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达兴经理温玉轩,常言道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是人才也得有展示的平台,人一生逢一知己难矣,真不假。小红楼,其实是很壮观的,北洋军阀统治时期下江第一楼。兴华煤矿的始肇,繁荣的见证。都说是大财东的家,谁也没见过谁是大财东。最初西跨院是兵营,显而易见。戒备森然,倒是众所周知。
主体楼三层,功能一分为二。内侧(西)住着主人一家,外侧(东)有三个机构,兴华煤矿事务所、边业银行莲花镇分行、宏大兴贸易公司。一楼往东,顺着江堤。延伸很长一趟大房子。是码头脚行的大柜和行政公所。主体楼中间带夹层,通地下室。外观根本看不出来,也不为人所知。小红楼最鼎盛时期,各种事务,生意往来,大事小情都由总经理、大掌柜温玉轩掌管。也就是说,他是张雪莲、李福臣的代言人。这个人,可是一位能人。是付宝坤送给张雪莲的大礼。今天处理,安排的几项工作,自然就是改革的思想意图。
贸易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陈设平凡。能直接接触温掌柜的人自然都是东家以前的嫡系。二人虽然初次见面,也是一见如故。恭谦礼让一番,分宾主落座。
温掌柜推到老贺面前一个大大的红包:“这是你的奖金。东家念你创业有功,忠心耿耿这么些年。发展到今天,不容易,赏你的。”
“我和东家情同手足,对我不薄。给钱就不必要了吧,这不就外道了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立规矩了。”
“这个——”
“铁匠铺是个作坊,靠打马掌丁起家,获得第一桶金。几年来打下了基础,你立下汗马功劳。东家心里有数,你也知道他是干大事的人。东北军的马掌钉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能停留在现阶段吗?他要你变成工厂,他要制造。这矿山已开,铁路一通。人口剧增,住家越来越多,得制造多少东西。得招人才,上规模,上管理水平。”
“怪不得东家让我上翻砂、铸造。春起,招来翻砂王两口子,带来一伙人。倒了大批犁铧,犁碗子。销路挺好,不愁卖。还让我招徕车钳铆电焊的人才,也派人到关里踅摸呢。”
“对啦,现在需要生产一批砧子。东家有用。”
“那没问题。”
“那就从让你生产砧子说吧。现在开始,陆续派出铁匠,到各地,大屯子立炉。师徒盟约传统,形成规矩,今后凡是徒满,能另起炉灶者。由师傅送给一对砧子,大小手锤和风箱。人家怎么拜师学艺,也有行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五行八桌,三教九流都是如此。争取一年二载的,到处都有你的门徒。明白不?”
“明白。”
“第二件事,以后鹿林山铁匠炉改名为铁工机械厂。工厂财务、生产、计划、经营情况要按月上报公司。用不用派会计,由你定。明白不?”
“第三件事,买两辆汽车。两部柴油机和车床,由公司拨款。东家让你盖的房子要抓紧。”
“这是东家的意思吗?”
“那你问他去。”
吩咐秘书:“让唐把头过来。”老贺感觉失言了,说了一句多余的话,自讨没趣了,揣起红包,拱手告辞。
唐把头,本溪湖人。为人仗义,扛脚行出身,笼络不少兄弟,抱团混码头。能说会道,上下周旋。在莲花镇地面上,搬运、装卸、马车运输,尽在掌握之中。今天也是头一次见温大掌柜,以前都是和李福臣在酒馆、茶馆谈事。
见温大掌柜,个头不算太高,穿着朴素,戴金丝边眼镜,走道都像心思事,到背个手。看见唐把头进来,惯例起身拱手迎接。让座,亲自端过沏好茶的盖碗杯。放在把头面前几上,彬彬有礼的拉了几句家常话。听声调、语气,谈话风度、气质,超凡脱俗。一接触就看出来是不苟言笑,有学问的人。八面威风的把头也恭恭敬敬的听候吩咐。
温掌柜:“我们谈谈工作吧。先给你一个好消息,东家又搞来二十匹退役的军马。交给你处理,钱交到公司。二、所有马车重新登记、办照、办营业许可。年检,钱交到公司。三、火车、火轮的装卸费,按吨位结算。工人工资,按月到公司领取,有你掌握发放。倒煤的马车也是如此,咱言明你不能太黑了,公司都算计好了大账的。东家眼睛里不揉沙子,你是知道的。四、东家说你交际宽,朋友多,联络广。叫你联络联络这两方面有经验的人才,一个是能够造搂的。她有梦想叫老百姓都住上楼房,咱首先在宏达兴的员工开始。二是能保媒的,她想要办一个介绍所,解决跑腿子的问题。于国于民都有利。小到帮助光棍成家,大到繁殖人口兴国戍边。一般的人不行,得能到关里,说服来女人的。这个事应该说是有可行性,办好了它是好事。怎么说呢,咱们有商船那,上通哈尔滨、吉林。下通大连、天津、青岛,水路旱路都行。但是光是能人不行,主要得心眼好,善良之人。对得起东家的苦心,弄成人贩子,不完了吗。”
“这老东家咱是没见过,准是老有钱了。听说和张大帅有关系,不知是真是假。从她出的事看,心眼挺好使。赞成,我一准办好。”
“东家可是说一不二的主。办事不力,他可不留情。对穷人不好的,太黑了的,没有好下场。这件事可以结合招工人同时公开干。现在矿山采煤、码头不都大量用人吗。”
“谢谢掌柜指点,有事告诉我。兄弟愿效犬马之劳。”握手告退。
温掌柜喝了一杯白开水,想叫过秘书谈一谈开火磨的相关事情。厂址、人选、投资规模、效益等可行性报告。现在下江人口越来越多,特别是非农业人口大量增加。石头碾子、磨满足不了需求。加工米面肯定还挣大钱,倒腾成品粮更能赚钱。就是眼下这时局有点拿不准,军阀资本家还能统治多久。兵荒马乱年代,粮食指定是最敏感地,决心难下。得同张雪莲、符宝坤好好核计核计。想着想着困意来袭,刚一打盹。门人通秉,龙叔、木叔求见。他一思量,这两位都是李福臣的搂钱耙子、过命兄弟。更知道是来干啥,随即吩咐请二位到客馆,我马上到。
龙叔前面提过,早年是北洋海军的一个艇长。退役后被福臣请来,帮助他组建船队。现在是六艘火轮,二十多只驳船,上千多吨位的舵主。木叔更是传奇人物,他爷爷是上个世纪,闯关东到小兴安岭采伐,倒套子的开山老祖。历尽了荒凉和野蛮,收留了一些逃亡的或者捞金的好汉。竟适存活,打下了一片天地。但是经营难度太大,全部靠野蛮水上运输。多半木排在恶劣环境下,人力难以抵御。付入东流,人死财亡。结识福臣以后,他收购所有原木。只要进入莲江口木圈就行,船运到塘沽。珍稀的红松,京、津、沪供不应求。各得其所,并结下了深厚友谊,已歃血为盟。也是一百单八将主要成员。吩咐秘书,邀请边业银行余襄理,共进午餐。
温掌柜不习惯的换上了西装革履。余襄理随同,从银行后门直接来到客馆。见到两位客人,热情有加。嘘寒问暖,唠增进友谊嗑。了解兴趣爱好,喜不喜欢打麻将啊,喜不喜欢钓鱼、打猎呀,喜不喜欢跑马呀。还是喜欢唱歌、跳舞哇。回答都是摇头、摆手、不行。
“看来你们都是实干家,我知道二位喜欢啥了。那么请吧,移步小餐厅。”就在隔壁,早有人伺候。分宾主落座,自然是好酒好菜。也都是喝茬,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互敬互让。话题始终是山里趣闻;航运码头风情之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温掌柜对余襄理说:“这两位实业家,都是东家的挚友。发展资金不足,需要贷款。他说数,你出钱,我担保。”然后对大家说:“你们办事,兄弟告退。若有兴趣明天我可以陪两位跑马、行围采猎。”
在业内叱咤风云的两位把头、襄理们,望着大掌柜超凡脱俗的背影。感到李福臣真的得到了宝贝,慧眼识人,大胆用人。真和宋江有一比,佩服。你看人家办事干脆,不用说,就知道你来干啥。让你乐呵的,天大的事,几句话就解决了。
次日天空晴好,正是抓秋膘的好时节。一行四个猎人装束,挎着围枪,骑着红、橙、黑、白四匹走马。拉山边子走一趟。小有收获,两只狍子,两对野鸡,四个大雁。满囊好心情,绕道南江柈子场,打尖说话。望着堆积如山的,一垛一垛的柈子。大碗喝酒,炖江鱼,大葱蘸大酱,苞米面大饼子。木叔醒腔了,这不是大掌柜给我说话,找的的机会么。仙人那!昨天光是好待承,喝酒办事。谈交情,有苦难述。今天把结义的兄长领来,不是正好说话吗:“大掌柜,我有话想说。”
“好哇,请讲,正好东家在场。今天喝了你的酒,有啥想法尽管说。”
“现在這柈子,成本太高了。以前的价格下不来了。附近的木头都采光了,就得到三、四十里地以外去整。再加上官府也有限制了。”
“你以为我愿意烧木头呢。在你这不上,到高楞上也行。都一个价。咱不能伤了和气不是。总之火轮烧木头,不是长曲子,都什么年代了”龙叔配合着说。温掌柜和李福臣交换了一下眼神:“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木叔你再维持半年,我可在大木上找补。龙叔呢,如你心愿。咱更新换代,改装汽船。烧油,怎么样。”
龙叔:“我找你就是这个意思。原来掌柜台心中早有数了。”
温掌柜:“这样事得东家拍板定案,作数。它涉及油怎么解决。改造汽船,全权由龙叔操作。怎么改,在哪改,多大马力都你说了算。封江前布置好,一冬天搞完。明年开江启航,都变汽船怎么样。另外你是买还是造,再上一艘运油的船。咱再搞一个石油公司。现在不仅是咱们的汽船、汽车要用油。矿山、工厂都大量需要。现在是极好的机会,一般的商家暂时还没有这个实力。咱利用边业银行的资金先干起来,会大有前途。这世道不变,靠山不倒。你有这八大公司慢慢地就可富可敌国了。”
李福臣:“但愿如此吧。有你掌柜,我就省心了。一般的事你就决定吧。我还有我想做的事,修堤筑坝,治水防洪。结交朋友,云游四方。这航运公司和木材公司的事我看行。就这么定吧,按掌柜、贤弟要求尽快落实。这人手不够请你是培养、提拔还是招贤纳士,都有你了。说实在的,做生意、管家业方面。我是个粗人,想不到你想的这些。我现在就琢磨这个‘义’字。从古到今,咱们中国人讲究的就是这个字,我要研究好它。关于这个油库,放在兵营里的空地就行。将来让营房挪走。”
温大掌柜:“临时行,也就得放在那。但长远不行,靠近木圈有隐患。”
“今天晚上我要听书去,你们可以请夫人。陪掌柜和龙叔看小牌。”四个人乘兴而去,满意而归。四匹膘肥体壮的走马,也吃饱喝足了。顺着弯弯曲曲江堤。一会儿前后等距放圆搂,一会儿并辔疾行。好不惬意,离莲江口一百多里地。半个多时辰就到了。路过一庄又一庄,炊烟缭绕,五谷飘香。遍野的大豆高粱,在夕阳的辉映下,给农民带来多少希望。越过香兰河、黑金河、格节河三河入江口。渔舟、网房点点。半裸体的渔民,撒网、起钩尽享大自然的馈赠与欢乐。难怪勇敢的闯关东人乐此立足,土肥、水秀、养人。多少人靠勤劳的双手,三年五载就小有家业。
边业银行,众所周知。是当前军阀资本家,大帅府开的。随着时代的发展,取代了各种钱庄。吸纳民间资本,优化了结算方式。人家除了为挣钱,对发展东北经济有着重要作用。退一步说,现阶段哪个钱不是人家的。 这一带由符宝坤掌控, 得天独厚,张雪莲夫妇就借机发财。
鹤岗煤炭事务所,原来就是符大掌柜办公的地方。建矿、修铁路,及各方面协调,审批。招商、纳股等相关事宜都出自这里。他代表夫人董事长行使‘满碳公司’职责。 后来吴俊生不知什么目的,又设了财务总监。随着兴山矿的迅速发展,方便管理。一些部门搬到了老街基,成立了矿务局。这里现在主要是销售这一块。由于江边地下水位高,不宜做地下工程。符公馆也重新选址,迁到鹤立岗。在铁路、公路,莲花镇、兴山矿相得益彰的位置。按名古屋风格,建造了府邸。
温大掌柜,何许人也,为什么肝脑涂地为张雪莲所用。说来很戏剧性。或者说也是这个残疾社会的产物,能人展示才华的平台。张雪莲本来就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她原来的世界观,资本家就是剥削阶级,就是革命的对象,她鄙视、痛恨。在崔高丽深思熟虑的正确引导下,两次上海疗伤治病。进一步接触了共产党人,明白了深刻的道理。
王根英根据她的家庭出身,社会背景。有利条件,谈过领导人的意见。党员不一定都得上前线;革命者不一定都上街头贴标语、喊口号。革命是有理想、有目标;但是党在幼小时期更需要钱。需要很多钱,解决经费的问题。所以能搞到钱,就是为党工作。往远了说,就是到革命成功那一天,搞社会主义建设也离不了钱。在这个思想支配下,她下决心挣钱,要挣很多钱。从而,认可了继父实业救国的理念,回到家打起了做生意的主意。所以,一反常态,亲近继父。送礼物,邀宠,经常登门拜访。结识焦红以后,情同姐妹一般,形影不离。谈学习,谈新文化运动。谈文学,谈自由民主平等,谈事业,理想。每逢周末都驾着马车出现在‘名古屋’,名义是看母亲,实则是溜须后爹。有一天带着礼物来见继父,还亲自下厨。
这次礼物可不一般,北京瑞蚨祥定制的一套藏蓝色毛呢面料西装,上挡衬衣,高级领带。和礼帽、文明棍、三接头棕色牛皮鞋。老符着实喜欢,面带慈祥的说:“这孩子,这多贵呀,能穿几回。咱这全是土道,上坡下岗地,谁能洗得起呀”。
“妈说你年终回奉天述职,也没个像样的衣服。闺女表示个心意吧。她要去,可能还得穿军装”。撒娇的继续说:“你老穿上试试呗,看好不好看。”老符顺从的由姨妈扶持,把新衣服及饰品穿戴齐整,真帅。本来就很富态的身材,穿上这套衣服,像换了个人似的。索性皮鞋,领带,礼帽,眼镜都穿戴齐整。拄着文明棍,走了起来。感觉就是在天津、上海也能拔筹。不胜喜欢,满意的看着女儿。
姨娘也夸:“闺女真有眼光,多孝顺。”看丈夫坐下,热情端过茶,恭谦的说:“您爷俩唠唠嗑呗,多昝也没听您唠过。孩子八成有事。”
爷俩推心置腹的唠了起来。“你和福臣随我回去,玩几天吧。你也有职务哇。”
“虚名,有啥用。再说,福臣他不可能去,我有啥脸往前凑乎。我更不愿意见那些人。”唠了许多家常嗑,谈到了母亲的病情,谈到了妹妹。
“咳,你妹妹。影行无踪,我更不知道她在哪。你妈的病和想她有关,她要是在她妈身边,肯定会好一些。”
“我妈的病,愁死我了,时好时坏。开始时候跳大神,说是见轻,现在也不好使了。还是心胸狭窄,失去了靠山。打击太大,又怕失去兵权,抑郁成疾。”
“这是她必然的下场,最好的结果是能保住性命。延年增寿,脱离苦海。福臣我们俩同她的上司商量好了,没有必要惊动少帅。暂时算她病假,军务有参谋长代理。主要是保安‘满碳经营’。防务以后适当时候,转到汤原驻防。
她的上司李杜,他姐姐李红,原来不也是匪首吗。剿了驼龙以后,为了兄弟的前程。削发为尼,苦守青灯。确定咱出钱,他出力操作,请工匠。在牡丹、松花两江汇合处,五国城头旁老龙王庙址,大兴土木。扩建成‘慈云寺’。天王殿,大雄宝殿和龙王殿、钟鼓二楼主体工程已经落成。女僧修持院的‘庵’‘堂’‘居所’也快完工。到时候请高僧入主,就看缘分了。”说着说着,不觉老泪纵横。“这是咱们花钱,李杜留名啊!没办法,谁让她得这个病了呢?谁让她的两个靠山都早早地死了呢?这是咱们的家事。以后,咱们东北,乃至中国指不定怎么地呢?”
“爹,让你伤心了。”
“咳,夫妻一场,我也是没办法。我能有今天,还不是都借她的光么。这个时代做事业难呐,我空怀实业救国志。是她给我提供了机遇,搭建了平台。现在小有成效,她又这样了,让我怎能不伤心。我好无奈呀,这鹤立岗地下宝藏无穷无尽,正可以大显身手。大帅不死,我们可以高枕无忧。现在可难说了,她能不失落、抑郁吗?我也是无限的伤感啊。”
“爹,我想找妹妹去。”
“傻孩子,谈何容易。她还是热血青年,有革命激情。我不能阻挡她。你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还有残疾。你有福臣就足够了,难得的好丈夫。相夫教子不好吗?就个人而言,找到你妹妹。又能怎么样?我想也不会有好的结果。信仰归信仰,现实归现实。若想革命,在哪还革不了。殊途同归而已。”
“爹,那我想做大生意,挣很多钱。”
“你这三声爹叫的我特别感动,责任重大。我可以帮你。可是作为长者,有些话我要对你说。你想做大生意,做事业或许成功。凭你的天分、性格、基因、机遇、人脉。应该是能成大事之人,但是目前所面临的时局,是又一轮的混沌周期,结果难以预料。你的命运,可能不会比你那爹妈强多少。为别人做嫁衣裳而已,你可要想好了。三思而后行,后悔药可没有地方买去。”
“我想好了,深思熟虑才找您帮我规划规划。”
“也好,我答应帮你。下午咱们见个人,这个人的能力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早年同学,在日本一起学过经济管理。在奉天,创业时结为朋友。现在是落魄之人,正好可以为你所用。有他你就放心大胆地等着数钱吧。”
下午,一见如故。这老温也是内向之人,不苟言笑。但一谈起做生意,有独到的见解。他住这里快到两个月了,戏称是老符的门客,实则养伤。
“温兄,身体可好?恢复的如何。我没时间陪你,很不好意思,还请原谅。”
“哪里,不是贤弟出手相助。还能有我有家吗?有今天吗。”
“调过来是我遇上这样的事,你也会的。就别说这个了,这是我女儿,想探讨一下生意经,请你过来。”
互相作了介绍,三人各求所需。无拘无束的攀谈起来,自然有人添茶倒水。从养伤期间的思考,和多日以来的考察。从鹤立岗到莲江口,汤原、鹤岗、佳木斯地理位置。发展前景,人流、物产、商机。和符宝坤的友谊、作为、恩德等。互问互答,好有煮酒论英雄之比。同时流露出自己的窘境,想借点启动资金。做个小本生意,不图东山再起。只求赚足盘缠回老家再说。
温玉轩:“你们要是做大买卖,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物阜人丰,商机无限。啥都是从头开始,运筹得好,不久这里大豪绅小衙门的社会格局就会应运而生。也不负咱实业救国、商业救国的志向。利用莲花镇宏达兴的现有基础。我的看法,莲江口码头就好比是个爹。他要生出两个儿子,一个是鹤岗一个是佳木斯。枢纽作用,指日可待。经济命脉是非同小可啊,天时、地利尽占。又得大开发时代,新闯关东人群交聚。”有的放矢的阔论一番。
父女二人不由鼓掌。老温喝了一口茶,仰天长叹一声。又露出愁容,显然是又忆起了不幸的遭遇。沉思片刻老符慢慢的,彬彬有礼的说:“玉轩兄你看这样可好,就算你帮助老弟我了。协助我女儿管理管理家务,也就是李福臣家的公司。可能有点大材小用了。”老温思考良久,没有急于回答。“你不要忙着作答,我本想在矿里帮你谋个职位。暂时还没有相当的位子,得慢慢来。你说摆地摊做小买卖,还不至于吧。你要回家,我给你拿盘缠就是了。”
“我还有啥好说地,你女儿不就是我女儿一样吗。我是害怕做不好哇,女儿的身世、心胸不比常人。要做不到位,能对得起你吗。只能说试试看,咱们有言在先。闺女当甩手大掌柜就行,后台还得靠你。假如哪一天有对不起你的地方,闺女就一枪崩了我。”
“言重了。我相信你一定比我强,辅佐女儿就交给你替我做了。我放心。”
张雪莲:“那我是拜师呢,还是认父呢。”装作就要下跪。“那可使不得,使不得。”二人竭力拦阻。顺其自然的,简单鞠鞠躬。行了个女孩拜父、认师之礼。老温:“按规矩应该你是主,我是奴。我若有三心二意,天打五雷劈。”
付宝坤:“既然如此,你看看这样行不行?”打开抽屉拿出一纸文书递给二人看。
我名下在小黄沟有二十垧耕田及部分荒地,赠与温家为业。乙、温兄两子永信、永义出国留学一应费用,由我们承担。学成后为我们所用,报效国家。丙、玉轩要全力为张雪莲管理家业十二年,(以一个甲子为期)期间自己不可经营私业。丁、之前所有借款一笔勾销。
温玉轩看过,稍加思考,表态道:“贤弟处事,愚兄心服口服。作为父亲,你仁慈大爱。作为同学,你礼尚有加。作为朋友,你仗义疏财。作为掌柜,你高瞻远瞩,料事如神。与你同行,此生足矣。恭敬不如从命,领情了。”
然后,按江湖和生意场上规矩立下牛皮文书,按上了手印。从此温玉轩就成了小红楼的大掌柜。各得其所,演绎出莲江口码头历史上风光的一幕。直到两个儿子长大了,调过来又管理这位小老头。像滚滚东流的松花江水一样。一些浪花,旋涡,鲜为人知的随波逐去。人们只记得连年洪水泛滥,决堤、溃坝,是不够的。
温大掌柜本是有故事之人。原籍热河省平泉县,与符宝坤同庚,长一个月的兄弟。同期在日本留学,都是“复兴社”成员。都是为推翻满清王朝摇过旗,呐过喊的革命者。回国后,满怀报国之志。试图商业救国,做生意。分别在奉天朝阳大街上开书店和皮货商行。付宝坤一脚踩上了狗屎运,大展宏图。温玉轩的门店,因为建设边业银行大楼用地。被征用,得到一笔资金,正好想大干一番的老温。带领两个十五、六岁的儿子,到黑龙江省黑河地区贩运皮货。由于懂经营,善管理。两个孩子又吃苦耐劳,生意很好。几趟就有了一些积蓄,大有发大财的希望。可好景不长,风雨欲来风满楼。不知是同行行妖,还是冤家作怪。先是遇到了抢劫,货款货物洗劫一空。后来又遭到了绑匪,两个孩子被绑在“秧子房里”限期赎人。已经一贫如洗的爸爸,无可奈何,跪求容期缓限。好说歹说,宽限一个月。赎金涨到三千大洋(原来是两千,一个一千)。日夜兼程,跑了八百里山道。找到老友见面就病倒了,同学问明情况,找来李福臣,商量解决办法。李福臣也是仗义之人,不怕事。说:“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么,有啥可说的我去解决,在所不辞。”
“我知道你有办法,能平了这件事。我想你的办法不妥,这回你按我的的想法去办为好。”按老符的办法,李福臣和杨大哥拿着赎票,骑着快马前往。一直跑到瑷珲小青山,山寨秧子房交钱赎人。匪首说还没到到一个月,才七八天就按原价吧。只收了两千,还盛情款待了他俩。他俩把马寄放寨上,带着永信、永义去了省城。安排两个孩子上学补习,准备出国留学。让每人給父亲修书一封报平安,留足学费、生活费。返回瑷珲过江,打理了一圈生意返回鹤立岗交差。老温自然是喜出望外,千恩万谢,安心养病了。这些事联系起来,他现在能不肝脑涂地效劳吗。不久,家口、叔叔大爷都搬来小黄沟。慢慢成了温家屯。就连叔丈爷都奔过来在前边岗上立了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