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开得胜,有了马梦云同志的正确领导,鹤区、格区农民抗租运动轰轰烈烈的开展,农会与反动地主的矛盾冲突日益加重。各地群众要求打击敌人的请求纷纷而来,红军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决定拿恶霸地主杨殿发开刀。
派出侦察班回报:“老杨家在汤原街北二十里地的山崴子里,原来是老姚家的经营地主。老姚家搬走了,他还要继续收地租,农会与他讲理他不服,可恶的是他家和土匪有联络。可靠消息,绺子也惦记老姚家没带走的枪,因为暂时还在他家卧着。”
军长:“就是他了。我的意思是要出师有名,一他家私藏军火。我要借来打日本鬼子;二告诉他,老姚家的土地归农会了,他没权力收税收租,与人民为敌没有好下场。他家不远不近,正好杀一儆百;三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咱们新建队,附近的土豪,不到必要的时候先别动。最好是争取利用不树敌;四首战务必成功,我和政委都参加。请李参谋长根据侦查情报,拟定作战方案。明天中午出征,一小队、二小队参加战斗。三小队守营,修工事。”根据耿殿君的侦查情报,参谋长连夜制定了夜袭杨殿发的作战方案。
这杨殿发家是新兴地主,原来也是昌图县人,老辈杨友和姚四爷早年有交情。老姚家在汤原地界吃得开的时候,投奔他家而来。原本就是好庄稼人,由其关照在这里开了一片岗地,专门种高粱,为姚家烧锅提供原料。种高粱不可以重茬,就年年开地轮作。久而久之,十几年过去。发展到今天,四个儿子都长大了。老杨友交鞭不管事,享天伦之乐了。老大杨殿发世袭为大掌柜,交际广泛,托人运作想当山林队长。二掌柜杨殿福执掌家业,取借往来应酬。管理劳金伙计以及妯娌轮班做饭。上下联系,精明强悍能算计,小事都是他当家理财。老三杨殿生原本在姚家酒坊学徒造酒无成大势已去,在家务农。老四杨殿才国高毕业,在县城教书。还有一个叔伯兄弟排行老五,都娶妻生子。是一个典型四世同堂之家,后继有人,人丁兴旺。发、福、生、才,二十多口人。令人羡慕完美的大家庭,人称杨家大院。上房五大间都是一搂粗大柁,五檩五桕一窝松的大房。东头两间是老两口和老姑奶子原来的房间,有门通过老大房间。老大房间通过厨房和餐厅是老二的房间。东西厢房各三间住着老三、老四、老五家及管账先生。别院有长工打头的,牛、马、猪圈,苞米楼子、烟架,一应俱全。被探知明明白白,加之政委装瞎子时期也路过过这里,找过宿,吃过饭。所以敌情我情,知己知彼。遂命令参战部队,下午两点十分到温家沟康家后厢房集结,布置战斗任务。没想到命令一下达,天就下起了濛濛细雨。越下越大,战士们以急行军的速度跑过了双河又接到命令,部队直奔黄有岗。
黄有岗离温家沟的康家大房四、五里地,中间隔着一条小河。平时水刚末脚脖,车马行人亨通。下起雨来河水就迅涨,时而能没人。在康家确定最后方案的中队长和政委补充完善了李参谋方案的一点。侦查到的消息,确定杨家是有枪,放在那里不知道。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老谋深算的队长决定这么办。派康正发到双河桥等待两个小队战士。通知他们直接到黄有岗集结,准备避雨过夜。两位小队长,金相奎、徐光海各带一个随从,马上到这儿开会。你领人到老黄家可有意无意透露点行踪:准备明天早上,领导来了到老杨家去起枪。让老黄家做点晚饭,安排下住的地方。
在小队长会上说:“咱们的任务是借枪或者是要枪,目的是把枪拿到手就行。原则是不像胡子那么干,不打人、不绑票、不要钱、不抢东西、不祸害人。讲明道理、宣传抗日。让老百姓知道红军是什么样的部队、干啥的。不到实不可解,不许放枪伤人。咱们是共产党的军队,是要掌握枪杆子,更要耍嘴片子。把老百姓白话住,让他们心服口服跟你走。这方面,政委今天晚上就会教给你们。”
这里的奥秘是指挥员们深知这十里八村的大户人家,相互多有交往。不少都是老乡朋友相处,像这康家、温家、黄家虽然南北二屯住着,也都是是沾亲挂拐,互通有无。正好这老黄永祥和老杨友恰是儿女亲家。黄有媳妇正是杨殿发的姐姐,你想想,她们知道了这个信息能不通风报信吗。果不然,正中下怀。黄家派人顶雨去了崴子屯。随后在温家沟的一伙战士也出发了,脚跟脚晚饭的时候来到杨家大院。戴鸿宾、耿殿军想办法制服了狗。摸进了院里,在隐蔽处观察动静,看是转移还是外运。
黄义的冒雨到来,杨殿福知道有要紧的事。得知来意,自然是千恩万谢。换上干衣裳,好招待。赶紧和大哥商量对策,在老老爷子屋里出来,就有人从下屋往东屋捣蹬东西。侦查员心中就有数了,溜出来汇报了情况。
深秋时节,还下着小雨。天黑得挺早,各小队战士准时到位。都隐蔽起来,等待命令。村外隐约响起了一零星的枪声,顿时,一片狗咬。全屯子的灯光就都灭了,像是是胡子下山了。其实是我军佯装与土匪遭遇,用鞭炮整的动静。也是给老杨家报个信,来个下马威。这杨殿发家现在还没成为反动地主,还没有武装力量。原来仰仗姚家势力,打下基础。发展很快,哥四个都长大成人。有点不甘心于象老一辈那样,地垄沟找豆包吃。除了老二抱守陈规,靠盘剥乡里为业外,那哥仨都懵懵懂懂的志向高远,各有打算。还顶多算个闷头财主,看家护院打更基本上还是本家二老爷子。马马忽忽院里眯俩人都没发现。因为没有防备,二小队战士们端着枪,轻而易举就进了上房堂屋。屋里撂着窗户帘,点着洋油灯,哥俩陪黄义喝酒唠嗑呢。
齐声:“不许动。”
黄义一看有康正发,认识:“我操,你们不说明天来吗?”
小队长徐光海身材魁梧,英姿飒爽。相貌威严,操着流利的中国话:“我们害怕你走漏风声,坏了我们大事。果不其然。你老实坐那,别说话,没你的事。他泄密,还得处分他呢。”
杨殿发:“哥们,有话好说,我知道你们不是胡子。”
徐光海:“还不到睡觉的时候,把你们全家人都叫过来。我们领导跟你们讲讲话。”
好像见多识广的杨殿福:“你们这是夜闯民宅吧,我可以告你们。”
“你懂的还不少哇,那我们就跟你说说什么是夜闯民宅、为什么夜闯民宅。”时宜进屋的队长威严地说,又对杨殿发一抱拳:“殿发老弟,久仰了。愚兄我是李福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现在是中国工农红军三十三军汤原支队队长,奉命前来你家取枪抗日。借机想拉你和我一起干。我实话告诉你,我们现在这些枪基本都是?受四爷的好友朋友王财东家的。清一色的军装也是用他们家的钱做的。今天的夜闯民宅是属于军事行动,也可以说是先礼后兵。你家二十八口人,把懂事的人都叫到这屋来,让我们政委给你们讲一讲国家形势。让女眷们把小孩交给他奶奶哄着。”顺手递给他一包糖果。
看着既威严,又讲道理的,叫雨浇得呱呱湿的一帮军人。心情复杂的杨殿发对二弟说:“照长官说的话办,把大伙都叫过来吧。再安排人拢点火,让兄弟们换班烤烤衣服,暖和暖和。”
按照部署,这时政委进来了。随机向队长报告:“一小队在村口意外遭遇了土匪,发生了枪战。就听绺子人说这老杨家今年这么厉害,都使上快枪了。防备这么严,把岗哨放到村口了。不好惹呀,等他家把院套修起来更没治了。让俺们给抓住一个,这小子拿一棵套筒子,一个劲的磕头作揖求饶。我害怕替老杨家得罪人,就把枪留下,人放了”。
队长向杨殿发介绍了政委,又说:“你喝口水,找个地方把衣服拧干了。人家有妇女,你整利索的,讲一讲咱们来干啥。为什么这么做。”故意大声告诉参谋长让一班进屋暖和暖和,二班出去站岗放哨烤衣裳,一班战士替换二班。各个训练有素,像铁塔似的齐刷侍立在两旁。着实让杨家兄弟开了眼界,对红军有了初步认像。
不大一会人就到齐了,男公女妇好大一家子。四世同堂。老老太太是小脚,行动已经不太方便了,耳聋眼花没惊动她。两位婆婆在东屋哄吃奶的孙子。老哥俩,少哥五个。还有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半大姑娘小子。典型的民国初时来到下江过好了的农民大家族。那年头,老掌柜的让谁念书谁才能送到街头私塾念书。没让你念书的,懂事了的就不能呆子。闺女学针线活、手艺。十六七就能嫁人。小子,小的放猪,大了点的就放牛放马。再大一点就干半拉子活。
政委用眼睛一踅目,两位老年,十个成年人,四、五个青年,还有几个少年儿童。告诉劳金、伙计、扛活的都可以来听听。开始了宣传:“我感觉咱们老杨家是个善良人家,才能有现在的人丁兴旺,富贵有余。当年老老爷子领老哥俩挑挑、背背走了八百里地来到这里。在朋友的帮助下落脚,二十几年时间靠劳动致富,达到今天的了小康人家。不容易呀,应该是祖上积德,天道酬勤的宿命。更主要的是你落到了好地方,咱汤原的水土养人。漫川漫岗,厚重的黑土地,种啥都得。三年不着胡子,吧啦狗子都能娶媳妇。谁曾想,好日子快到头了。官家无能,专欺压老百姓不说。还遍地闹土匪,起胡子打家劫舍,社会乱套了。更可恨的是日本鬼子炸我县城,毁我家园。要来殖民,让中国人给他们当牛做马,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人家大地主姚四爷、王财东为什么跑了?往后这里有钱人没法呆了。刚才二哥说‘夜闯民宅可以告状’你上哪告去,现在的县官他管咱老百姓的事吗?这样的政府得推翻;小日本子得撵跑;恶霸地主得打倒;胡子土匪得清缴;老百姓要当家作主。妇女也要说了算。”政委喝了一碗水,缓缓气。就听妯娌几个喳喳话。比较愣是的杨二嫂也不知道这帮人来干啥的,搭言道:“上哪找那好事去,还有那时候。还不揍死你,死哪辈子再托生吧。”
杨二哥:“老娘们家家的,老实听着得了。别乱参言,哪都显你,你懂个啥。”
政委:“二哥的思想不对头,得革命了。南方解放区女干部,当官做大事的可不少哇。有时候女同志比男人还进步,还坚强。今天我不跟你讨论三重四德好不好。关于革命,革命的道理,区委的干部来跟你们宣传。你们保证入耳、感兴趣,乐意参加。我也没时间多说,要让我说,到明天早上我也讲不完。咱言归正传,可能是除了大哥二哥兴许老爷子知道我们来的意思,大家还不知道。我们是新成立的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工农红军专为老百姓、人民打天下。现在针对土豪劣绅,更主要的是打日本子。保卫土地革命的胜利果实。我郑重声明,我们是中国工农红军,和土匪,大排队,地主武装不一样。不打好人,保护老百姓,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云云。
队长:“说正题吧,那些大道理让区干部以后慢慢给他们讲。我相信,正经的中国人,正装老百姓都一定会拥护共产党,拥护工农红军。团结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推翻反动政府。”又对康正发说:“你听政委说的多好,把妇女都逗是感兴趣了。这叫工作方法,你们学着点。”
政委:“我们刚建队,是穷人的武装。需要枪。得知你家有十五棵步枪,两杆洋炮,一把猎枪。我们要借来一用,武装红军。打日本鬼子,打胡子,打反动派。”
二掌柜杨殿福搭茬:“你说俺家有枪就有枪了,谁告诉你的。我说没有就没有。谁告诉你你找谁去。就算有,你能咋地”。
“我们队长说了,咱先礼后兵。不能像胡子那样先把你勒起来,吊打。或者把你家小孩绑了票,让你们拿东西换人。你要是没有,俺们两个班人。顶风冒雨,浇得呱呱湿费劲巴力的来干啥?吃饱了撑的?你也不心思心思俺们是干啥的,不十拿九准,能兴师动众?要不咱就试试”。政委软硬兼施地一席话,把二掌柜造憋茄子了。
杨二嫂有点害怕了,也是为护子当家的,刷的站了起来,炸秒了:“哎呀妈呀,这个家有啥没有啥我还不知道吗。有两杆洋炮,给您们得了。上哪整枪去!吓人巴拉的。”
“二嫂你坐下,别害怕。我们不能把二哥怎么地,别看家里家外他管事。这等大事还得老大,掌柜做主,我们得冲他说话。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来取这批枪是打日本子的。这日本鬼子有多可恨,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你看看咱们这些战士,大部分都是朝鲜人吧。日本鬼子把他们国家霸占好几十年了,当亡国奴是啥滋味?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有国不能投,有家不能回,家园、土地都成他们洋鬼子地了。九·一八事变后他们日本国得寸进尺,虎视眈眈。最近把咱们县城都给轰炸了,派他们的人来当官,派他们的宪兵、警察来作威作福。管制咱们,大伙再不起来打他们,咱不就成第二个朝鲜了么?咱家也有在街里念书、做事的,不能不懂吧?再有咱里城家,被日本兵烧杀抢掠多少了。不能不知道吧?”
杨二嫂:“可不是咋地,我舅舅家来信说日本人可缺德了,可邪乎了,抢男霸女。抓劳工、抓浮浪。烧房子、抢小铺。无恶不作,强迫学生念书得学他们话。俺家是没有枪,要有都给你们拿去,把它们撵跑。”
正在察言观色的队长端坐习惯的抚摸着左右两个少年的肩膀和耳朵,一个是杨老疙瘩殿金,一个是杨大少的叫杨富。做和蔼可亲的样子。见机插话:“我们不仅要你家这批枪,还想要你们的人。这批枪必须拿走。还想动员年青有为的同志参加革命,说实在话,小孩念书为了啥?杨兄你这大掌柜不在家好好种地,挖弄山林队为了啥?还不是不甘于地垄沟找豆包吗?无非就是能有点出息,做点大事,能当个官、掌点权更好。人生不过如此,你还没看透吗。咱中国人能让日本子在这呆长么?你不打我不打,还不有的是人打吗。咱能甘心当亡国奴吗?再说了,清朝倒台子了,敢对付小日本的东北老军阀张帅、吴帅也死了。这朝代不改行吗?靠蒋介石、张学良能行吗?将来得天下者,能建立新中国的必然是共产党。我看也就是早晚的事,顶多十年二十年一大关。你早点参加革命,为人民做点贡献。将来兴许闹个一官半职的。就是咱死了,也为后人打点基础不是。”
稳坐泰山,沉着老练的大掌柜杨殿发凭多次应付胡子,官匪的经验观察这伙人确实不一般,纪律严明,军装整齐,虎虎生威。有战士样,不打不骂,讲道理。心有所动,打定主意。但说了些和咯话试探试探:“你们愣说我有枪,凭啥呀?就打有,能放在家里吗?你把人撤了,咱好商量。”
队长:“让我们撤退可能吗?我们是军队,现在这是军事行动,或者说是战斗。没取得胜利,目的没达到轻易回去怎么交代。你要是军长会怎么办,没开枪不代表我们不敢开枪。是我们拿你当朋友来的,若拿你当敌人试试。你说哪个搞武装斗争的不敢下死手?这年头你上哪讲理去。我还是那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觉得你杨老大私官两项的有点道行。姚四爷走了你啥也不是,今天咱把话挑明了说。姚四爷和王财东什么关系,啥话不说,啥事不知道?这十五棵枪还不是小事一桩么?他们的靠山死了,不得考虑后事吗?没有老姚家在,能有你们家今天吗。人家财大气粗,天津、奉天有地方去,你有么?考虑考虑怎么圆全这件事。懂不懂先礼后兵,整好了咱是朋友。说难听的话你可别后悔,你敢说没这事、没在家吗?你敢抗拒我们吗?”
软硬兼施一席话,敲响了警钟。老爹站起来,翘起了大拇指。开腔了:“这事我算听明白了,我是岁数大了。不然我就和你们一起去打日本子。老大媳妇,今天谁的饭班?做饭,杀两个大鹅炖土豆,烙油饼,我请兄弟们吃饭。”
参谋长:“饭就别吃了,你要是下点蒙汗药,把我们麻翻咋整。赶紧办事吧。可不能大意,后悔可就晚了”。惯看《水浒传》的中队长李福臣满意的,赞许的点点头。感觉这位参谋长头脑够用。有军事才干,在我之上。
区委干部康正发看大局已定,想给大掌柜找个台阶下。提一个话头:“杨哥,你可别错主意呀,这支队伍是咱老百姓的希望。是各区挑又挑选又选的好青年,培训好几个月的精兵强将。省委选派的领导,有勇有谋,名不虚传。军长、参谋长我就不说了。我要说出他俩大名、来历、能力。为何来到你身边,恐怕你得高兴的下跪拜师。这位政委更是了不起,能掐会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不雅三国诸葛亮,明朝开国刘伯温。就咱们这点事,都在他一掌之中。要不你让他给咱算一卦。”一听说会算卦,妯娌们活跃起来,都想给自己爷们算算命。杨殿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那咱就算一卦,先说好。你要是算的准就听你们的,要是不准咱就拉倒。敢不敢打手击掌?”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一言为定。不知掌柜的想问何事?是不是桃花运遇到难题了?现在可是民国了,三妻四妾可是不允许了。殿福心头一惊,想,这人眼睛这么毒。这事他就跟我叨咕过,连爹妈还没敢告诉。他都给看出来了,了不得呀。
杨殿发:“你往哪扯呢”。
“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你说你想算啥吧?”
“你要敢打手击掌,咱就算算你要的东西现在在哪?”
政委故作为难的说:“这可不行,我没有你说了算。你是大掌柜,我是二掌柜。一旦跑了篇我可兜不起,得请示司令”。
“你要算不准,我拿你是问。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福臣故作姿态撂下狠话。一顾三回头,深思熟虑的走到老掌柜身边耳语说:“能不能让我拜见拜见老娘。咱认个干妈。”
老杨友本是厚道人,大孝子。知道一些关于李福臣的传说,一听这话虽然有点意外,但第一反应是,多个朋友多条路。人家这是看得起你,二话没说拉着手来到上屋。老太太感觉到今天好像有啥事,也没睡觉。
“妈,这位兄弟来看你。”这老太太大高个,腰板直溜,一双小脚所致步履已经不是很方便。起坐需手扶炕沿或搀扶,由孀居的老姑娘伺候。满脸的皱纹掩饰不住年轻时的美貌。穿戴利利索索的,世上已经少有了。
李福臣立马跪地磕头:“福臣给老额娘请安了,老额娘万福。”
昏暗的洋油灯光下,两眼一抹呼。久违了的语言传到耳朵里,神情一抖。颤颤微微的问道:“这孩子是谁呀?”
答:“孩儿是咱老家于文斗老员外家,王武师的外孙子。不敢报号,因有公干在身。”
“起来吧,咱坐着说话。”
“额娘答应了,孩儿才能起来。”
“额娘答应了,老大快快扶起你兄弟。”
耋耄之年老太略有所思,勾起回忆。叨咕起来:“于员外我认识,离俺们家不远。还有点亲戚,人家是遇上贵人了。谁曾想王武师窝藏绿林响马张老疙瘩,老员外放虎归山还给拿不少钱。以后他们家借老光了。你说眼目前的事说过就忘,年轻时的事咋就忘不了呢,怪不怪”?
福臣起身拉着老太太的手,给了一百块钱。顺手摸了摸炕。“额娘,买点果子吃,好好保养身板。孩儿有公干,得告辞,你老多保重。过年我再来看你老人家。”
堂屋正在算卦,一卦定乾坤。常春道人与杨殿发击掌立盟。从怀里贴身衣兜,掏出三枚康熙年间的铜钱,握在两掌手心中。作人神沟通状,须叟肩颈一竦,二目犀利放光落在对方脸上:“请问卦主所卜何事,重复一遍。”
大掌柜被先生神叨叨的表情,搞的虔诚神往。如实作答:“贵军所要之物现在何处。”
“何物?”
“枪”
“多少?”
“嗯——”?
“什么做的”?
“木头和铁。”
“好,请卦主六爻起卦。”
大掌柜握起铜钱,按要求摇起卦来。一屋人鸦雀无声,特别是老娘们,都挤到前面认真观瞧。
一卦落地。“心诚则灵。”
二卦落地。“神无旁骛。”
三卦落地。“精诚所至。”
四卦落地。“金石为开。”
五卦落地。“鬼神助我。”
六卦落地。“爻爻分明。”
“此物落在你我东方,不便细说。是否有所回避妹妹孩童们”。
二掌柜:“对了,各家的都领孩子回屋吧”。
他发话空前的没好使,都想听个究竟。杨二嫂又发言了:“算都算了,还害怕老婆孩子听。回去一上炕不啥都知道了。要是能算得准我们还想算一卦呢,听一听能咋地。”
大掌柜:“你说得不够准成,不算。”
先生:“原来在空中,现在在洞府。”
“还不准,不算。”
一看队长眼神:“早先怕上锈搁苞米架子上了,今天怕贼惦记藏炕洞子里了。”
举座皆惊。特别是俩个当家人、两位老爷子,包括黄义都目瞪口呆,心服口服。
李仁根:“啥也别说了,赶紧交出来,让战士们好好保养保养。说实在的,看来你们是不懂,枪得使唤,越使越灵。得天天擦油,天天练它,越练越神。在你们家放子,就是一堆废铁,交给战士你再看看啥样,”。
简单捷说,战士们擦枪,伙夫做饭。老娘门还要求算卦,争抢要报生日时辰。政委勉为其难的答应可以只送给杨殿发一卦还行,再算就不灵了。神灵走了,空口白牙就是懵人了。
“鄙人算卦不用报生日时辰。庚辰八字,四柱命理推算先天灵验。预测未来时有偏差。方才的六爻可断定所求索解,答疑解惑。不知杨兄想测命理还是未来”。
夫人抢答:“给俺们算算前程吧”。
“那好,请亲自到米缸抓一捏米”。老大照办。
“把它分成三堆”。照办。
“请你选最信任的人数一数”。老大目光自然落到夫人脸上,憨厚的大饼子脸型女人,腼腆的露出羞涩。荣幸的替丈夫数米粒。
“够十粒你就收起来,够十粒你就收起来,就给他留个零头。你懂不懂”。夫人摇头表示不懂。
二嫂多嘴:“这还不懂,先生说的是好话”。永福瞪他一眼。
始终眯缝着眼睛的先生,神乎其神的:“卦主报数每堆是多少,从右往左数”。
“2、5、8”
“有没有会袖里吞金的,打算盘也行。会查字典的。”
老叔是管账的,四弟是老师,啥人也不缺。见先生又在装硬币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册子交给老师,告诉他查法。请二位配合。
“老叔请加上384得数秘密告诉四弟,查密码会得到一个字。杨老师把这个字记录在纸上”。一屋人都聚精会神的看三人操作,只见道人不停的捻动子午,嘎巴嘴说:“再加、再加……”直到老师说没有字了。得出一句箴言:“拨云见日海阔天空大有余庆”。
卦主:“此话怎讲?饸饹话呀,不明确。”
道人:“可以说是上上好卦。有选择,有旁解,自己悟吧。将来四弟可解其中的天机无限。就看你的造化了,跟上形势必然有好处,不准我就金盆洗手了”。
康正发:“这就是传说中的‘诸葛神算吧’我算开了眼了”。
游戏结束,书归正传。这次行动唱白脸的李仁根是高人一等,他主张不吃饭就地演示擦枪。意在震慑杨家老少,实则验明出,这些是完好无缺。十五把东北军沈阳造七九步枪。还有三千发子弹,都是新买不久,还没怎么用。所以,如获至宝。能武装一个排,信心满满。得知是自己伙夫做的饭才允许大家饱餐一顿,班师回营。临行交了饭钱,言明这是队伍上的规定。不得其解的是来时还剑拔弩张,走时却欢天喜地。杨家还派马车相送,队长还得到一顶貉壳帽子。政委对参谋长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军阀出身饱读《水浒》的大哥大,就这行事方式。有时候挺管用”。太阳快冒红了,第一次行动满载而归可谓旗开得胜。有人会把它写进战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