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没有想到要为他写一部长篇,只是在撰写另外一部反映父亲的部队和我们的大院生活的《守备一师和他的大院故事》时,觉得他应该出现在这部作品里。于是通过当年的大院同学和发小获取了他的手机号,建立了微信联系,通过微信与他进行了沟通,请他叙述一下当年参加老山轮战的经历,没想到引发了我和他的情思联动,我们俩谈的颇为投缘,每天晚上微信连线,不曾想短短几天他就用手机向我传递了上万字的快闪。我忍不住说:你能够回忆出一万字,我就能够给你写一部八万字的长篇,就这样,我们两个军人的子弟,又同为是军人出身的同龄人达成君子协定,我决定提笔创作这部真人真事的长篇作品。
谈起我们俩的关系还真特别有缘。
我说:我们是部队大院发小;
你说:是中学同班同学;
我说:是同时期入伍的战友;
你说:是国家公务人员;
我说:是博客博友;
你说:是爱好艺术的理想主义者;
我说:你爱摄影,用镜头记录人生,我爱文学,用笔回味人生;
你说:是情投意合的哥们;
我说:对,这个我要听,是四十五年后重新连线的好哥们……
哈哈,够了,无须再相互吹捧,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和投缘,好吧,咱就开始吧。
先介绍一下我的这位有着特别经历和故事的主人公。
姓名:谢康生,
职业:国家公务人员,
年龄: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生人,
艺名:老康,
印象评价:性格稳健,刚中带柔,意志坚定,追求完美,永不言败。
经历:少年时代随父亲在部队军营长大,十五岁那年随父亲离开从小生长的周浦部队大院,转业回到浙江温州苍南老家;十八岁参军入伍,服役于南京军区一军一师一团二营机枪连;一九八四年随部队赴云南老山参战,荣立一等功;一九八五年退役进入苍南县司法局工作,从办事员到代理科长、副局长,再到县人大法工委副主任、法制内务司法委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人大常委、四级调研员、三级调研员,一路走来血雨腥风,风雨兼程,淡定又从容,命大且福大。
脑海里苦苦搜寻适合他的语句,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是英雄,这毫无疑问,每一个勇敢走上战场的军人都是英雄何况他是一等功臣;是福将,也毫无疑问,参战一年,九死一生,但却毫发无损;是战士,这点我尤为认同,虽然三十多年过去了,却依然保持着战士的本色,在前进的道路上冲锋不止;是领导,也没错,退役后从普通办事员做起,一步步走上领导岗位,在自己从事的领域里成绩斐然。
为了与他的称谓相一致,我就称他为“老康”。
对于老康我是了解的,从小我们就是南京军区守备一师部队大院的发小,初中更是同一个班的同学,当初在读书的时候,我印象中的老康话语不多,但很顽皮,属于闷皮的那种。那时候我们的居住地都是跟着父亲的部队转,我父亲是师部机关,他父亲是炮团,因而我们分住在师部家属大院和炮团家属大院。
一九七七年粉碎“四人帮”后军队实行改革,连续三年进行大规模实施军队干部转业减员,他父亲是第一批转业的,因此老康跟随父亲回到了苍南老家。两年后,我父亲列入第三批转业名单,我跟随父亲转业去了崇明农场,一年多后,我们俩又相继接过父亲的钢枪,成为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只不过我是海军,他是陆军。
当老康结束新兵连训练下到老连队后,兴高采烈地照了一张军装照寄给我,告诉我,他也终于和我一样成为一名像我们父亲一样的军人了,那时候我已经是有一年军龄的老兵了。巧的是我们同在浙江省服役,他在杭州留下,我在象山石浦。
我清晰地记得他发信的地址是:杭州留下,对于这个名字显然我们这些军人都不陌生。那时候全军都在广泛开展学习“硬骨头六连”运动,他自豪地告诉我,他和“硬六连”是一个营的,言语只透露的不仅仅是自豪,更有一张野战军战士特有的血性。
当年老山战斗打响后,就听周浦同学说,老康随部队上了老山,从那时起心里就多了一份牵挂,后来又听说他从战场上全身而退,荣立一等功,并且放弃提干的机会,退役回到家乡重新开始……
我忽然想起了当年我在部队农场劳动锻炼时一个难忘的记忆,这一切都和老康很像。
那时候我是第一年新兵,被调到部队农场锻炼,由于不会干农活,被安排倒泵房看水泵,可巧的是,我们海军农场对面也有一支陆军部队农场,那天下午来了一位赶着牛的陆军兄弟,在外地泵房河岸边休息,我们俩聊得特别投缘,我们俩的父亲都是上海警备区的,还都是三野的老兵。那天夜晚我们俩的岗哨时间也恰好相同,都是凌晨一点到三点,没想到就在他站岗期间,连队忽然紧急集合,开拔去南疆前线,我目睹他和他的连队奔赴战区的那一幕一直成为脑海里最难忘的记忆,因此当听说老康和部队上了老山前线后,我一下子想起那位不知名的上海战友,恍然间变成了我的老康同学兼战友,从此这种牵挂和担忧却又有着别样的情怀,幸好老康安然无恙。
对于老康参战的故事,更多的是周浦的老同学那里传来的,在媒体不很发达的年代,这种一传十十传百的接力传授,很快就把老康描绘成了一位智勇双全的传奇战士,越传越邪乎,简直就是一部传奇的大片,而且故事很精彩。由此我对这位大院发小和同学有了别样的情怀,或许更准确地说,是一种对英雄的敬仰和崇拜,我为有这样的同学而骄傲和自豪。
很多年后的一天,我忽然在《精英博客》里发现了一个博名叫《老康》的人,里面有自己参加老山轮战的经历,顿时引起了我的注意,仔细一看竟然就是三十多年没有联系的谢康生同学。我关注了老康的博客,从他的故事里第一次全面的了解了他参战的前前后后。透过字里行间我看到了一名优秀的战士在血与火的战场上,用生命捍卫祖国尊严的忠诚和勇敢,令我对他肃然起敬,期盼什么时间能够再次相逢,好好听他讲一讲打仗的故事。
前几年曾经与老康在周浦偶遇,那是我们在分别四十三年后第一次见面,因为同样参加大院同学史青沪儿子的婚礼,我们有幸相见了,只因为那种场合不适合聊天,幸好我们都还没有忘记对方。
面对面坐着的时候,我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曾经的老同学,或许是经历过战火的洗礼的缘故,也或许是见过生死瞬间的场面,一切都变得睿智干练,比起我从小的印象完全是颠覆的。现在的他,更多的冷静和安然,静静地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低调而谦和。
这一别留下很多遗憾,总想有机会好好和他聊一聊,凭感觉我觉得和他有很多共同点,回来后我开始从网上搜寻有关他的资料,感悟这位战斗英雄的内心世界,因为我们这个时代需要英雄的支撑,需要榜样的召唤和引领。
终于我和老康联系上了,没想到一见如故,特别投缘。
对于参战的话题是我希望全面了解的主题,可是这对于一位从死亡线上舔着血走过来的老兵来说,却是一种痛苦的回忆。我能够感觉得到当初以他这样的一等功臣,为什么放弃提干成为像父亲一样的职业军人的机会,执意要让自己重新变回老百姓的真实想法,因为这必定是一个不堪回首的沉痛往事,我深怕触及他内心深处那些滴血的记忆,然而我错了。
当得知我的真实想法后,老康沉思许久爽快地允诺,于是地处上海宝山和浙江苍南的我们俩,每天晚上就用手机进行无绪的随意聊天。那些字里行间跳跃着一位老山老兵曾经的血色芳华,有他对儿时顽皮时光的美好回忆,更有对父母、对长着的深深的感恩之情,让我越看越心动,心儿不断被蓬勃激荡,一种涌动在心里不断浮现,按耐不住,我要把老康的感人故事写出来,让更多的人了解那一代最可爱的人,他们不应该被岁月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