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永远是难忘的快乐时光。

  夜晚,我和老康用微信聊起那些简单而纯粹的学生岁月,依然兴奋不已,仿佛又回到十来岁的自己。


  镜头一:清晨时分,一群大院孩子,背着父亲的军用挎包,穿梭在狭窄的弄堂里,鱼贯而入掩映在民宅中的学校。校门口一只金黄色的铜铃在风中轻轻地晃动着,那灿烂的光泽与明媚的眼光相遇了,照耀在孩子们的后背,暖洋洋的,回眸一笑,一颗虎牙,全然是他的特征,哦……这是儿时的老康。

  四方形的黑褐色瓦片顶上,一束束绿色的小草随风摇曳,倒也装扮着青涩的校园。中央的地上一块块被岁月浸染的青砖上,一个个脚印留下的印记,使得原本平整的砖地变得坑坑洼洼,一到雨后的早晨,便会积攒着点点雨滴,远远看去,好似一个个晶莹的小圆镜,反而愈发俊美。

  “铛、铛、铛……”身穿蓝色中山装的门卫师傅拉响了上课的铃铛,玩的开心的老康一脸不甘地姗姗走向教室。透过打铃师傅黑红的两庞,我仿佛看见《地道战》开始老钟叔打铃报警的影子,那一幕是多么相似,不经意间眼眶有些潮湿。

  “铛、铛、铛……”又是一串铃声回荡在校园的天空,放学了,孩子们像打开笼子的鸟儿,欢快地蹦出教室,飞也地逃离学校。


  镜头二:师部大院门口旁边一条清澈的小河,河岸的柳树宛若身姿优美的少女随风翩然起舞,树上的知了依然在蝉鸣着,树下几个光着膀子的男孩正用自制的鱼杆钓鱼钓虾,因为属于部队营区范围,平时老百姓很少能够到这里来,因而这里的鱼虾很多。

  老康和青沪等几个大院子弟暴晒在灼热的阳光下,黝黑的皮肤泛着油光,他们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河面,不放过每一个可疑的动静,期待抓到自己满意的“俘虏”。

  终于,老康的鱼竿有极其轻微的泛动,敏捷地老康果断起杆,呵……居然是一条不小的鲫鱼,正鼓着腮帮拼命挣扎,老康兴奋地大声喊叫,手舞足蹈把“战利品”摁倒在地上,几个小伙伴羡慕地围拢过去。河对岸正在站岗的哨兵也按耐不住,伸长了脖子向对岸张望,十七八岁的小战士压低嗓子问:“嘿,钓到鱼啦?多大啊,够不够晚上撮一顿的哈?”

  老康挥挥手对哨兵说:“你少啰嗦,站好你的岗,小心被查岗抓到。”小战士顿时没了声音,嘴角撇了撇,呵呵,无可奈何。

  忽然老康瞧见依然端坐在河边的青沪,吆喝道:“嗨嗨,青沪你啥意思啊,哥们我钓到大鱼了,你咋不高兴啊?晚上想不想吃鱼啦?”

  青沪晃动着脑袋说:“谁稀罕似的,就你这条鱼,你们这一大家子都不够塞牙缝,我才不凑热闹呢。”

  “嘿!你这分明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嘛,那你也钓一条上来,咱们到你家吃行不?”

  老康的话让青沪顿时来了精神:“你说的是真的吗?今天正好我爸出差了,我妈夜班,家里就我和我哥,让我哥烧,一起吃咋样?”

  “行啊,你赶紧的吧。”老康话音未落,青沪老老实实地专心钓鱼,一旁的小伙伴哈哈大笑。


  镜头三:大片白花花的棉花地里,老康和同学们正埋头采棉花,火辣辣的太阳高高悬挂在头顶上,老康脸上挂着串串汗珠,手里捧着一朵朵洁白的棉花,仰天对着白云比较,笑容挂满了稚嫩的脸上,胸前的黄挎包里鼓鼓囊囊的全是丰收的喜悦。

  青沪和新华一前一后来到上交棉花的田埂边,当青沪把挎包里的棉花刚要倒在大大的麻袋里的时候,老康用手挡住了:“等等,你小子咋只有这么点,好意思吗?男子汉大豆腐啊?”

  青沪懒散地往地上一坐有气无力地说:“意思意思得了,天气热了,晒得老子脑袋晕乎乎的,豆腐就豆腐吧。”

  忽然,天空一片乌云笼罩了大地,紧接着大风骤起。不好,要下大雨了,在场的老师和农民伯伯赶紧张罗同学们把采摘的棉花扎进搬运到仓库去,所有的同学都紧张地忙碌开来,刚才还懒懒散散的青沪从地上一跃而起,和老康、新华三位军人子弟一起用最快的速度用麻绳扎紧口子,扛起麻袋一溜小跑冲向库房,身后的同学紧紧追赶。


  镜头四:里弄工厂里,老康和一群同学正在给手摇钻的木柄上油漆,浓烈的油漆味充满屋子,老康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一点绿色的油漆,显得有些滑稽,可他却全然不觉,依然专心致志地刷着油漆。手里的刷子上下轻轻滑动,还不时用嘴轻轻吹着,防止灰尘和刷子毛掉到柄上。一旁的老师傅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不由的频频点头,当完成一个木柄油漆任务后,老康小心翼翼地放在阳光充足的平台上,起身舒展双臂,这时几位同学发现了他脸上的油漆,忍不住指着他哈哈大笑,谁知老康也同样指着对方诡异地笑笑,顿时爱美的女孩笑容僵住了,忙跑到玻璃下对着玻璃的反光看着,可是看来看去却没发现脸上有油漆,还是不放心,相互间看看却发现压根没有。于是明白上当了的女孩举着油漆刷向老康围拢过来,老康一看大事不好,忙夺路而逃,身后留下一串快乐的笑声。


  镜头五:师部家属大院对面的弄堂里,班主任老师家的小院里,院里有一口水井,暑期里老康和同学到老师家补习功课,在四方形的小院屋檐下顺溜坐着,每人手里都拿着课本,听站在中央的老师上课。屋顶的方形露天里,一缕灼热的阳光照耀在青石板的地上,散发着阵阵热量,老康脖子上挂在毛巾,不停地擦汗,中间的老师后背早已湿透了,可是他依然认真地给同学们讲解,而听课的学生却一个个昏昏欲睡。

  终于一堂课上完了,老师指着水井对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的同学说:“哎哎,同学们,都打起精神来,老师请你们吃西瓜冰镇好不好?”

  啊?吃西瓜?还是冰镇的?有这么好的事情吗?原本垂头丧气的同学一下子都抬起了头,半信半疑地望着笑眯眯的老师。一位女同学不解地问:“老师,你说的冰镇西瓜在哪里?”要知道那年月还没有冰箱,哪来的冰镇西瓜。

  老师指着水井说:“在井里,要靠你们自己去捞上来,还有一个条件,要帮老师从水井里打一桶水来,吃完了大家洗把脸,脑子就清醒多了,然后我们接着上课。”

  几个女同学环顾四周,寻找最合适打捞西瓜和水井打水的对象,最后把目光聚焦到角落里睡着了的老康和青沪。几人来到他俩身边突然齐声喊道:“吃西瓜喽……”

  正在睡梦中的老康和青沪一下子被惊醒了,抹着口水说:“什么?吃西瓜,西瓜在哪儿呢?”

  女同学笑指水井,老康和青沪顿时眼里放射着光芒,一下子窜到水井旁,把头伸向井里,很快两个小子就合力拉着一个塑料网兜提了上来,大伙定身一看,嘿……果然是两只圆滚滚的大西瓜。

  老康半信半疑地问:“老师,这西瓜是给我们吃的吗?”

  老师肯定地点点头,老康对一旁的青沪说:“还不快去拿刀来。”

  青沪嘟囔道:“为什么总是我呀,你凭什么给老子下指令?”

  说完哼哼唧唧地走了。

  一位女同学不明白地问:“可是凭什么说是冰镇的?”

  老康接过青沪拿来的菜刀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井水是地下水,冬暖夏凉,不信你来摸摸。”说完准备切瓜。

  “等等,还有任务没完成呢,要从水井里打一桶水上来,一会吃完了好洗把脸。”老师发话了。

  “嗨,我当什么事呢,瞧我的。”青沪牛哄哄地走向水井,老师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笑容,被老康敏锐地抓住,他和老师的目光相遇了,老师对他透露出信赖的目光,老康懂了,他微微点点头。

  果然,水井里打水看似简单,实则不然,青沪使劲抖动着手里的井绳,可是该死的水桶就是不扣过来,急的他一身汗,挥挥手说:“算了……算了,老师,我不吃这破西瓜了,刚才小眯了一会攒的劲全用完了。”

  老康上阵了,他握着手里的绳子反复在做扣桶的动作,一次、两次、三次,显得极其耐心,青沪沉不住气了,吆喝道:“嘿哥们,你行不行啊,不行让老师来示范。”

  老康一句切中要害:“哎,你不是不吃破西瓜了吗?你着什么急啊?”

  青沪气哼哼地嘟囔着:“算你牛行吧。”

  老师上来做示范,他关照老康:“仔细看到我水桶下去的位置和手腕的动作。”说完缓缓把水桶放入井中,手腕一抖,只听“啪”的一声响,老师拉着绳子提上了一桶水,然后哗啦又倒回井里,向老康努努嘴。

  这回老康显得有些信心了,他学着老师的样子把水桶尽量靠水井的一边放到与井底,然后使劲把桶往另外一边翻扣,一次、两次、三次,只听“噗嗤”一声,哎,有了。他忙招呼道:“青沪,快过来帮忙啊,我一个人提不动。”

  青沪赶紧一哧溜窜到井边,两人合力把满满一桶水提了上来,老师满意地频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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