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就是一年。县委县政府的几位领导干部,本来都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了,经过全体领导的研究,决定向上级推荐几位年轻有为的干部,请上级批准进入县领导层。胡明县长不但年龄已到,而且身体一直不好,他想早日退下去。几位领导把这些情况向上级作了汇报,不久,上级批示,暂时由宋天昊代理县长职务,等下一次人代会选举,再正式任命为县长。同时也批准了县委领导推荐的其他进入常委会的人员。
小兰和妈妈欧阳兰听到消息,非常兴奋,欧阳兰说:“我就知道天昊这小伙子错不了,从小就是一个精明强干、正直可靠,而且勤劳务实的孩子,现在终于得到了验证。”
老何夫妻俩自从退休以后一直在家闲居,女儿出了事,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连出门和老友们下盘棋打打扑克的次数也减少了。他们也听说天昊被提为县长了,他们觉得在别人面前不好说什么,老两口只能在家里议论一番。
赵秀芳啧啧地对老伴说:“老何,你听说了吗?天昊现在是县长了。”何江慢慢地说:“看来天昊这小子还真是有点能力,这就中了常说的那句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赵秀芳有些懊悔地说:“你说丽华也太任性了,自从天昊转业回来以后,就没有给过人家好脸色,不是嫌职位低,就是嫌挣钱少,还嫌人家是土包子,整天吵吵闹闹的,不给人家好气。这下可好把家也折腾散了,人家职位也升了。”老何说:“怎么听说有个叫张小兰的和天昊有来往。”赵秀芳生气地说:“就是在文革中,被整的上了吊的那个右派张择儒的闺女,当时是和天昊很好,可是天昊当了兵他还能和右派子女搞对象吗,所以他们就结束了,后来那个小兰人也没影了。等到二十多年以后再回来了都是有家有业的人了,还能怎么样?也就是见了面说说话而已,即使帮点忙那也是表面上的事,再说这天昊也不是那种人啊,人家那个小兰也是正派人。都是丽华听风就是雨,再说你自己的男人什么品性你还不知道吗,其实她就是为了故意找天昊的错点借题发挥,才大做文章,最后闹了这么个结果。”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两年过去了,因为丽华在狱内表现良好达到了减刑标准,所以提前四个月就释放了。出狱那天天昊带着儿子明星去接丽华,他还约上了小兰一起去。
丽华走出那高大的铁门,看到天昊正站在那里等她。登时,一种异样的心情涌上心头,这心情说不上是懊悔、感激还是羞愧,只见她低着头双手捂着脸放声大哭。
明星和小兰在旁边也止不住地落泪,过了一会,丽华终于止住了哭声,向小兰说:“谢谢你也来接我。”然后转向天昊说:“天昊,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真不知如何感激你,我明白了你是个好人,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好好对待过你,实在对不起,可是,以后我也没有机会弥补了……”说着又哭了起来。
小兰看着这动人的场面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跟着他们落泪。
小兰回到家里,脑子里仍然一遍一遍演示着大铁门前的情景。丽华的痛哭流涕,使小兰认识到,丽华的强势性格和女人特有的虚荣心,又受到不良风气的影响,使她没有处理好家庭和夫妻感情问题,才导致婚姻破裂,其实她还是爱着天昊的。现在经过接受教育,看来她已经彻底悔悟了。
此时小兰突然想,人家的三口之家是多么圆满,如果他们重新在一起,肯定会生活的很好。
而小兰内心仍在考虑着过去——她觉得自己曾经……那是一个永远难以释怀的结,所以她不愿给天昊哥造成心里上的压力。
小兰约着天昊去看丽华,只见她那憔悴的脸色,还着实让人可怜。小兰深思了一下,对丽华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的话:“丽华,你看你现在的情况身边多需要有个人照顾啊,我建议你们复婚吧。”
丽华和天昊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惊愕地看着小兰。只见小兰非常镇定地说:“天昊哥,丽华认识到她以前的行为有些过分,而且也真诚的向你道歉了,如果你们一家三口仍然在一起生活,肯定是幸福的,天昊哥丽华,你们说……”
小兰的这一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惊诧不已,尤其是天昊,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地话来。他望着小兰,有些急促地说:“小兰你不要冲动,生活不是脑子一热就可以决定的。”
小兰还想再说什么,天昊急促的说:“好了,不要再说了,咱们回去吧。”
天昊回到自己的住处,非常郁闷地躺在床上,并陷入了沉思。二十多年来,他无不梦想着能和自幼相爱,而且温柔贤惠的小兰生活在一起。可以前他们都是有家庭的人,就必须得为家庭负责,所以这种想法只能深埋在心底。是丽华不珍惜婚姻,才使他有了获得自由的机会,他本想从此可以愉快的和小兰在一起生活了,可是这两年了小兰一直推三阻四,根本不谈他俩的事。想不到她今天还提出了这么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想法。这让天昊非常不解,他觉得必须要和小兰好好谈谈。
丽娟回到家里天已经大黑了,嫂子早已把饭做好了,正坐在院子里小板凳上等她回来吃饭,哥哥也坐在院子里吸烟。
嫂子见丽娟回来了说:“娟子今天下班这么晚啊,都天黑了。”丽娟微微笑了笑说:“下了班出去转了一圈。”嫂子点头道:“噢,我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
嫂子把饭菜都摆上了桌,哥哥拿出了他那常喝酒的白瓷喇叭壶,取下盖在上边的酒杯,拿过瓶子把酒灌到小喇叭壶里,然后再慢慢斟到酒杯里。
丽娟看着哥哥那日渐衰老的神态,不觉有些黯然。哥哥就像当年的父亲,为这个家操劳了一生,现在这么大年纪了还和嫂子对自己一直放心不下,真是难为哥嫂了。
想到这里她换了一种心情,略显轻松地对哥哥说:
“哥,再拿个酒杯,我也陪您喝一杯。”
“你也喝,没见你喝过酒啊?”
“其实我在北京的生意场上有时喝点红酒,一般时候我不喝白酒。”
“对,现在做生意喝酒是普遍性地。”
一口酒下去丽娟觉得胃里热乎乎的,她说:
“这酒度数挺高啊!”
“这是67°衡水老白干,度数高劲大。”
“我就喝这一杯吧,哥也少喝点,年纪不饶人啊。”
“我每天只喝这一小壶,最多二两,多了不喝。”
“嗯,自己能控制住自己就好。”
一杯高度白酒下肚不但胃里发热,脑子里也有点热乎。丽娟夹了一口菜吃下去,又喝了一口汤。然后轻轻的说:“哥,嫂子,我这个岁数了也没成个家,让您们一直放心不下,咱爹娘也是带着遗憾走的,是我不好。”
“唉,也不能愿你,没碰上合适的呗,这是人的命啊。”
“哥,嫂子,您知道我是怎么耽搁到现在的吗?当年我在北京打工,摆地摊,那年代在北京人眼里,我就是个出来要饭吃的农村土老帽,根本就没人瞧得起。后来我混出人样来了,有了自己的产业,可是年龄大了。有想和我组成家庭的人,多数都是有孩子的二婚,我不是嫌弃二婚和孩子,而是有些人目的不纯,大多都是为了我的公司来的,其中有一个人就直接提出,将来结婚以后把公司法人改成他的名字,我能同意吗!那如果他要是把我甩了,我连哭的地方都没有啊,所以我就一口回绝了,后来就一直拖着,不知不觉就拖到现在了。”
“顾这顾不了那,这么多年光忙事业也就把家庭耽误了。”
“现在北京那里有咱翰文和表妹管理着我也放心,村里这点事也很轻松,我想考虑一下我个人的事。”
“好啊,哥也给你操着点心,有合适的咱就看看。”
“哥,嫂子,我,我想和石头哥成家。”
“什么,他!你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对你得了吗?”
“我知道,您们还是对他当年做的事耿耿于怀,是,他当年确实过分了,不过那也是当时的形势冲昏了人们的头脑,年轻人们都头脑简单处事冲动,其实他这个人的本质还是不错的,起码为人正直可靠,不贪财,没不良嗜好,我对他的人品一直有很好的印象。”
“可是……”
“通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他还是原来那种正直可靠,性情坦率的性格。没染上如今社会上的不良风气和各种恶习,还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你在外这么多年,比俺经历的事多,懂得也多,俺们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你自己考虑吧,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