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莲花泡聚义,这里每年秋天的气候大不一样。记得去年的今天,轮船从下边回来。也是过中秋时节,天空却飘起了雪花。月色朦胧,浮云时聚时散。嫦娥拂动情纱,羞羞答答的想念人间。凡间凉嗖嗖的了,人需要加衣服了,敬而远之。而今天,却正赶上秋老虎当值。气温有些偏高,不亚于夏天。天高云淡,雁阵变换着队形。大摇大摆的高声飞鸣而过。
从水旱码头到龙王庙,仅十几里地远。这一段江面比较宽,看样子水比较温柔,可暗流涌动。初练游泳的武士们,每人又拜了一位老船工为师傅。这帮小伙子虽然初次下水,或许是天生,或许一点就通,或许有武功基础,兴趣使然。很快就适应了,耐力、技巧、水性就得慢慢来了。候补的四人,龙爷也相中了,都编入了麾下当了船员。
龙王庙坝外,二里来地就是东莲花泡。西南东北走向绵长十多里,弯弯曲曲。天然形成三节,狭长为S型,宽处几百米一里多,窄地方也不下几十米。中间有清澈明水相通连,据说挺深,水源应该是松花江底渗透。从来没有干涸过,下游变成小河。环绕东北岗子,缓缓流进,几十里地外的刘国富大泡子。又转道圈河,回到松花江。这里属野生莲花,花期比较长,开到老秋。荷叶肥大墨绿,浮萍清澈碧水涟漪。两侧莲花轮番开放,有盛开,有吐蕾,有莲子串台。有的成片,有的点缀在水草之中。水葱、蒲草、芦苇繁茂。迎风摇曳。菱角花,黄、蓝、白色小荷花,常开不败。野鸭子、水鸟栖息其间,繁育后代。常见原始方法鱼叉、鱼笊、旋网、掛子扑鱼的渔民,淳朴,安居乐业。
美丽的莲花泡,开花最多的地方在腰节。赏花人一般都到这个看点观看,发出赞叹。这里为什么没有偷花、惹草、捞鱼的呢,传说有淹死鬼。每年都要抓一个替身,最多也不过三年就得死一个。不由你不信。还都说得有名有姓是真事,所以游客都很慎甚,加小心。
两岸是肥沃的黑土地,一片片待收的庄稼,还在度着籽粒。有几个瓜园,虽然罢园了瓜窝棚还在。晚熟西瓜也下来了,这里的规矩,来人都是客,管吃不兴拿。大家管够吃了一顿,又甜又脆又解渴。有人给了一块钱,每人又捧了一个。
岸上有小毛道通往龙王庙子。有闲情逸致的,每到花季都来溜达溜达。今天常春陪伴李福臣义兄义弟等众人,好友走这一趟,生出许多遐想:如果世道不变,将来这里可能变成供人们游玩的风景区。他鼓动李哥和商绅们,把江边的龙王庙、东北岗子的土地庙修的大大地。将来他来做住持,广招僧侣、道士,修道、传道。杨大哥帮腔:“真挺好,我赞成。”李福臣哼哼两声:“日本鬼子要过来就完了,它们要不来搅混,完成心愿,也不是不可能的。”就拉倒了。常春也许真有此意,其目的所在,按下不表。
龙王庙子东边是景泰屯,屯西头大房子不就是江堤管理局工棚子吗。副局、工头、技术人员都在这里办公,很气派的。江上锚着两艘驳轮,庙前摆上了三牲供品,燃起高香。准备举行一个仪式,拜龙王爷;拜大把头;拜掌柜。供桌下手端坐三人,李福臣、温大掌柜(应是张雪莲的代表)、龙叔。前面齐刷刷地四列横队,四十四名新入伍的青年壮汉精神抖擞,生龙活虎。
时辰一到。龙叔起身,念了一套嗑,又高声喊道:“叩拜龙王”,三位爷率众人跪地三叩首。然后由大副领新入伍的水手向天“宣誓”。说来也怪事,也许是巧合。天空飘来一片彩云,还星嘣掉了几个雨点。
之后,带小子率几个勤务,给四十四人发了水手服装。接下来自然就是大排宴筵,开怀畅饮。怎么丰盛,怎么排场无须细表。单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带小子代表股东,给众人敬酒,引发的一段故事。
敬酒本来就是走过场的事,临末尾来了一个恶作剧。敬到一个棒小伙子跟前,斟上满满一大杯白酒。恭恭敬敬的举向他,他正在啃一个野鸭头。吃相有点不雅,嘴里嚼着肉,两手油脂麻花的。嘴倒出地方了,腼腆地说:“我不会喝”。
“装啥呀装,出门在外还有不会喝酒的的。不会喝,也得喝”。
“哥,我真不会。”
带小子不无挑衅的说:“不会喝酒,你来嘎哈?你喝一杯,我看你能咋地。”
强压火气的小伙子:“大哥,你饶了我吧。我从来也没喝过这么些酒。”故意找茬的敬酒人,咄咄逼人的说:“你是哪个师父教的?连酒都不会喝还想出来混。今天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小伙子仗着有武功,也来劲了:“那咋地?不喝酒还犯法呀?你仗势欺人那。”
“你说话不好听更得喝了,敬你的不算,还得罚一杯。”这小伙子也是正当年,身怀力气, 初犊牤牛。还有武功,能受了这个窝囊气?想站起来理论理论。哪成想这带小子,左手端着酒杯,右手往他左肩膀上一搭。生气了的武士拱了三拱没站起来,这时王青山想过去解围,让常春给拽住了。低声说“多好的戏呀,不能搅和,刚开演,瞧好吧”。“牤牛”又用力拱了三拱,还是动弹不了。
“怎么喝?是喝还是灌?”小伙子乖乖地接过酒杯。心想豁出去了,一闭眼,一扬脖,一杯下肚。只觉得嗓子眼辣好的,一股暖流速达全身。感觉挺好受的,拿着酒杯,无所适从,挺腼腆。
“这是敬你的,”随手又倒上一杯。“吃口菜,这是罚你的。”小伙子,也不知道说啥好。又是一扬脖,咕嘟的一下,进肚了。
“你是不是应该回敬一杯呀?我也算是教你喝酒的师傅吧。现在懂了啥叫敬酒不吃、吃罚酒拉吧?那好,我再教教你敬酒。你啥鸡巴师傅哇,连喝酒都不教。”把酒瓶子递过去,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子,也不知道说啥好。倒上一杯,举给他。
“得倒满杯。敬酒的讲究,满杯酒半杯茶。懂不懂?”小伙子又重新倒得浮溜浮溜满。看酒杯,挺好奇。都快冒尖了,也不往外淌。小心翼翼地端给带小子:“师傅请”。带小子接过酒杯说:“按礼说,你要是敬酒。应该先自饮一杯,表示诚意和尊重。我看你小伙子,还算挺实在。准是你师傅的得意门生,看样子在家也没有这种场合,就不难为你了。”一听这话,这小伙子也不客气了。给自己又倒上一杯。”
“这回你慢慢喝,让它在嘴里呆一会。”他听话的抿了一口,咂咂嘴。又慢慢品味,慢慢下肚,回味。感觉是挺美妙的。不怪人家都好说美酒、美酒,果不其然。只不过是家里穷没见过,没喝过而已。到这里带小子把回敬的酒一饮而尽。“哥们,不跟你玩了。”到下一桌去了,小伙子第一次喝酒,从不会喝,到还想喝。
大家酒足饭饱。因为这里没有山、没有塔也没有楼台,庙也小不能登高。为不扫兴,一行人就到船上,吃瓜果,邀月对饮,吟咏,闲聊。老杨替李福臣大讲黑松运河宏伟蓝图,这里将成为联通黑龙江、松花江、大辽河通江达海口岸。一艘新船,“莲江口号”缓缓逆水行驶。正在兴头处,到了莲江口码头。兴趣索然,各自回到下处准备汇报工作。从此莲花镇变成了莲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