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吉南城关小学的周校长及两位教师,在刘玉林书记的带领下,来到了小兰的家。
大家听说了小兰丈夫去世的消息,先安慰了小兰一阵。然后,刘书记和周校长问起了小兰下一步的打算,小兰摇着头说:“我现在脑子乱的很,不知道怎么好。”刘书记说:“按我们的意思,既然你丈夫已经不在了,你的工作单位又是在吉南,你干脆就去吉南上班吧,两个孩子的户口在没成年之前,早点迁到吉南可以随你的身份转为非农业户口。”刘书记停了一下,又补充说:“吉南有你母亲在那里,你们也可以相互有个照应。”
小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站在旁边的一位教师说:“在这个村小学里也没什么前途,还是去我们吉南城关学校吧,你回到我们县城,孩子也有了非农业户口,以后给她们安排工作也还方便。”
听了刘书记和那位教师的话,小兰为难地说:“我走了,孩子的奶奶怎么办?她现在是双目失明,需要有人照顾。虽然她儿子死了,但她还是我孩子的奶奶呀!我不能扔下她不管而一走了之啊。”
大家觉得这确实是一个现实问题,必须要解决,大家对这事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好。
刘书记想了想,对大家说:“这事如何处理,需要小兰自己拿主意。虽然儿媳妇没有法律规定必须抚养婆婆的义务,但小兰是个善良的人,她不想扔下婆婆不管。”然后又和小兰说“等你把这里的事处理好了,有了确切的打算再告诉我们。”周校长也说:“对,我们回去等张老师的消息。”
小兰依依不舍地将刘书记和周校长等一行人送走,回到家里,觉得冷冷清清,没有一点生活的气息。
这时屋里的胡大娘听到有声音,喊道:“谁呀?”小兰急忙来到婆婆的跟前说:
“是我,娘,是我。”
“啊,是你呀小兰,这些日子也把你累坏了,你好好歇歇吧。”
胡大娘自从改变了对小兰的态度以后,事事对小兰都很体贴,现在儿子的离去更加深了她与小兰的感情。因此,她安慰小兰说:“孩子,庭子他走得早,是他命该如此,你也用不着为这个混小子难过。这些年他也没为这个家出过力,也没有好好地对待过你,他病了这么长时间,你精心地侍候他,也算是对得起他了。”小兰叹了一口气说:“咳,都是过去的事了,就不提了。”
小兰侍候婆婆睡下以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大女儿住校了,只有小兰和二女儿两个人躺在炕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她想了很多,想到了过去,想到了现在,但是,她也不得不想到将来。她不知道究竟在哪里工作最合适,如果把工作调到这里来,婆婆是有了依靠,可是已经步入老年的母亲,也是她不得不考虑的问题。假如自己回吉南上班女儿们去吉南上学,谁来照顾婆婆呢?别说她已经双眼瞎了,即使不瞎也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总不能丢下不管吧,思来想去她一时拿不定主意。
后来,经过深思熟虑,她作出了一个决定,带上婆婆去吉南生活,照顾她到生命的终点,这样既对得起公爹的在天之灵,也对得起人性的道德观念。
她把这一决定告诉了她的母亲欧阳兰,母亲同意并支持她的做法。同时欧阳兰把小兰的这个想法告诉了刘玉林,刘玉林说:“小兰这姑娘心眼好,这样做蛮对得起她那个家庭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张小兰带着双目失明的婆婆,把家搬到了吉南。在离她母亲欧阳兰不远的地方,租了三间房子,小兰把两个女儿的户口及学籍,都转到了这里。
张小兰死了丈夫,带着双目失明的瞎婆婆,来吉南上班的事,在县城里很快就传开了。大部分人都表示赞同小兰的这种做法,并给于了很高的评价。
小兰的到来使天昊的内心感到高兴,一是他可以经常和小兰见面了,二是他可以尽一切努力去帮助她,能为她解决一些家庭中的困难,他觉得只有这样,心情才感到舒服一些。
小兰以前因为家务太忙,只是偶尔来吉南看望一下母亲,天昊虽然有时也来看望一下老师,他们碰面的机会却是很少。
如今小兰回到吉南工作了,碰面的次数当然就多了些。而且天昊总认为如果自己在家,小兰就不会受那么多的磨难,因此他总觉得对不起她。于是就想尽量能在生活中帮助一下小兰,来弥补一下心中的愧疚。
这在一般人看来觉得也有情可原,可是有的人就专在背后议论他人是非。本来自古就有“寡妇门前是非多”的说法,现在由于天昊和小兰经常接触,就引起了某些人的说三道四,时间长了就传到了丽华的耳朵里。
起初丽华并不在意,最近她也见过小兰,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活泼漂亮的校花了,四十岁的人了,人老珠黄,也不注重修饰,整日像是愁眉不展的样子。她觉得与自己比,那是有天壤之别的。她如今几乎是保养如初,面容润白细腻,肌肤丰满滋润,发型时尚,穿戴华丽。同时,她认为天昊是一个情感单纯的人,不会从她这儿移情别恋的。
闲话说得多了,就成了不是事实的事实,丽华确实也注意到最近天昊在家的时间少了,甚至星期日也有时不在家,这让丽华心中有些不悦。
又是一个星期天,天昊吃完早饭就出去了,一直到中午十二点才回来。一进门,丽华就生气地问:“干嘛去了,一上午不在家?”天昊本来不会说谎,再说了他觉得也没必要说谎,于是,就坦然地说:“去看了看欧阳老师。”丽华既有些生气又有些讥讽地说:“你是去看那个老太婆啊,还是去看那个寡妇呢?”天昊听着丽华的话,觉得非常刺耳,而且无比地刻薄与无聊,他虽然强忍着不快的心情,但仍有些不耐烦地说:
“你说的什么话?”
丽华厉声说:“星期天你不收拾收拾家里,你去那儿干嘛,是不是为去会你那老相好哇!”
“你怎么这样无聊!”
“是我无聊还是你过分啊!”
“我怎么过分了?”
“你经常往哪里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知道有什么奇怪,我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见得人见不得人,你自己知道。”
“你的心胸怎么会这么狭窄!”
“是我心胸狭窄,还是你的心胸太宽阔了,宽阔到把一个寡妇拥在怀里!”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太无聊了。”
“说的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当然清楚,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频频去光顾一个寡妇,那还叫影子正吗?”
“太卑鄙了!”
“卑鄙的是你!为了一个黄脸婆的寡妇,弄得我跟着丢人现眼,让人恶心!”
“你……”
“吵,吵,吵……整天吵,过个星期天也过不松心。”一声吼喝,打破了两人的激烈争吵,儿子明星从外面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两个人的战争在儿子地呵斥下,暂时停止了。天昊觉得自己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他无心再吃饭,转身出去了。他皱着眉,低着头,漫无目地信步在大街上。
天昊不否认,自从小兰来吉南以后,他不但去看过欧阳老师,他确实去过几次小兰的家。他觉得这很正常,老同学在生活当中有困难,相互帮助一下有什么不好。尤其是小兰家里没有个男人,过日子会更有许多实际困难需要别人帮忙。天昊就曾经给她家修过水管,买过煤,做过许多小兰干不了活,难道这就是错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