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父爱如山、母爱如海,这话说起来容易,听起来舒服,但真正领悟到其真谛,却绝非易事,需要用心去体验。
  小时候总觉得父母离自己太远。军人的父亲永远是一身笔挺的绿军装,严肃的表情和人不多的话语,而母亲总是唠唠叨叨,管头管脚。为此,也想尽早离开这个家,远走高飞,不再受父母的管束。
  哥哥到农村插队后,每次回家,母亲总会起个大早,去菜场凭票购买些那个年代十分珍贵的鱼肉、鸡蛋,再给哥哥炒上几个下酒菜。父亲即使再忙也会赶回家,和在他看来已是大人的哥哥喝上几杯酒,像同事般的平等交流。我却只能和母亲默默地埋头吃饭,根本不插话,那些大鱼大肉等荤菜只能稍稍尝上几小口。
  倒是哥哥看不下去,常常往我碗里夹菜,示意我多吃点。那时,我真羡慕哥哥,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哥哥一样早日长大成人,不再是父母眼里的小毛孩一个。
  哥哥从农村去当兵了,临走前的夜晚和我聊得很晚。当我埋怨父母时,哥哥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弟弟,现在你想离开家,等你真的离开后才会体会到父母的一片良苦用心。”
  送哥哥上军列时,父亲像首长般地与一身新军装的哥哥紧紧握手,使劲晃动了一下,在哥哥的敬礼中习惯地回礼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一幕让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对哥哥的羡慕有增不减。
  一年后,当我终于像哥哥一样成为一名海军战士时,心里那个美就别提了。
  离家前那个夜晚,父亲教我打背包,母亲一再关照我这呀、那呀,我心里早已是心猿意马,飞到了千里之外的军营,而父母的唠叨半句也没有听进。
  在码头上,一如一年前送哥哥一样,已经转业为地方农场领导的父亲,仍像送哥哥一样什么也不说,使劲和我握手,晃动着,只是一向严厉的目光这一刻变得分外慈祥。
  我学着哥哥的样子,向父亲这名老兵毕恭毕敬地行了人生第一个军礼。已不是军人的父亲更是难得用微笑的目光注视着我,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扭头就走。
  这一幕我非常熟悉,望着父亲大步流星的军人步伐,想到这一去就是好多年,心里一阵酸楚,两行热泪滚落下来。
  在遥远的边防海岛部队,我常常会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对父母的嫉恨早已化作无限的爱和不尽的思念。
  有机会回沪出差,当我一身蓝色的水兵服出现在父母面前时,母亲一脸喜色地满心欢喜地上下打量着我。父亲依然双手背在后面,接受着我标准的军礼,赞许地点头和慈祥的笑容里充满了父爱。
  那几天,我感受到了和哥哥一样与父亲同事般平等交谈的氛围,我向与首长汇报一样把自己在部队的生活、训练等情况告诉父亲,父亲和蔼地听着、频频地点头,很少插话。
  当几名因大裁军提前退伍的老战友来家看望我时,我和战友们把抽完的烟蒂随手往家里的水泥地上一扔,父亲默默地捡起后丢到畚箕里,什么也没有说,还拿起水壶给我们加水。
  那一刻,我真的感到了脸红,更真切地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宽容,这种无声胜有声的做法让我终生难忘。
  归队前才从战友那里得知,大半年前,母亲车祸被撞。父亲阑尾开刀,都没有告诉我和哥哥远在异乡当兵的兄弟俩,硬是自己独自扛着。这让我无比难过,望着已是两鬓斑白的父母,忍不住又一次落泪,而父母在我心里却越来越高大巍峨。
  回到部队后,我把父母的情况写信告诉在北空部队的哥哥。哥俩经过商量,决定回去一个照顾父母,结果原本已准备随部队集体转业支援首都民航事业的哥哥复员回去了,而我则继续留在部队服役。
  两年后,当我带着共产党员的称号和优秀士兵的立功奖状复员回到家,父亲满意地说了这样一句让我一辈子骄傲的话:“好样的,不愧是我的两个儿子!”
    那时起,我才真正懂得在父母身边的幸福,懂得父爱如山、母爱如海的深刻内涵,也只有这时,我才真的感到自己长大了。
  当兵前我最烦父母的不停唠叨,而离家多年后倦鸟归巢后,我喜欢静静地坐在父母身边,听年迈的父母絮絮叨叨、反反复复的唠叨,而且不会有厌烦,甚至会很耐心地坐在那里,手托腮帮,听的有滋有味,这种有父母疼爱、有人唠叨的日子真幸福。
  当父母年纪越来越大时,我越来越感到有父爱母爱的幸福,这种幸福是旁人无法体验到。
  如今父母都已经远离我们而去,然而我却愈发清晰低感受到父母无私的大爱在时刻关注着我,祝福和保佑这我们家族的每一点一滴。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都会打开电脑,凝视着父母亲切而慈祥的笑容,把心里的话儿想父母倾吐,我一直深深感受到,唯有此刻,我还是父母膝下那个无知而童真烂漫的孩子,坐在父母跟前听父母的絮叨是那么让人留恋,这时方能真真切切地领悟到有父母疼爱的无限幸福。
  父母是我的一本永远读不完的教科书,父亲是我心中一座伟岸的大山,母亲是我心中一个无边的海洋,高大耸立,辽阔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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