京的日子。只有今晚一宿和明天一天一宿时间了。”
赵黨:“你有什么办法?”
陈绍宾:“你告诉我地下党的同志在哪里,我去找党组织设法营救你。”
赵黨:“我哪里知道地下党组织,你要想找地下党。得找马孟云,他知道。我知道医院里,警察里都有。不知道哪个是,你可得加小心。别让地下党锄奸给你除了。”
陈绍宾:“你这是打岔,这一年来兴山都让你闹翻天了。没有地下党你能干那么大彻么。上半年让你整的,把兴山矿行政级别提高了;警备力量升格了;军、警、宪、特晋级加人了。你又跑苏联养兵去了。下半年回来一闹,又闹出来一个‘鹤机关’。你赵黨名声可大了,‘东北抗日联军西征归北;赵當侠锄奸震荡满洲国;中国夏伯阳名不虚传’。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名声就是死也值个了。”
赵黨:“你想让我告诉一个叛徒地下党在哪,有可能吗。不过有一个人,他或许能帮我。亦敌亦友。”
陈绍宾:“谁?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找他。”
赵黨:“他家离这还真不太远,我有他的门牌号码。大把头杜文祥。”
陈绍宾:“如此甚好,你写一封信吧。可惜时间来不及了,据我所知,后天你就得启程了。咳— —,你不告诉我地下党的同志就没办法了。无人接应,我设计的方案无法实施。你信不着我,不怨我吧。”
赵黨:“你说来我听听。”
陈绍宾:“我今天晚上,明天晚上来劝你,都属正常批准了的。两个把门的知道我是干啥的,也是最后机会了。时间成熟了,你把我打昏,绑在暖气管子上。穿上我的服装能混出去,走大门是不行的。你是要犯,不可能直接走出去。这个医院是军事管制区,四角都有岗楼。要有人接应可走角门,角门在这个住院楼后院东北角。西北角是太平房,太平房对外也有门。要有人接应才行,就有成功的希望。出住院楼到角门或者是太平房,我看好了一条路线。‘进二楼公共卫生间,每间后面都有一个百叶窗。有一个能打开,出去就是茅楼掏粪池的房顶。可以蹵溜到地下,有胡同直接可通东北角或西北角。’”赵黨思量一下,他这个路子还挺靠谱。告诉他能来接应的同志还是不可以,不行。但不妨可以试试,无非就是再抓回来。夜长梦多,明天还不如今天。还是没想到他有多么阴损,这个套子多么恶毒。
赵黨一拳打蒙了陈绍宾,用褥单子一扯两半拧成条,把他牢牢绑在暖气管子上。勒蹬蹬的,很专业,没人来救是跑不了。然后穿上他的外套,顺利的出来了。两个看守士兵也没有拦挡。
轻信了鬼话,要是走正门也不至于丧命。鬼使神差的拐进了卫生间,果然有一个百叶窗能撬开。刚一钻出去,立足茅楼房顶瓦盖上,就被一枪毙命摔到地上。岗楼也朝这边开了两枪,闹腾过一会儿,再抬回来就不行了。八个小时,天也亮了,咽气了。美好的一天没有看见,人死了自然就抬进了太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