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佛开枪,活佛开了杀戒!大部分喇嘛吓得目瞪口呆,站在那儿就像木头人似的。

  罪孽深重,因果报应!部分喇嘛拍手称快,给活佛嘎拉玛桑布挑起了大拇指。

  嘎拉玛桑布活佛看看眼前被打死的追风腿桑洁,又看看手里那支飘着火药香的手枪,一松手,那只手枪“叭!”地掉在了地上。他慢慢地闭上二目,沉思片刻,转过身来,面向金光寺的方向,双手合十,悄悄地地低下了头,痛苦地念道:“宝勒汉呀宝勒汉!佛祖,我与佛门无缘,让弟子去吧。”

  经过这一段的是是非非、风风雨雨,嘎拉玛桑布活佛终于分清了香花和毒草,分清了羊和披着羊皮的狼,终于认清了斯日古愣王爷和粉牡丹的真面目,他坚信,共产党才是搭救老百姓脱离苦海的活菩萨。他向佛祖祷告完转过身来,捡起那支手枪,捧到扎木苏荣政委面前,恳求说:“政委,佛家到今天彻底看清了,共产党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佛家愿意跟随天兵将那些害人的魔鬼打入地狱,降福于万民,请政委收下我,给我这支枪吧!”

  扎木苏荣政委紧紧地握住活佛嘎拉玛桑布的手,猛劲儿的摇了又摇。他沉吟了一会儿,用热情的语气说:“嘎拉玛桑布活佛,追风腿桑洁是恶魔的化身,即使是以仁慈为本的佛祖,也不会让他们久久地活在世上干坏事的。佛经上不也有佛祖剪灭妖孽的故事吗?尊敬的活佛,您的做法我看既得民心,又保护了善男信女,更维护了佛法。您是深明大义、为民除害的真正活佛!您这样做,金光寺的大小喇嘛和喇嘛教的所有弟子都会高兴万分的。”

  扎木苏荣的话音刚落,金光寺的大小喇嘛齐刷刷地跪倒一大片,异口同声地冲着嘎拉玛桑布活佛说:“活佛惩恶扬善、剪灭妖孽,我们崇敬活佛,请活佛不要离开我们。”

  “活佛,只要你相信共产党,能帮助我们的队伍做点事,就是不参加蒙民大队,你也永远是共产党人最好的朋友。”扎木苏荣政委诚恳地说:“尊敬的活佛,金光寺大小喇嘛、上上下下既然这么信任您、崇拜您,您还是留在庙里,主持佛门吧!”

  “政委,佛家愿意听您的话。”嘎拉玛桑布活佛说;“那我就留下了。”

  众喇嘛一听嘎拉玛桑布活佛不离开金光寺了,一片欢腾雀跃。

  就在这时,远方尘土飞扬,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的向这边飞来。

  “是王爷的保安大队吗?”嘎拉玛桑布活佛手搭凉棚,瞭望着说。

  “不像。”扎木苏荣政委望着远方的骑兵说:“像是大队长特木热他们。”

  说话间,那支骑兵来到了近前,果然是大队长特木热领着一个骑兵中队到了。特木热大队长是接到乌云其其格的报信,说小分队有危险,特赶来解救小分队的。

  天上的乌云渐渐地散去,太阳已经升起一竿子多高了。无论是蒙民大队的战士还是金光寺的喇嘛,谁也没顾得上吃早饭呢。嘎拉玛桑布活佛把政委扎木苏荣、大队长特木热和蒙民大队战士全让进了金光寺,摆上了丰盛的宴席,热情地招待蒙民大队指战员。

  众喇嘛和战士在一起吃得高兴,有个老喇嘛还唱了起来:

  “古寺青灯,

  暮鼓晨钟,

  心中有佛,

  清清静静。

  黄卷青灯,

  暮鼓晨钟,

  一心向佛,

  普渡众生……”

  老喇嘛的歌声刚落,蒙民大队的一个小战士立刻接着唱上了:

  “我们是有名的塞外铁骑,

  驰骋在蒙古贞辽阔大地。

  星光为我们的军刀镀银,

  朝霞是我们的多彩战绩。

  前进吧!蒙民大队无往不胜,

  前进吧!蒙民大队所向披靡。

  我们是有名的塞外铁骑,

  驰骋在蒙古贞辽阔大地。

  月光为我们的军刀镀银,

  晚霞是我们的火红战绩。

  前进吧!蒙民大队无往不胜,

  前进吧!蒙民大队所向披靡……”

  席间,蒙民大队的战士和金光寺的喇嘛都兴高采烈,可扎木苏荣政委发现嘎拉玛桑布活佛有些闷闷不乐。他知道,活佛一定是在想那枚八楞翡翠夜光印,便说:“活佛,你在寻思那枚宝印吧?”

  嘎拉玛桑布活佛双手合十:“宝勒汉,政委,金光寺的宝印还没有找回来,佛家心里闹腾,如何能喜笑颜开呢?”

  “政委,你不是说宝印在狗王爷斯日古愣的手里吗?”大队长特木热问。

  “是的。”

  “那好,一会儿我们就攻打王爷府,把金光寺的宝印夺回来。”特木热把拳头一挥说。

  “有智慧的人可骑乘凶狮,硬打还不是上策。”扎木苏荣闪动着黑宝石似的亮眼说。

  “政委,看来你定有良策。”特木热是个急性子,忙着催促:“快说说吧?”

  扎木苏荣把黑宝石眼睛眨了眨:“狗王爷和粉牡丹使的是离间计,这回我们给他们来个将计就计,你们看怎么样?”

  嘎拉玛桑布活佛摸着元宝大耳朵,不解地问:“政委,怎么个将计就计呢?”

  “活佛,一会儿你照样把我和小分队的战士绑在大车上,继续押奔王爷府。”扎木苏荣说:“到时候,小分队和喇嘛武装队在里……”

  说到这,特木热大队长明白了,抢过话茬说:“我和蒙民大队中队在外……”

  嘎拉玛桑布活佛也明白了;“里外夹攻!”

  “哈哈哈……”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对啦,还有这个旺丹二喇嘛吃里爬外,二位看怎么处置他,正我佛门?”活佛嘎拉玛桑布问扎木苏荣和特木热。   

  “这个旺丹二喇嘛虽然有过错、有罪,但罪不当诛,叫他将功补过吧!”扎木苏荣政委说:“把二喇嘛旺丹叫来。”

  不一会儿,二喇嘛跑到活佛嘎拉玛桑布和扎木苏荣政委面前,连忙跪倒,哀求说:“我有罪!我该死!饶了我吧!”

  嘎拉玛桑布活佛气愤地说:“二喇嘛旺丹,你帮助恶人,毁我佛门,佛祖会降罪的。”

  二喇嘛旺丹频频磕头:“看在我从小出家,多年敬佛烧香的份上,饶了我吧!”

  扎木苏荣政委说:“饶了你可以,你要为我们办一件事。”

  “办!办!几件都行。”

  扎木苏荣一字一板地交待说:“那你现在就去王爷府,对狗王爷说,活佛带着喇嘛武装队押着蒙民大队小分队正走在投奔王爷府的路上。”

  二喇嘛旺丹一时不明白扎木苏荣政委的意思,忙说:“政委,我再也不敢给狗王爷办事了。”

  “二喇嘛,我叫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

  “是是是!”

  “我的话,你记住了?”

  “记住了。”

  “那你走吧。”

  “谢谢政委!谢谢活佛!谢谢大队长!”二喇嘛旺丹弯腰退了出去。

  “政委,这个人你选得好,若是派别人去,恐怕那个狗王爷还不相信呢!”特木热“哈哈”大笑着说。

  太阳刚一栽西,铁棒喇嘛宝当腾格尔领着二百多手持大铁棒的喇嘛,押着三台大马车,走出了金光寺,车上绑着蒙民大队小分队的战士和政委扎木苏荣。活佛嘎拉玛桑布坐着小轿跟在队伍的后面,浩浩荡荡地直奔王爷府。

  过了不到煮一顿高粱米饭的工夫,骑兵蒙民大队长特木热又领着一个中队的骑兵战士,也杀气腾腾地向王爷府奔去。

  一上午没有追风腿桑洁的消息,斯日古愣王爷好不容易熬到下午,还是没有追风腿桑洁的信。斯王爷在大宴堂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他的右眼皮一门地跳,不祥之兆啊。他在地上一边走,一边破口大骂:“这个该死的追风腿桑洁,去了半宿零一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粉牡丹坐在一旁抽着香烟,撇着小嘴说:“回来?我看没时候。”

  “为啥?”

  “烧完庙,再去杀活佛的一家人,也不是近道。”粉牡丹嘻嘻地笑着说:“事都完了,这些花花货,还不得在外面找女人过过瘾。”

  “若是那样,本王还不急了。”斯日古愣王爷担心地说:“本王是怕他们碰上蒙民大队,叫人家都给包饺子啦。”

  “再大的网,也有露下的鱼。他们如果遇上了共军,早有人回来报丧了。”粉牡丹说。

  斯王爷边在地上边走边叨咕说:“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回禀王爷,”就在这时,一个家丁来报:“金光寺的二喇嘛旺丹求见王爷。”

  斯日古愣王爷忙说:“叫他进来。”

  二喇嘛旺丹走进大宴堂连忙跪倒:“王爷,活佛在小人的煽动下,已押着扎木苏荣和小分队投奔王爷来了。”

  粉牡丹异常高兴:“真的?”

  “真的。”

  斯日古愣王爷问:“他们走到哪儿了?”

  旺丹二喇嘛板上钉钉地说:“用不了喝一顿奶茶的工夫,准到。”

  粉牡丹的一支香烟刚刚抽完,没有动静。

  斯日古愣王爷大圆眼睛露出了凶光:“胆大的二喇嘛,你是不是在哄骗本王?”

  二喇嘛旺丹吓得又连忙跪倒:“王爷,王爷,小人怎么敢哄骗您呢?快了,马上准到,准到!”

  就在这时,一个家丁跑进来报告:“回禀王爷,金光寺活佛嘎拉玛桑布,押着蒙民大队政委和一个小分队的战士,已到王府大门外了。”

  斯日古愣王爷和粉牡丹一听到这个喜讯,差一点乐断了肠子。现在,金光寺和银光寺的活佛都听他们的了,在喇嘛教盛行的蒙古贞,蒙民大队还能有立锥之地吗?

  “王爷,肯定是追风腿桑洁他们得手,我们的离间计成功了。”粉牡丹脸上开花八半:“走,我们快去迎接迎接。”

  斯王爷和粉牡丹来到王府门前,热情的把嘎拉玛桑布活佛接进大宴堂,又让其余的喇嘛到大客房休息。这些喇嘛兵故意说屋里太热,非要在外面喝茶,家丁只好叫他们随便了。

  斯日古愣王爷和粉牡丹在大宴堂里,陪着活佛嘎拉玛桑布喝着浓酽酽的香茶。

  “活佛,”斯王爷恭恭敬敬地说:“你真是了不起的英雄啊,本王这么打,这么抓,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也没抓住几个蒙民大队的。你一下子抓住了这些,可敬可敬!”

  活佛嘎拉玛桑布微微一笑说:“佛家做的一切,都为的是八楞翡翠夜光印哪!”

  王爷斯日古愣眨了眨眼睛,哈哈地笑着说:“对对!那可是价值连城的镇庙之宝啊!”

  粉牡丹的眼珠转了转,别有用心地说:“活佛,共产党的骨头可都硬啊,怕他们就是偷去了宝印,也不会承认的。”

  “佛家自有妙策。待我审问审问那个扎木苏荣,定能找到宝印的下落。”嘎拉玛桑布活佛向门外喊了一声:“把共党扎木苏荣带上来。”

  “喳!”铁棒喇嘛宝当腾格尔和两个壮壮实实的喇嘛兵,拿着大铁棍,押着扎木苏荣政委走进了大宴堂。扎木苏荣的双手反绑在身后,绳子的另一头握在铁棒喇嘛的手里。

  斯日古愣王爷看着被捉的扎木苏荣政委,想起了这个拉起蒙民大队的共产党领头雁,曾经屡败他的保安大队,如今成了阶下囚,心里就像掉在蜜罐子一样甜:“扎木苏荣政委,你已被捉遭擒,小心回话,不然,嘿嘿嘿……”

  “扎木苏荣,你们为何盗走我金光寺宝印哪?”嘎拉玛桑布活佛问。

  “盗走宝印的不是我军,是王爷府保安大队的中队长追风腿桑洁干的!”扎木苏荣响亮地回答。

  “胡说!”斯王爷大吼一声。

  “哈哈哈……”扎木苏荣政委大笑着说:“不是你狗王爷和粉牡丹叫二喇嘛旺丹在西佛仓放火,追风腿桑洁乘机盗走的吗?”

  斯日古愣王爷心头一震,他咋知道的这么清楚呢?叫他再说下去,那就全露馅了。此时此刻还有别的办法吗?他的第一反应是:杀人灭口!斯日古愣王爷伸手掏枪。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手里攥着扎木苏荣绑绳的铁棒喇嘛宝当腾格尔,把手中的绳子用力一拉,扎木苏荣的绑绳解开了。原来那绑绳系的是活扣。斯日古愣王爷刚刚把手枪拔出来,早被扎木苏荣飞起一脚,把他的手枪踢出去两丈多远。斯王爷一回手,又拔出了蒙古腰刀,刚想抡刀,扎木苏荣政委已从怀里掏出短枪,乌黑的枪筒早对准了他的大脑袋:“不许动!”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内,粉牡丹也要伸手掏枪,她万万没有想到,活佛嘎拉玛桑布先掏出了手枪,把枪口对准了她的脑门,用手摸着元宝大耳朵,温和地说:“女施主,不要动,你看看这是什么?”

  粉牡丹既恐惧、又惊讶:“你这个活佛怎么还有枪?”

  嘎拉玛桑布活佛笑着说:“没见过吧,我是带枪的活佛呀。”

  院子里的喇嘛兵早就偷偷地将小分队战士的绑绳解开了。听屋里一动手,战士们都掏出短枪,喇嘛兵挥起大铁棍和保安大队打了起来。

  这时,王府外响起嘹亮的冲锋号,蒙民大队大队长特木热带领着一个中队的战士冲进了王府,马刀闪闪,喊杀声震天。

  小队长乌力吉觉得自己不含糊,还指挥着一部分保安队员负隅顽抗,被冲进来的特木热大队长一刀劈成了两半。不一会,斯日古愣王爷的保安大队和家丁打手,有的被打死,没打死的乖乖地跪在地上,举起了双手。

  扎木苏荣政委用枪口指着斯王爷,威严地说:“斯日古愣王爷,快交出八楞翡翠夜光印吧?”

  “长官饶命,长官饶命,我愿意投降,我这就去拿宝印。”此刻,斯日古愣王爷只要保证一条性命,要什么给什么。

  过了片刻,斯日古愣王爷哆哆嗦嗦的捧来了八楞翡翠夜光印,将宝印交给了嘎拉玛桑布活佛。活佛嘎拉玛桑布捧着失而复得的镇庙之宝,双眼含着喜悦的泪花。

  粉牡丹一看斯王爷投降了,宝印也交出去了,知道自己肯定没有好下场,趁活佛嘎拉玛桑布不注意之机,又要掏枪顽抗,早被耳听陆路、眼看八方的扎木苏荣发现,他一扣扳机,“呯!”的一声,粉牡丹的脑袋开了花……

  香喷喷的太阳从东方蓬勃升起,染红了山岭大地,村庄树木,解放了的王爷府一片欢腾。

  宝当腾格尔恳求说:“扎木苏荣政委,让我的喇嘛武装队也参加蒙民大队吧!”

  扎木苏荣政委看着活佛嘎拉玛桑布说:“活佛,您舍得吗?”

  “宝勒汉!”嘎拉玛桑布活佛双手合十:“政委,你就领着喇嘛兵走吧,让他们跟你们一道把魔鬼打入地狱,换来天下太平。”

  扎木苏荣政委当即宣布,把金光寺的喇嘛武装队编入蒙民大队,即喇嘛中队。”

  宝当腾格尔和众喇嘛兵一阵欢呼,和蒙民大队的战士拥抱在了一起。就是这支喇嘛中队后来变成我解放军的一个营,也就是响当当的“喇嘛营”,在辽沈战役和解放全国的战斗中,立下了赫赫战功,写下了解放战争中光辉的一页,而且,这一页,在世界战争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活佛嘎拉玛桑布帮助蒙民大队,消灭了反动王爷斯日古愣保安团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立刻传遍了蒙古贞千家万户,也传到了银光寺小活佛扎斯嘎的耳朵里。他知道自己受了欺骗,连夜带着众喇嘛返回了银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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