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党组织更加成熟了,中共汤原县委书记高雨春被捕后,再无接任者。省委的精神传达,干部的派遣调配都是秘密通道了。于春珍转交李英根带来的一本《镜花缘》,这本书原来是崔高丽在这里借阅的,传阅到金大山手中。可能二人都对林之洋游海外的故事产生兴趣。好几年了又传回来,必有玄机。书中夹了几张账单。想来应该是交给三哥的,更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去看小牌为由到关家店找到了传书人。原来是李仁根的妹妹、曾经李春满的爱人、现在张兰生的夫人、北满临时省委的秘书、孕妇李英根。互相认识,李张氏说明来意,秘书解释。这应当是特级保密,我没资格破译。书中的内容很有意思,我刚读过一遍。金大山同志说是我可以用它消愁解闷,不可丢失,不可匿留。特别关照过账单要分别放好。不无怀疑地说,我的任务是交给我姐姐让她一并交给上级。李张氏假装生气了,对关罗锅说:“把她扔江里吧,她的任务完成了。”三位党员,也还都是亲属跪地讲情:“哪管把孩子生下来也行啊!”

  “别说了,扔大江也不能讲,共产党员就不能怕死。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随便。我哥死在派争,前夫死在领导猜忌,我死在交通线上不丢脸。”

  “好样的,跟我走吧。”于春珍用朝鲜话对她说:“她应当是上级的上级。”从此读书社多了一位管理员。临产的时候被嫂子接回到了完胜屯。

  省委秘书教会她看信的方法。账单上每条阿拉伯数字,头一组是‘页’,二一组是‘行’,三一组是‘字’。翻译出信的内容是:“1939年4月12日,北满第二次执委会议确定去掉临时二字,改为北满省委。省委书记张兰生。鉴于汤原县委已经失控,启用你处为北满省委交通总站。承上启下,李英根同志现在已是张兰生同志妻子。省委秘书人员,暂时请你保护,听你调遣。目前党组织工作需要大力向佳木斯延伸,恢复市委选择领导极为重要。回信可以通过李升。”李升这条线断了,上级还不知道,怎么接通还需时日。李英根欣然接受了新工作。这个信他带了有许多天,内容还真是一点也不知道。

  三哥蹲笆篱子了,三嫂就失去拐棍,主心骨。省委又来了指示,启动秘密交通站。李张氏开始打了两个主意,一是找来常春道研究,负责此事。二是让温大掌柜、符宝坤、张永禄联合保释三哥,以保外就医的方法回家待着。自己不好出面,也不愿意见到张景惠,因为这时能替他说话的靠山。可能去了美国治病,联系不上。拿钱能摆平的事,就不添麻烦人家了。三哥被捕以后,不知什么原因,常春道就搬家了。把老婆孩子从太平川搬走。秘密安顿到土龙山附近的明义沟,告诉媳妇我要死那天,就埋那哪哪。千万让孩子念好书,这样办将来你就会有好日子过了。

  在这头一年秋天,他还和三哥去了一趟吉林省抚松县。为友人崔高丽父母、爷爷丧葬。共产主义战士,李福臣的挚友。父母遇害,气、病死爷爷噩耗传来。二人乘图佳铁路火车转道仙人桥,到抚松县崔家。几年前道人和王青山找党的时候到过长白山一带,逗留很久。穿山、越岭、绕水。在祖山余脉,抚松盘旋多日。路过一地,似书中所绘。左右青龙白虎分立,有四五重,层层回抱。如排衙拜服。两条山脉,峰峦叠嶂恰似两条卧龙。两龙之间有松江河自玄武方向九曲而来;在白虎方向转出;与松花江逆水而来汇合;又自白虎九曲而出。惯看风水之人慧眼留意,这不是所说的龙穴么,埋在心底。等待考证。难道是天意?此时道人向三哥透露天机,供他参考。三哥不假思索“既然我俩结义为兄弟,不可分心。他的爹娘,爷爷就是咱的一样。”按朝鲜风俗隆重安葬。不想正穴已有一荒塚。

  足见李、常二人革命情谊有加。又侠肝义胆,气味相投靠得住。调任宏达兴闲职,驻佳木斯。常和大掌柜对弈,陪东家看小牌。暗地和李张氏、李英根成为一个党小组。按照省委秘密指示,复活佳木斯市地下党组织。

  事变以后,日本大大的佳木斯构想,催生了佳木斯快速发展,盖过了莲江口。现在成了三江省省会。宏达兴顺势跻身其中,商业运作,股份制经营。投资重点,转移佳木斯方向。建立起公利源百货公司,开始与汉奸保长曲子明的福顺泰打对台。抢占商机建起一个高级的大陆旅馆,办起佳兴市场,德祥东火磨,木材加工厂,建筑建材总公司。曲子明也不甘示弱,建起一个大戏院、多幢妓馆及商业用房。定名为佳明市场,意寓佳木斯曲子明市场。戏院也叫佳明舞台。佳木斯初具了城市规模。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由于下江特委高贵林叛变,投敌出卖。江北派去的共产党员李恩举同志被捕。李淑云、张宗兰、董杰冒险转移了文件。接着党组织在三·一五事件中受到严重破坏。机关被捣毁,31位革命者入狱,书记董三乔,地下党员李树昌、杨秀钟等同志又被抓。大伤了元气。

  佳木斯的共产党党组织,开始就是在莲江口渗透发展过去的。最初是汤原中心县委派人在郊区农村开展组织发动,建立一些党支部。又选派依兰师范的共产党员唐瑶圃打入佳木斯最高学府桦川中学开展工作,接触到董三乔、张耕野。建立了知识分子党支部。李恩举、李淑云都是莲江口东北岗李家粉坊李国君家后代。他们同堂兄妹十几个,小康人家。青春年少者,各有所好。这兄妹二人在三叔的指引下走上革命道路,通过学习班和斗倌、金凤英同期入党。经过组织帮助进入西门外小学做老师,工作中李淑云与董三乔结为伴侣。金凤英先是给张耕野家做佣人后来成了妻子。在唐瑶圃的领导下建立了桦川县佳木斯城市党支部。书记董三乔,组织委员张耕野。斗倌负责西部农村建党。几年来的不断发展壮大是由江北派过来的苏梅、李向之、刘长瑞的奔走。

  这三人原是河北省党员,与常春道接踵而至。原想找到满洲省委,没找到,却得到了常春道的消息。在汤原县委接上了组织关系,落脚在山东屯。山东屯成屯的原因就是由于宏达兴木材公司、建筑公司的工人住所。木匠、大锯匠、抬大木的,泥瓦匠、建筑工人的聚居地。冀北也有瓦们口音,和热河莊走得很近。这里来回过江很方便,渡口达竹板屯有摆渡的船只来来往往不断。两个瓦匠一个小工成立一个小团体。经常以扒炕抹墙为掩盖,到市里。串连对象教师、职员、大夫、小业主。经常巧妙的,假借抽卷烟,露出共产党的宣传材料。成功发展许多党员和积极分子,建立了组织机构。三个河北人习惯把江北叫河北,因此说佳木斯受河北省委领导。后来北满临时省委成立,将汤原中心县委改为下江特委。机关所在地转移在江南大马厍。特委书记白江绪,白色恐怖下,与女干部携款私奔。市委在特委直接领导下,随之破坏而破坏。苏梅去了哈尔滨,李向之、刘长瑞成了建筑工人,秘密工作着。恢复党的组织谈何容易,但这又是省委秘密指示的,无条件的创造条件的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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