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需要,上级为了开辟新的根据地。崔高丽同志调离,远去。李福臣安顿了抑郁症团总田小凤出家。在依兰府被老朋友李杜的热情款待和奚落,苦闷了多日,闭门不出,谢客。终日只是喝酒,看书《水浒传》,蒙头睡觉。其中缘故,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耐心的陪伴和等待,不仅于此。问春节的安排,他不闻不问。请示生意上事,他不管不顾。郁郁寡欢,雪莲从没见过伟丈夫如此过,习惯地问计于温大掌柜。
“你不妨试探的跟他说,你们上边有人在汤原活动。现在已来到莲江口了,逗留在关家店”。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现在你不能露面,福臣也暂时也不可谋面”。
“那当如何”?
“你告诉他这个消息之后,说长春道人求见就行了。还可以说,说书馆新来一位讲书人,正在讲评书《水浒传》”
温玉轩所言,果然有效。苦闷半个多月,胡子拉碴的李福臣。贫民打扮在理发馆,和长春道人不期而遇。相邀到关家店一酌,原来常春已经来莲江口好几天了。得知李福臣近况,通过温大掌柜如此传递消息,如此相见。痛饮之间,关老板引见出改头换面的乞丐金大山,以朋友的身份共饮,把酒言欢之间找到了共同语言。常春何许人也,是丢失了组织关系的老布尔什维克。几个话题就知道了年轻的乞丐,是中共满洲省委巡视员。郁闷中的李福臣像吃了一剂特效药,欣喜若狂。狂饮了一大杯,见状长春与其耳语了一番,如喝高了似的回了家,第二天脸上就有了笑容,眉头舒展。准备过大年后,能联系到省委领导。汇报争取东北军二十四旅武装起义工作。每天在说书馆听评书,敬候佳音。
春节期间,常春、金大山行同左右。关家店每天好酒好菜供着,还给他做了一件新棉袍。买了一双新棉鞋,一顶新帽子。说是烟袋失主的酬谢。小店老板还试探着从那院找来两个妓女陪伴,他俩也没表示反对,顺其自然了。于春珍鄙视的说:“不是好人。男人没有什么好东西。还是党员呢。”关罗锅嬉皮笑脸的对媳妇说:“三奶奶说,抛家舍业干革命不容易。吃不好、穿不好,担惊受怕,说不上哪时命就没了。一个大男人,七情六欲难免。不像咱们,孩子老婆热炕头,饱汉不知饿汉饥。你对他如此,或许能让他留恋这里。你看常道人不是明摆着吗,党员咋地呀?党员不是人那,不也是肉体凡胎么。长期没有女人,什么滋味?”
果不其然,他开始留恋上莲江口了。一个金大山、一个常道人。时而桦川(佳木斯)逛逛,时而莲江口周边转转。打听打听码头工人的生活,了解了解车站铁路工人的状况。晚上灯下写东西,白天到书馆义务说书两小时。和常春成了好朋友,有保留的谈了满洲省委的情况,和对汤原革命形势的见解。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尽在张雪莲、李福臣的掌握之中,看出他也是正在寻找和联系省委领导。
正月初五,民间的大年就算过完了。老百姓开始收敛心思,忙于生计。城镇里店铺,开张的开张,开业的开业。农村备耕生产开始刨粪,长短工夫匠,讲活、上工。有钱人家,耍正月闹二月。正是党的工作者到处奔走呼号的大好时机。金大山要求常春帮助找一位交通员到吉林跑一趟腿送信,联系工作。常春见时机成熟,把情况向张雪莲汇报了,确定初六晚上李福臣在鹤立岗杨登仁家见面。
破五晚上民间习俗是吃饺子,老板娘明显的不喜欢这两位长客。包的酸菜篓子糊弄一下过去,两位心理明镜似的,好在小关老板又安排好到那院消遣。善解人意吧,感觉出于春珍是正经人,生出一些敬意。特别是金大山同志,因为自己是有妻室的人,还是党员,第二天早上常春对他说:“我们暂时离开这儿,到鹤立岗去。可以见到李委员,他能为你安排汉族同志跑信。”登上矿山的旅客列车,不一会就到了鹤立。刘俅把家里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暖暖呼呼的。风尘仆仆,疲惫的二人,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小天的回笼觉。
从苦闷情绪中走出来的李福臣,严冬的日子里。终日坐在书馆听评书《水浒传》,随时关注常道人和巡视员的动态。今年的春节期间,除夕到初二,携眷在母亲处过年;初三、四到舅父家拜年;初五设家宴答谢生意上的助手、伙伴和政界好友。今天骑着走马到名古屋拜会长者符大掌柜,求教家国大事。往年少则两日,多则数日。也许到矿山视察转转,增长一些见识,扩大视野。今年到了家就言明晚上到杨兄家有要事。
符宝坤:“是不是你那岳母不在家,开始见外了。”
李福臣:“你看我是那样人吗,怎么会呢?”
符宝坤:“不便于说,必是你们党里的事情了。”
李福臣:“我跟你就有啥说啥,还真是。”
符宝坤关爱有加的说:“这共产党的事,我知道的可不比你少哇。你们可要注意了,里边大抓特抓,血腥镇压,你不会不知道吧。据我知道咱们矿山里也有你们的组织了吧。你的行动要保密了,现在坏人太多。特别是朝鲜流民,稍有不慎,麻烦就大了。雪莲还是太年轻了,你应该老道一些。她要是有个好歹,咱俩怎么向她那爹妈交待。”
李福臣恭敬地聆听教诲。
“这两年你们的农民运动,也算是轰轰烈烈。土地革命、农会、工会我不反对。建立苏维埃政权我也赞成,可是要循序渐进。这一带这么快被赤化,有利条件你们把握的很好。现在你舅舅依仗的势力倒了,在王冠鳌地鼓动下,转让土地,毛荒变金。去天津,还是识时务的。你们借机会,把那些农场的地,你舅舅家还没卖了的地以及大地主、财阀霸占的土地,你带领农会分给农民,也许就是功德一件。未来的当局,县府肯定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也要做做样子,杀鸡给猴子们看看地。不然的话那县长还能干下去吗?据说你们那县委书记已经在西二堡被扑。还有你那位从山弟兄他们扭扭大秧歌,人多的时候李春满、焦红发表演说、宣传共产党,被老廉他们给抓了。焦红我已打发人领回来了,并带信给老廉不许轻举妄动,可能要升官发财了你能知道怎么办”。
听长辈一席话,若有所思。特别是共产党的事我知道的不比你少哇,和李杜的话如出一辙,思前想后。怀疑自己是不是人品出了问题,朋友圈里竟有这样看法。李福臣:“多谢叔父指点,令小侄茅塞顿开。我会把你的话当回事儿的,不会让雪莲和焦红有危险的。现在看来,她的热血,比我旺盛。不过,我有办法,请您老放心。”
符宝坤:“以后,你们两口子还是应该常来常往。我这里现在已有电话,电台和报纸。我不在家也没关系。你姨娘也啥都懂。小焦红不愿意在我这住,想要和雪莲在一起。随她的便吧,她的病还得靠西医长期治疗,和那个朱大夫挺好的。”
知心知己的翁婿二人交谈许久,多半还是时局、生意、买卖及其温玉轩能力的话题。傍晚便告别,骑着走马来到鹤立大车店,见过老掌柜。礼貌的拜个晚年,说了个来意要眯一会儿。老掌柜吩咐店小二,把马好草好料喂上,打发人去告诉李升。这两位哥哥听说三弟来了,真是点香就到,哥仨亲切地嘀咕一气,让人去请常春二人来这里吃饭。五个人借着年味在大车店大吃一顿,都是柳晓艺饭店送过来的溜炒烹炸,美味佳肴。年轻的巡视员表示从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觉得汤原地区的党组织可爱。福臣说:“各位尽管吃好、喝好、休息好,明天四点开会不得有误。”
1932年2月12日(正月初七)凌晨,在杨登仁家西屋七名共产党员召开了一次党小组会议。参加人员:金大山、李福臣、常春、杨登仁、李升、王小个子、柳晓艺。为什么这个时间开会,因为李福臣需要连夜跑到校屯,找裴治云和金成刚研究了如何搭救李春满和夏福云。因为秧歌头夏福云是王财东的外甥,这事就好办点了。
清晨四点会议:
第一、常春介绍了省委巡视员金大山。
第二、金大山发言,就半年以来巡视工作的所见所闻,发表看法。肯定了大好形势,指出可以公开的不足和问题。建议,充分利用有利条件,抓住时机。大搞土地革命,在金矿、煤矿、铁路、码头上。建立起工会组织。建立起省委、县委交通联系网络。大力在汉族群众中发展党员。
第三、李福臣通报了李春满、夏福云被捕的消息。以及营救方案。大胆的向这几位同志公开了自己争取东北军李杜旅武装起义的想法和做法。请巡视员能马上向省委汇报,重视起来。
第四、建立交通网络由常春同志负责。站、人得当布局,严格纪律和保密制度,要有牺牲精神。严格考查,重点培养铁工厂派下去的铁匠。初步可以确定,莲花镇关家店、鹤立镇朝鲜馆、太平川老康小铺为秘密交通站。李升、关罗锅、王小个子、柳晓艺、姜太守、康正发、戴长青为交通员。常春是我党老情报、老交通有丰富的经验,现在又是大汤原的活地图。要认真研究出联络方式,接头暗号,保密守则,理清横向、上下关系。这项工作一般的人他做不了,关乎到党的生命线。可以考虑选一个助手,前一个时期你和刘俅配合的不错。是一个完美的搭档,如果需要还可以调过来。人选大家可以讨论一下。
常春:“刘俅做我的助手是挺好,文化高,能画地图,我们俩还可以装瞎子算卦。我说咋地就咋地,眼睛里还有活,可是堤防工地已经离不开他了,正在培训测量队。长相就是一个小日本,也有影响。”李升提议金相奎不错,能说会道,有水平,就是朝鲜人。金大山说,保密起见,尽量要汉族人为好。杨登仁提议戴长青,人挺老实厚道,就是农民,怕脱离不开身,还没长期严格考察。王小个子半开玩笑似的说,最好给他找个娘们当助手,省事了。李福臣批评了他一顿,说话不加考虑,不分场合。干脆就是你了,货郎子,挑着好吃的伺候他。道人也满意,就定下来了。今天就开始工作,暂时直接向省委巡视员汇报。
第五、李升去执行巡视员交办的任务。金大山根据李福臣的意思又写了一封信。交待了具体地点,找谁,联络方式,接头暗号,以及怎么躲避盘查,甚至被捕了怎么办。李升也很老道,耐心地听,一一点头记在心里。完毕还来个宣誓,巡视员非常满意。从此‘飞毛腿’老李就有了名了。跑交通,直至光复,建国后遇上贵人,成了抗联之父。
第六、领导农会分田地。首先从福丰稻田公司耕地和王财东的荒原及无照土地入手。凡是参加农会组织的会员,都可以有资格分到土地或毛荒。抓紧时机,趁日本人还没过来,马上动手。春耕前掀起高潮。轰轰烈烈的搞起来,这样可以,推动农民运动,壮大农会组织。把老百姓团结起来,掌握在党地旗下。这样,群众才能听党的话,跟党走。县委组建工作组,抽调党员积极分子,老师和秧歌队人员们,派到各地。工资、经费保障到位。政策由省委同志、县委核心把握。遇到问题自然由省领导决定。
第七、从现在起,杨、柳二位,为金大山同志的助手。工作、生活、安全负全责。暂时以杨家为据点,以生意人为掩护,开展工作。交通工具,如果需要可以到莲江口练练骑马。会议结束时,就是壬申年(猴年)正月初七了。按老传统习俗。柳晓艺为大家亲手擀了面条,打了荤素两样卤汁。大家饱餐一顿,桌上大家欢欢乐乐,互相祝愿。各奔前程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