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只从上次天昊的父母及妹妹来给明星过生日,闹得不欢而散以后,就很少到天昊家里来了。这使天昊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丽华娘家人是瞧不起他家人的,但是为了和丽华的关系融洽一些,也为了两家人不太尴尬,他没有再提及此事。
宋天昊转业到县城以后,他为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向其他单位进行认真的了解和学习,以提高自己的工作质量。
同时他还在暗暗打听着小兰,他多么想知道小兰这些年是什么情况啊?
后来他知道了小兰的父亲——张叔叔的事情已经被平反了,还听说县里正在寻找欧阳老师和小兰的下落。通过政府的力量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有结果,这使天昊的心中有了一丝希望,因此他非常激动。这么多年了,小兰,你在哪里啊?你过得好吗……
宋天昊在平常,只要是局里分派的工作他每次都是提前完成。他不但做好了树木地保护工作,还主动要求主抓绿化工作。
他经常拖着受过伤的双腿,骑着自行车到下面走村窜乡,大力宣传发动群众多种树,保护生态平衡。动员村民们在房前屋后,路旁地头,沟边地沿,只要能种树的地方就都种上树,这既可以美化环境,又可以得到经济收入。
在天昊的宣传和倡导下,充分地提高了村民的植树积极性,使全县的绿化面积达到了最高比例,远远超过了其他兄弟县。
天昊对工作不但认真,而且行动起来雷厉风行。他的这种工作态度,不仅得到了局领导的认可,还得到了上级的好评,并在县委、政府的工作大会上都得到表扬。
根据宋天昊的工作成绩,县委,县政府经研究决定,提升宋天昊为林业局副局长。
天昊対职务的变动没有在意,不过他觉得是领导对自己所做的工作作出了肯定,他感到非常欣慰,表示以后会更加努力工作,作出更大成绩。
他想丽华知道了他的职务变动一定也会高兴的,谁知丽华却不屑一顾。因为她舅舅赵光明是地委常委,副书记。她爸爸现在是县委主管经贸的县委常委,兼经贸局长。她哥哥在附近县里任组织部长也是县常委。数她母亲职位低还是县里的商业局副局长呢。
在大平原里,一个以农业为主的林业局,本来就是个不咸不淡的单位,小小的副局长在她眼里太微不足道了。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又是一年,有一天,天昊刚上班,家里来了电话,说他的爷爷病情严重,让他赶快回去看看。天昊急忙回家告诉丽华,想和她一起带着儿子让老爷爷看看曾孙子,因为他想爷爷已经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只要有病肯定是凶多吉少。谁知丽华非但自己不去,还不让儿子明星去,她说:“危重病人难免会有传染性的,如果传染上儿子怎么办?”天昊说:“我爷爷从来没得过传染病,现在八十多岁的人了,肯定是因年老器官衰退而得病,让他看看他所疼爱的曾孙子,不应该吗?”可是丽华坚持说:“农村本来就不注重卫生,我不会让我儿子去和一个重病人近距离接触的。”
几经交涉无果,天昊只得自己骑着自行车急速回到家里。天昊看着身体虚弱面容憔悴的爷爷,不由的一阵酸楚涌上心头。爷爷看见孙子来到面前,立即呈现出已多时不见的欣喜。随即又环视一下周围,有些吃力地问:“明,明星呢,明星怎么,没,没来吗?”天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明星因为上学功课忙来不了,等有了时间就来看您。”爷爷心里明白,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能不能再看到曾孙子一面就不一定了,于是颇感遗憾地摇了摇头。
经过几天的认真治疗总不见效,后来还是过世了。一家人都处于极度的悲哀之中,痛哭之后,开始商量发丧之事,按本地风俗,丧事的主要步骤就是通知所有亲戚前来吊唁。丽华的娘家当然在通知之内,丽华接到通知倒是来了,可是她告诉大家:“我娘家人们都工作忙没时间,来不了。”当大家听说后,都面面相觑。
大家都知道婚丧大事,一般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缺席的。可是丽华娘家的这种做法有些让人不理解,首先心悦就看不惯,她对父亲说:“这明明就是瞧不起咱家,我哥也太窝囊了,就没法吗?”金宝说:“唉!你就少说几句吧,你爷爷早就说过,门头不对不能做亲家。谁让人家一家人都是官呢,你想想,人家当官的能给咱这庄稼人跪拜行礼吗。再说你哥挣的钱又少,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呗。”
按规矩,丽华是需要在已故的老人灵前守灵的,可是丽华说自己身体不适,必须回家,天昊一再做工作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回了县城的家。这不仅使天昊觉得尴尬,就是全家也感到难堪。
经过几天的忙碌,丧事总算办完了。天昊回到县城的家里以后,虽然他对丽华的做法很不满意,但是他也没有再责怪丽华,因为他不愿为这些家庭琐事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烦恼。尽管如此,该有的烦恼还是会有的,丽华问:“你爷爷发丧一共花了多少钱?”天昊没加思索地说:“爷爷年纪大了,在乡亲们的眼里这是老喜丧,办的隆重了一点,花了大概二百多块钱吧。”
丽华随即追问:“二百多块钱在下边村里不是个小数啊,都是谁拿的?”天昊本来是一个不爱说谎的人,再说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为人处事,不应该说谎,于是就坦荡的说:“我拿了一百五,其余我爹凑上的。”丽华一听马上就急了,红着脸说:“你拿!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凭什么让你拿钱?”天昊一看丽华这个态度,也有些不耐烦了,随即理直气壮地说:“我父母都是六十岁的人了,我叔单身过日子,他们哪里来钱呀?我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再说一大家子只有我自己挣工资,我不拿还能让谁拿?”一听这话,丽华更急了,而且鄙视的说:“就凭你那点工资还不够打酱油的呢,你还有脸说工资。”天昊用一种诧异的眼光看着丽华,只见她满面通红,圆瞪着双眼,俨然一个市井泼妇。天昊不由得心中暗想,这还是当年那个向我吐露心声,一心追求我的丽华吗?
天昊慢慢移动了两下脚步,轻声说:“丽华,有多么大的事情值得你这么大动肝火呢?不就是一百多块钱吗,平常咱们为老人花过钱吗?我有时两三个月才回家一趟,回去也没有买过什么东西。想给老人点零钱花,老人们还不要,老人总是说,只要咱们过得好,就是他们最大的幸福。他们虽然生活在农村,但他们是多么淳朴善良而又憨厚的老人啊。难道家里用钱的时候我不该出点力吗?”
丽华虽然觉得天昊说的话有道理,但仍然是不依不饶:“你说的轻巧,不就是一百多块钱吗,那得你四个月的工资呢,你家人善良,那我爸妈不善良吗,给明星买吃的穿的,还给咱们添了多少东西你心里没数吗?”
天昊对丽华总是拿她娘家人说话已觉得不新鲜了,于是就说:“我当然有数,为什么咱们经常买着礼物去看望老人家呢,。”
说到这里,丽华轻蔑地一笑:“就凭你买得那些东西还叫礼物?你见我嫂子看过一眼吗?”
天昊不紧不慢地说:“我不管她看不看,但我是真诚的,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来表达我们的心情,当然每个人的条件不同,表达形式也不会相同。”
只见丽华怀着一种藐视的神情说:“你既然知道自己的条件,那你以后就不要在我面前逞能。”
天昊轻轻瞟了丽华一眼说:“丽华,如果婚姻是建立在双方家庭条件和个人收入的基础上,那还有夫妻感情吗?如果没有感情的夫妻该是多么痛苦啊。”
丽华不以为然地说:“如果没有经济基础的家庭,那日子会好过吗?如果没有好日子过的夫妻还谈什么感情。”
“按你对夫妻感情的解释就是经济条件,说直白点就是金钱?”
“这不是真理吗?”
“你这叫真理啊?你这是对人性的亵渎!真正的感情应该是相互体贴相互照顾,同患难共荣辱,互相搀扶着走完人生。”
“你别拿老夫子那一套来教育我,现代人都是讲究实际的。”
天昊听到丽华的话心中很不是滋味,但是他不想为这个争论不休,于是他比较严肃地说:“丽华,希望我们的这次争吵,仅是家庭琐事的一个小小的插曲,不要把个人的思想意识融入到家庭的日常生活中来,不然会给我们增加不必要的烦恼,更不要当着孩子的面争执,不然对孩子的思想成长不利。”天昊说完,也没听见丽华再说什么,就离开家去了单位。
天昊走在路上,感到非常郁闷,他想丽华怎么会这样心胸狭窄不识大体,与人相处特别注重经济利益,而且还依仗自己的家庭背景,非常刁蛮骄横飞扬跋扈,使天昊觉得心中特别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