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孟云辞行,满腔热血的,十几岁就入党了的青年教授马孟云同志,在老领导,恩师的引导下,工运、学运工作得到了真传。作为省委巡视员,在汤原县工作一年多的时间里。虽然前期身患严重的克山病,有地下党的安排,很幸运。得到有效治疗,算是捡回一条性命。养病期间,学会了骑马,学会了方言,学会了自卫、自律。了解到了这里的风土人情。更难得的是有机会进行了社会调查,发现这里有产业工人,铁路工人,航运工人,码头搬运工人,成千上万。再加上大批失业工人。大有文章可作,因此在积极建党、建军的同时不失时机的建立了一些工会组织。组织了一定规模的工人罢工,造成很大影响。

  这时联络员通知他回省委汇报工作。行前和地下党负责人在教堂秘密接了头,虽然没见到面容,听声音知道是位女士。根据谈话内容有所判断,应该是帮我治病的人,试探的问了一下:“我想见一次‘带小子’和焦红,表示一下我的感谢”。

  “现在见不到,杜武师有任务去了天津。焦红同志肺结核发作正在治疗期,不宜见面。后会有期”。

  “西医诊所很重要,革命更需要。我要感谢救我命的朱大夫,和为我付账的恩人,请你代我转达”。

  “这些,我可以做到。今天我是把你当成灶王爷的。小小的莲江口码头,可是革命的大市场啊,缺少人才呀。那几位朝鲜农民需要高人把握,他们虽然有革命性,也有动摇性。那些侨民被日本人鼓动了,忽悠了。反动派比革命者多,能量不小,后患无穷。这嘎达的年轻人中,没有你这么高文化的人,没有你这么好道德品质的人。我办了育婴堂,孤儿院,医院,小学堂。还想办一个中学和大学苦于没有人管,不知你能不能在这帮帮我。如果可以咱就来个百年树人吧,你看看这一带的民众全是文盲,礼貌没了,礼仪没了、礼节没了、礼数没了。愚昧比贫穷更可怕。还能办工人夜校,农民夜校,或许对革命运动能起作用”。

  “恩人胸怀可嘉,恕难从命。晚生已是身不由己,以听从省委领导安排为是。等我汇报回来,帮你网罗人才。完成你良好愿望。关于工人运动,这儿确实大有可为。以我思考,铁路、航运、码头装卸工人就有三多千。是兴山煤矿的生命线,触一发而会动全钧。他们受尽了资本家剥削,已是干柴烈火。组织机构现在基本成型,煤矿,金矿小型罢工初见成效。码头上,火车站都有了工会。骨干不少,确实是缺少有文化的教员。我有打算,请省委能派一批工运干部过来发动工人。风起云涌的大好局势一定会到来”。

  “你确实是人才难得,能干会说。我们这里还是庙小哇。你走时到关家店,为你做了一套夏装。晚上由哑巴摆渡到黑通,李升在那等你,护送你安全到家。我静候佳音”。

  “为什么不是乘货轮呢?”

  不想马孟云再到汤原已是几年以后的事了,也没有机会来到莲江口了。

  红33军汤原反日游击队二次受挫,古往今来,起兵肇事没有一帆风顺的,红三十三军更是如此。建军不久还没和日本人开战,就夭折了。好在是共产党的英明领导,很快就恢复,改编成为反日游击队。前不久相继收编了于九江、‘老来好’、孙玉刚绺子入伙,队伍扩大到160多人。党代表王永江、队长老杨、裴锡哲委员等,因治军经验不足。党的教育一时跟不上,还没形成统一的意志,因为不是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的。各揣心腹事,有的想报仇,有的想发财,有的想掌权,有的想享受。特别是老匪油子于九江一伙不遵守游击队纪律,恶习不改,禀性难移。公开抽大烟,强抢民女、绑票。打着游击队旗号,勒索老百姓东西,损害群众利益带来了很坏影响。领导班子一商量,决定要整顿军队纪律,拿他开刀。开始大家的意见还是以教育为主,想法帮他把大烟忌了,慢慢劝他改邪归正。返回营地再说,没想到快到大本营之前。路过刘侉子屯时,他领三个心腹又吃边了。大摇大摆的进了刘侉子家,人家一家人正在搓苞米,推碾子拉磨,准备春耕夏锄时节的口粮。有姑娘有媳妇,叽叽嘎嘎的唠嗑,欢声笑语。见状,他又起了邪心。

  刘侉子是西边外人,过来年头不少,可语音没改过来。混得还不错,算是小康人家了,住在半截河口门。山梁那边有孙臭嘴子炭窑和大老黑养马场。再往里就是红军军营和金矿局。和他们之间都有交往,常打交道。一看进来四个人,带着武装,像游击队的打扮。可来人军容不整,歪戴帽子手拎着枪,少见。二掌柜迎上前来打招呼,不由分说,拉出要绑票的架势。

  一个小子发话了:“今天是路过,没别的意思,给哥几个上点大烟土,一个人一两,大哥二两,一共五两。另外有没有相当的姑娘,给大哥介绍一个当媳妇。他还没成家”。

  刘侉子过来说:“这不太合适吧,不说红军游击队不行这样的吗。要说介绍一个对象还有情可原,要大烟土,有也不能给呀,给了你不就害了你吗。让领导知道了那还了得”。

  “少废话,不行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赎人时可不是这个数了,最少五十两”。息事宁人的内当家害怕事儿闹大,进屋取出五两大烟土交给他。几双色眯眯的眼睛还到处踅目着。

  “大烟土你也捞到手了还踅目啥?想媳妇,你看我怎么样?我跟你们走”。

  “大嫂,你开玩笑吧。你也不像那种人”。

  “我是妇女主任,认识人多。领你去个地方,给你们一个人介绍一个。怎么样?”

  于九江:“拉倒吧,快走”。这些事都被王永江眼线看的明明白白。马上回去作了汇报,妇女主任也证实所见真实。

  因此在山庄炭窑休息时,四人归队。王永江出其不意,一声令下缴了他们的枪支。宣布他的罪行,数罪归一,杀一儆百。严肃军纪,就地正法了罪魁祸首,其余三人严重警告,保留军籍。大大震慑了原山林队和匪队收编过来的人,都老老实实的了。

  在大本营留守的三个小队战士在参谋长李仁根的领导下,列队欢迎新同志。进行了重新编队,原来的每小队,补充到二十人。和各区派来的工程兵四十来人,继续边训练边营建。新来的,基本保留原建制单列一个中队,暂时分两个小队。掺砂子调过来两个共产党员老韩和老裴。为了有力改造他们,王永江亲自兼中队长。委任‘老来好’为副队长。进行了长达一个半月的政治学习和军事训练,没让他们参加战事。

  这个军营对‘老来好’来说还真是一个全新的感觉,很像正规部队,比东北军那些散兵强。挺客气,就纪律是太严了。啥‘好事’也不让干,净过艰苦日子。你好那口都不行,当队长也没啥待遇。图于啥呢,思想没解决,特别是兄弟于九江拉出来就给枪毙,也不容分说,耿耿于怀。多年的江湖之道告诉他心字上边一把刀哇。过了这个劲,还兴许弄个团长旅长呢。好回江南收拾‘荣好’那个犊子。谁知是伪装还是洗心革面。工作很积极,主动靠近队长,处处表现踏实,讨好、殷勤。王永江也是想培养四梁八柱吧,就没往坏处想。老杨、老裴都提醒过他“人心隔肚皮,这种人不得不防。要提高警惕,不能过于信任他。别忘了老油子都有狡猾的一面”。然而他是省里派来的,有扩军大计划,就得大胆的干。

  这时,格金河金矿矿警队的一个小队长孙玉刚不知为啥原因跑来投奔游击队,很可能是听过红军建军时的宣传‘战士每月军饷一块现大洋,班长一块五,排长两块’的事吧。拉出来13人。王永江觉得这是好事呀,没请示县委,也没开会研究。自己做主又扩了一个小队。满以为队伍越来越扩大,人数越来越多了是好事,符合上面的要求。上任没多久,轻而易举就快到一个连的建制了。净往好处想了,也没想到坏处。

  这时中共汤原县委根据上级指示,做出两项决定:一是肃清汤原江北反动地主武装,清除阻碍统一战线 的顽固堡垒,扩建红地盘。二是分化瓦解敌伪势力,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扩大抗日民主统一战线。于是王永江、老杨、老裴就率领这支部队开始了军事行动。借机筹集军饷,这是一支一百多人的队伍列成阵势前所没有。所到之处很有威风,有党的政策,在农会的配合下,老杨、老裴一文一武连说服带打击,一路西伐,有针对性地打击了一些地主的气焰。果实累累,不断地运回了军营,也不分赃、分红。头目啥也捞不着,白干。纪律还太严了,抽口大烟也不让。孙玉刚开始动摇,暗地策划谋反,被王永江识破,但佯作不知。把队伍开到四块石休整,召开会议。组织官兵揭发批判。想教育教育他和战士们。

  没想到这孙玉刚也是老兵油子了,有所不服公开煽动:“我们归你图于啥呀,矿警队不给发钱,听说你们按月发饷。这都俩多月了,也没见到钱。这一路得了多少嗬,不都是兄弟们出的力么。你们说不兴胡子那一套,不兴打家劫舍,不兴绑票。那些东西哪来的。不抢不夺他给你吗,说抗日,这嘎达有日本人吗,你哪一仗是跟日本人打的”。

  王永江:“给你脸不要脸了你”。一睇眼神,早有准备的四个战士立马给他来个五花大绑,王永江迅速上前把它的镜面匣子给下了。当场,亲手一枪毙命。“这人我没想整死他,忒狂了。自己不想革命还煽动大伙,留他就是个祸害,害群之马。咱叫红军也好,叫游击队也好,都是共产党的武装,人民的军队。现在是开始阶段,要生存,要立地就得这么做。抢富人,救穷人天经地义。没有铁的纪律是不行的,谁要是三心二意不服从,这就是他的下场”。继续讲了许多革命道理。给‘老来好’等人触动很大。下一步的行动中狡猾的‘老来好’表现的很好,一度言听计从。积极工作骗取了信任,王永江跟他好起来了。把孙玉刚的一棵好匣子赏给了他。一路征战打通了格节河到通河之间的地面,广泛联络了一些山林队,取得了很多胜利。返回老营庆功,休整一段继续开展教育,计划扫北。

  常言道,打马骡子惊。两面三刀狡猾的‘老来好’是个惯匪,生性多疑。听一个朝鲜士兵传些小道消息,说还要整顿。暗自揣摩,这头领杀人不眨眼,说打就捞的手,看谁不顺眼抓过来就枪毙。心里有鬼的老匪徒越想越害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知这回又拿谁开刀。怕自己的思想被看出来,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1933年6月14日深夜当战士们睡得正香时突然造反。他带领几个兄弟闯进王永江、老杨的住处,开枪打死了正在梦中的党代表王永江、支委裴锡哲和机关枪手老韩。住在里屋的队长老杨惊醒起身应对不及,身中四弹,倒在血泊里。‘老来好’以为他也死了,就扯着嗓门大喊:“为于九江、孙玉刚报仇”。王永江在梦境里被他很信任的‘老来好’杀死。枪声惊醒了战士们,但已经来不及了。‘老来好’一伙早已下手拔掉了岗哨,解除了枪支。参与叛乱的都是他们三个的手下,一帮叛匪掐着枪对视赤手空拳的游击队员们。‘老来好’狂言:“我是抢钱,抢元宝回家过好日子的,不是抢地盘抢人头的,吃不了这个苦,也遭不了这个罪。也不像王永江那么抠,那么好枪崩人。我仇也报了,也不指望你们跟我干,也不毙你们,回家吧。这军营挺好我也不敢接手”。说完领一帮心腹没等亮天就逃之夭夭,分道扬镳。

  老杨的勤务员及时跑到马场找来兽医大老黑和地下党员朝鲜郎中金浩京,他俩一看还有气。放在炕上检查伤口,拿绷带勒住止血,还好,腿上两枪,腰上一枪,腮帮子一枪。都是过眼,没击中要害,就是流血过多。上了许多八股牛药面,不那么往外淌了。不能在这儿挺子,商量上哪去。大老黑、金浩京都同意到他家养一段看看。就见队长眼皮、嘴角动了动。勤务员觉得首长要说话,腮上有枪伤发不出音来。侧楞耳朵听到鼻音意思是:“回家,找三弟。”在场的人谁也不知道他家在那里,都以为是省委派来的,家指不定在哪呢。只有勤务员明白了前半句,大老黑明白了下半句。也就是说勤务员知道他家,大老黑知道他三弟。

  马上分头行动,勤务员带领八个工兵换班台担架。急行军的速度八十里地,不到一小时就到家了。柳晓艺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宿没睡着觉,右眼跳个不停,心焦莫乱的坐等天亮。果然传来轻轻叫门声,警惕的问道:“谁”!

  勤务员:“队长回来了”。

  杨嫂惊喜的打开门。没想到,见状又强忍悲伤。铺上褥子,放平气息奄奄的没结婚的相好。安顿了战士们到店里睡觉休息。不大一会儿,三哥和常春道人就领着马克敏,朱大夫赶到了。并派人去请红伤先生何子敬,天亮就能赶到。朱觉民认真地检查,清洗了伤口,消毒,止血。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四颗子弹两弹洞穿,两弹擦伤。但由于流血过多,处于昏迷不醒,发烧状态。马上用西医的输液、输血抢救。有把兄弟的血、未婚妻的血、战友、战士的血选择使用。2000多CC鲜血补充,三天三夜的精心护理。慢慢缓阳过来了,开始敷、服何子敬的红伤药。

  三哥确定这病哪也别去了,就得在家安心养着,隔几天有先生来看看就行。檫屎接尿全交给柳晓艺,生命保住了。口无遮拦的兄弟‘道人’半开玩笑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杨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用亲临战场了,革命成功那天也是有功之臣了。对你柳晓艺来说是不是因祸得福呢,再哗啦不到手,你就不是女人了。在一个屋檐下都住四、五年了吧。不信他杨登仁是木头”?传说中能征善战的杨队长残废了,调回省里了。岂不知此人三年没露面,和柳晓艺一起秘密搞地下工作还生了两个小孩。一个叫杨金玉一个叫杨金发。

  这次惨痛的教训让省委下决心解散汤原中心县委。在大家盼望梦云回来拿主意的时候,来了三位新巡视员王少棠、宋明洲、张文俊来做接管县委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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