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华是1982年从上海市嘉定县入伍的战友,他给人的印象始终是沉稳踏实的感觉,不张扬也不显山露水,但却是一名非常能够吃苦耐劳的人,一位可以掏心掏肺的人,这样的人无疑是令人放心和信赖的。
当年月华他们这一批新兵下连队的时候,我们还驻守在象山石浦的南田岛的海军导弹艇基地。当几十名新战士踏上海岛的时候,很多都充满的新鲜和好奇,但是月华却显得很平静,他安静地环顾四周碧波荡漾的大海和不远处停靠的军舰,显得与众不同的成熟,这一下子引起了我的注意。在简单的欢迎仪式后通报了分配名单后,我上前准备接过他的行李,他看见我走过来马上敬礼道:“报告班长,我是新战士何月华,上海人。”
我呵呵笑着回礼后悄悄地对他说:“我们是老乡,我是连部文书。”一听我是上海老乡,他的眼里放射着光芒,我笑着拍拍他的肩,他兴奋地跟着我身后向着连队驻地走去。
连队大操场全连干部战士早已集合迎接新战士的到来,在连首长发表致辞后进行了分兵,我一直关注着安静沉稳的何月华,结果他被分到了一排一班,一班班长闫希军一把接过行李对何月华说:“你好何月华,我是你的一班战友闫希军,欢迎你加入一班。”
我嘿嘿笑着指着闫希军告诉何月华:“这才是你的班长。”
何月华一听马上挺直腰板敬礼道:“报告班长,战士何月华向你报到,请多关照。”
这是又来了一名高大瘦弱的战士来一班报到,他操着一口明显的上海普通话说:“报告班长,新兵蔡民胜前来报到。”,班长闫希军乐呵呵地招呼班里的战友接过他的行李对我说:“文书啊,连里一下子给我们班分了两个上海兵,你这个上海老乡要多多关注一班啊。”
我看了一眼两位上海新战士意味深长地说:“在部队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我们这些老兵帮助他们尽快适应部队生活是本分。作为老乡和兄长,我会让他们感受到亲人的温暖。”说完悄悄对两人说:“以后少提老乡,部队很反感这样,有什么事个别找我。”两人笑着说:“文书,明白,我们懂。”
不久的一天夜晚熄灯前,雨季又是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我去一班交代夜间哨兵口令,一进门就看见何月华全副武装,班长闫希军正在给他交代注意事项,我望着他问班长:“今晚风大雨大,他新兵行不行?不行换一个老兵。”
闫希军用赞许地目光说:“按照排班是他第一个,刚才我也提过,不行换老兵去站岗。班里的老兵也都主动要去,可是这家伙别看话不多,但是骨子里很要强,他坚决不干,一定要自己去。我想应该要相信他。”
我看着正等着我口令的月华问道:“你没问题吧?”
月华胸一听坚定地说:“保证完成任务,请文书下达口令!”
我拍拍他的肩关照道:“要记住哨兵执勤要领,在大风大雨的时候特别小心,照顾好自己。”
班长闫希军说:“放心吧文书,我和班里的老兵都商量好了,实行一对一帮扶,凡是新战士站岗的,老兵点对点进行跟踪和关心。”
月华有些激动地说:“是的,文书,我们班长要带我去哨所,中途还要过来看我一次。我们新兵站岗,老兵都是这样带教我们,我们一定可以的。”
我拍拍他的肩说:“好样的,跟我来。”于是我把月华带到屋外向他传达了夜晚基地哨兵统一的口令,目送着一班长带领着他顶着狂风暴雨艰难地走向哨位。
在连队月华始终是这样踏实肯干,但又言语不多的一个人,不显山露水,也不张扬,默默当好一个兵,兑现了自己参军报国的承诺。
两年以后我服役期满退役了,月华已经是一名老兵了,告别的时候,月华望着我褪去领章帽徽的样子,有些难过,想对我说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是一名好兵,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辈子的战友和兄弟,有机会我们会在上海见面的。”,那一刻月华眼睛湿润了,他恭恭敬敬地给我敬了个军礼,握着我的手真诚地说:“谢谢文书,我会记住你的关怀。等我退伍了来找你。” ,那一幕一晃已经过去整整四十年了,但却依然如此清晰而温馨。
时光到了2018年,那一年我们上海的战友终于联系上了,我们在浦东相约聚会,这时我和月华在告别军营三十五周年之后又一次相见。远远的他几乎一路小跑向我走来,挥动着手,嘴里有些颤抖地喊着:“文书……我终于见到你啦……”。当我们俩的双手再一次握紧的时候,彼此都差点落泪,一阵寒暄后他又一次挺直腰板向我敬礼,瞬间我的眼睛湿润了。
那年十月我们在上海吴淞海军基地举行老战友联谊会,作为筹备组的具体事务的负责人,我召集了所有的上海战友一切投入紧张的筹备工作。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远在嘉定的月华很早就赶来了,他干练地脱去外套,带上统一配发的海军作训帽,自信且从容地对我说:“文书,要我干什么,服从命令听指挥。”我说:“你就负责所有的购置物品的发放和保管,费用的收缴和登记。”他依然是那熟悉的憨厚的微笑,点点头说:“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那几天,月华跟在我身后一直忙碌着,他从战友报到登记开始,忙着收费、发放纪念品和统一制服,会议期间与其他上海战友一起做好整个后勤保障工作,兢兢业业,为第一届战友联谊会的成功举办做出了贡献。
在于月华聊天中得知,从部队退役后的他进入了上海通用电气照明有限公司联合灯泡厂当了一名工人,一干就是几十年。直到2016年企业转制后他加入了上海慈善服务中心,成为旗下一家老年护理院,负责电工和工程维修,直到今天依然在工作。
谈起往昔,月华感慨地说:“文书啊,一辈很快的。当年我们这批新兵下连队的情景好像就在昨天,一晃我也马上要退休了。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有了当兵的经历,还有你这样一大批的战友和兄弟,我觉得值啊。”
是啊,月华战友:人海茫茫,沧海桑田,你我相遇在火热的军旅,成为一生一世的战友和兄弟。记住昨天我们在军旗下的庄严承诺,不忘军人本色,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兵,做彼此坚强的后盾和依靠,我们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