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1
周子鹰、濮阳康、濮阳夫人、濮阳琳、方良玉等都在“濮阳居”客厅坐着。大家都没有说话，偶有人发出一两声叹息。
大宝和阳阳从外面急急赶了来，大宝递给周子鹰一张条子。
大宝说，妈，这是同学给我的，说是弟弟打他们家电话留下的。
周子鹰激动地接过这张小纸条，泪水就又流了下来。
阳阳补充说，小宝哥哥在外面打工，都挣钱养活自己了。
濮阳夫人着急上火，说，挣钱？挣啥钱？叫他回来，咱家不缺钱。
方良玉睨了眼阳阳。
周子鹰兴奋不已，将条子递给濮阳康。
濮阳康接过条子，仔细地看着，濮阳康说，这区号应该是南方大城市广厦。
周子鹰按捺不住，站了起来，这么说，小宝在广厦市？明儿个，我去广厦。
濮阳康摇了摇头，说，拉倒吧，人说在西安，你跑西安，人说在广厦，你跑广厦？人要说在美国，你去不去？大海捞针！
周子鹰说，这回不有电话号码吗？
濮阳康说，那也没用，这啥电话？八成是公用电话？
周子鹰说，那……起码可以肯定，小宝在广厦，咱就是把寻人启事贴遍广厦，也要把小宝找到。
濮阳琳担着心，找到了，他要是不肯回来咋办？
周子鹰信心十足，人家的孩子，我都带回来了，都投案自首了，我的儿子，他能不肯跟妈回来？我明天去广厦。
大宝说，妈说的有道理，我陪妈妈去。
阳阳说，舅妈，我也跟你去。
方良玉瞪阳阳一眼，说你去干吗？你有啥用？还不是给你舅妈添麻烦？
濮阳夫人这才开了腔，说你们谁去，都别吓唬小宝，就说回来，奶奶陪着他去公安局，要抵命，奶奶去抵，让他回来。
濮阳康发表了最后的意见，说算了，还是我跟子鹰一起去吧，大宝，反正放假了，你在家陪奶奶，正好在柜台实习实习。
阳阳说，还有我。
周子鹰严肃地盯着阳阳，没你什么事，你在自己家，好好温习功课。
阳阳一脸茫然。
繁华的广厦市。
周子鹰和濮阳康沿街寻找合适的地方贴“寻人启事”。寻人启事上写着：小宝，爸妈在侨海旅店101房，见字速来。
阳阳在大宝的协助下，将濮阳夫人接到自己家里住几天。濮阳夫人一进屋，方良玉和濮阳琳赶紧将濮阳夫人接过扶坐在沙发上。
方良玉非常热情地说，妈，你放宽心，我该找的关系都找了，只要有救，我一定让他们帮忙，实在救不了，也没有法子，就看小宝他到底犯的罪多大。
其实，方良玉什么关系都没有动用，包括市公安局的老朋友。
唉！濮阳夫人叹息道，这孩子，让人揪心啊！
濮阳琳劝慰濮阳夫人，说妈，良玉已经在找人帮忙，你就不要太着急。
濮阳夫人拿出两千块钱，说，该送礼送礼，该请客请客，快拿着。
濮阳琳急眼了，说妈！不要，要你的钱都缺德了，我们不要！
方良玉眼珠一转，说，小琳，把妈的钱收下，不然妈心里不踏实，收下。
濮阳夫人赞同地说，还是良玉懂妈的心思，这就对了嘛，拿着拿着。
濮阳琳看着方良玉，勉强地收下了濮阳夫人的两千块钱。
两个穿市容制服的城管员敲开了侨海旅店101房，在核对身份证后，拿出从墙上揭下来的寻人启事问道，这是你们贴的吗？
周子鹰说是的。
城管员问，一共贴了多少？
濮阳康回答说，有……五百来张吧……
周子鹰肯定道，有，足足有。
城管员说，那好，一、你们明天去把所有张贴的启事统统撕掉，二、处理完以后，再接受处罚。
周子鹰和濮阳康同时啊了一声。
翌日，周子鹰和濮阳康在街头一张张往下揭着“寻人启事”。濮阳康揭，周子鹰拎着小塑料桶，用刷子沾着水洗刷。烈日当头，周子鹰、濮阳康苦不堪言。
电视台记者扛着摄象机悄悄地跟拍着镜头。整整一上午，五百张“寻人启事”基本揭光了。现场跟着的城管员说，你们必须按章交纳罚款500元。
周子鹰听了着急起来，央求道，同志同志，罚款，呃，我们有特殊情况，我们没带那么多钱，身上只有一点路费和旅店费。
城管人员说，别说那么多，交罚款吧！
濮阳康火冒冒的，说你们讲不讲理，我们都揭光了，还怎么样？不是特殊情况，我们跑好几千里地到这儿来干这个？
周子鹰还是央求，我说同志，我们不知道规定，再说我也没这么多钱交罚款，我们交了罚款，回不去咋办？
城管人员不依不挠，说，回不去？你就不该来呀！来了回不去，怨谁？
电视台记者继续抓拍镜头。有报社记者现场抓拍照片。围观的人多起来。
濮阳康大吼一声，天地良心，你们讲不讲理，啊！
110车停在了围观人群外面，一个警察挤进人群，另外两个警察疏散人群。很快，警察将周子鹰、濮阳康及城管人员包括记者一起带上警车。
在派出所，一位警察非常客气地说，根据沱江警方案情通报，同时根据你们提供的那个电话号码，我们考虑，濮阳小宝有可能在本市。我们经请示市局，决定配合你们寻找孩子，至于说贴小广告罚款一事，等案情有了进展后再说好吧？
原在街头现场抓拍的电视台记者及报社记者继续在这里抓拍镜头和记录着。
电视台记者告诉警察，刚拍的新闻今晚就播出。
于是民警就说，今天晚上，你们……当然，还有我们，都到市民广场去看大屏幕电视，或许就可能有奇迹发生。
是夜，市民广场，人们像往日一样，结伴来看大屏幕电视。
当日新闻在播。
大屏幕前的广场上，一个身穿黄背心头戴小黄帽的拾垃圾的人，手拎垃圾桶，行走在看新闻的市民中，他在捡拾地上的易拉罐和矿泉水瓶。
此时，电视大屏幕上正播放着周子鹰的特写镜头。
周子鹰擦拭着泪水，轻声诉说着，我儿子叫濮阳小宝，16岁，他……他……
周子鹰说不下去了。
濮阳康也含着眼泪说，我的儿子有没有打死人，都得回去说清楚……
周子鹰接着说，现在，离投案自首没几天了，我们全家人都在着急，小宝，我的儿啊……你在哪里呀？你跟妈回去吧！你跟妈回去吧！啊……我的小宝啊！
电视屏幕上打出滚动字幕，沱江市一中的濮阳小宝同学，你的父母在本市寻找你，如你在本市，望你体谅父母一番苦心，迅速来本台与你父母见面。
突然，拾垃圾的人扔掉垃圾桶，一下冲到大屏幕前的小舞台上，朝着大屏幕一跪，悲怆地喊道，妈！我是小宝！妈！！妈！！！
看新闻的市民震惊了，一起围拢了过来。
小宝在当地警察的管束下，随爸爸妈妈回到了沱江。他们直接进了派出所，在小会议室接受沱江警方的问询和处理。
一位自我介绍为所长的警察微笑着说，我们今天上午还上你们家去看望了一下，你们还没回家吧？
濮阳康说，没有，下了火车，我们就来派出所了，今天是投案自首最后一天。
所长递过来一份材料，说，你门看看这份材料。
小宝心有余悸地走到所长面前，拿过材料。
关于濮阳小宝不在“5.11”事发现场的证明材料，材料的下面有十几名同学的签名和手印。小宝瞪大着眼看着所长，又回头望着一个个微笑的警察。
周子鹰站了起来，她试着走了过来，说，所长，这么快就判下来了？
众警察一起笑了起来。
所长也站了起来，说，谁跟你们说是濮阳小宝打死了人？
濮阳康撵到所长跟前说，都那么说。
所长哈哈一乐说，都那么说，我们说了吗？你们哪，见风就是雨，我们公安机关在调查嘛，结论在调查之后。濮阳小宝，你跑什么炮？真有问题，你跑哪我们都能抓到你，可我们根本就没有安排警力去寻找你，对不对？
小宝哭了，说，警察叔叔，怎么？这证明的同学中，怎么没有濮阳方？我一直跟他在一起的呀，一分钟都没有分开过。
所长拍拍小宝的肩头，说，作证是自愿的，作伪证是要犯法的，我们找到过他，他只说不知道，好在还有其它这么多同学，要不，够你小子呛的。
一位警察走过来，摸着小宝的头说，不过我可告诉你，你平时爱打架闹事，人家往你身上推，有它一定的社会原因，你想啊，怎么不往别人身上推？你今后还得注意。
所长说，就这样吧，不管怎么说，市局通报表扬了周子鹰，不仅找回自己的孩子，还找回了其它两个孩子，那两孩子为我们提供了重要线索，为“5.11”案的侦破提供了可靠证据。来，大家为周子鹰鼓掌。
民警们热烈地鼓掌。
所长说，周子鹰同志，市局决定，除了给你报销去西安的的所有费用外，还奖励你们家一部户装电话，明天电信局就为你们上门服务。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周子鹰热泪盈眶，一阵暖意涌上心头，她紧紧地把小宝拥进怀里。
濮阳康激动得捧着双手，一个一个地去握警察的手，不住地道谢。
小宝找回来的消息，是冯小雅打电话告诉方良玉的。方良玉不得其解，他在想，不仅没有关押起来，公安还表彰了周子鹰，这样的消息令方良玉久久发呆。方良玉抱着膀子在想，大宝给抱回来了，小宝给找回来了……真的天不灭曹？
2
刚放学的一群学生打打闹闹穿过菜市场，有同学在小宝后背贴纸条，纸条上面写着“濮阳小鸟”，被小宝发现，他揪住这个同学就干仗。那同学个头比小宝稍高一些，拉拉扯扯几下，小宝闹了个屁股蹲。同学们哄笑。小宝趁对方没有注意，一头撞去，将对方同学撞进卖鱼人的大鱼盆里，水和鱼都被这个跌入盆中的同学挤出了盆。卖鱼人一把揪住落盆的同学。那同学急了，嚷嚷着这不赖自己，是濮阳小宝推的。
蹲在一旁地上买菜的濮阳康一听到濮阳小宝就敏感地站了起来，正好就站在小宝的身后。卖鱼人认识濮阳康，也不好意思较真，忙着在地上抓鱼了。
同学们一看小宝爸爸濮阳康，嗡地一下都跑了。跌落盆中的同学也跑了。看到这种情况，小宝有点莫名其妙，他叉着腰，还气狠狠地看着跑走的同学们。
濮阳康其实没有看到前面同学们逗小宝玩，只看到小宝把人推鱼盆里了，气不打一处出，伸手揪住了小宝的耳朵。
小宝手护着耳朵，骂道，你混蛋，你谁？你放开手！
认识濮阳康的街坊都笑开了。
小宝乘机回头一望，原来是爸爸，心想这下更糟了，都骂起爸爸来了，耳朵还在爸爸手里攥着，小宝很无奈了。
小宝狡辩着说，爸，爸，是他们惹我，你听我说……
濮阳康不说什么，就这么揪着小宝的耳朵回到家里。
周子鹰看到濮阳康揪着小宝耳朵进了家门，立马心疼得不得了，赶紧上前解救，一巴掌打在了濮阳康的手上，喊着，又怎么啦？又怎么啦？
濮阳康这才松开了手。
周子鹰摸着小宝小耳朵，怨恨地看着濮阳康。
这动静不小，惊动奶奶了，濮阳夫人从后屋赶了过来。
濮阳康放下菜篮子，说，屡教不改这小子，不严加管教都不行，你跟你妈，跟你奶奶说，你都干些什么了，你撒不了谎，我可是都看见了，说！
周子鹰说罢又悄悄伸手去摸濮阳小宝的耳朵，一副心疼的样子。
濮阳夫人问，又……又怎么啦？别……别老吓着孩子，干啥生那个气，气大伤肝，火大伤痺。
濮阳康喝一口水，由于在气头上，呛了一下，喷得到处都是水。
大宝放下正准备吃的一块饼，立即在爸爸的背上捶着。周子鹰递上毛巾，濮阳康擦着脸。
小宝说，妈，奶奶，说什么我得改名字。
周子鹰疑问，改名？为啥？
为啥改……改名？濮阳夫人也不解。
小宝埋怨道，叫什么不好，我叫小宝，我哥叫大宝，俗不俗？
周子鹰抓抓头，说挺好呀，这名字。
小宝越说越来劲，同学都喊我哥“濮阳大鸟”，喊我“濮阳小鸟”，这“濮阳大鸟”总还是大鸟，大鹏展翅，那……我……小鸟，也就是小家雀，诟人！
说的都是些什么玩艺儿？濮阳夫人闹不明白。
小宝不耐烦，说奶奶没文化，跟你说不清楚。
濮阳康又不乐意了，说，啊？怎么说话的？奶奶没文化也是你说的？
濮阳夫人反而责备起濮阳康来，说，你看你又生气，奶奶没文化，对，咱孙子没说错，奶奶就是没文化。
小宝嚷嚷着，取什么名字都不该取这名。
濮阳夫人说，名字是奶奶取的，你哥叫大宝，你叫小宝，正好一对，多好哇。
小宝争辩道，非要大小一对呀？凑一对的多哪，就是一对，也别弄什么大小，我哥可以叫……濮阳宝，我叫……濮阳塔……宝塔，那……多高大。
濮阳夫人噗嗤一笑，哎哟，濮阳宝塔，这名取的，这文化也不咋的。
大宝笑，周子鹰笑，连生气的濮阳康也忍俊不禁。
周子鹰拿小宝开心，说，濮阳塔！快别丢人了，洗洗手准备吃饭。
小宝余意未了，突然喊起来，奶奶，你们不喜欢宝塔，我再换一个。
濮阳夫人拥着已经站到自己面前的小宝说，说说看，换个啥，奶奶到要看看你文化到底咋样。
小宝大声说，我和我哥是一对龙虎宝剑，我哥叫濮阳宝，我就叫濮阳剑。
小宝这一句话，濮阳夫人立马晕了过去，幸亏小宝动作快，一把抱住了奶奶。
大宝、小宝惊慌地喊着，奶奶奶奶，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濮阳康一搭老母亲的脉，知道不好，立马拨打了110。
濮阳夫人很快被送到医院，医生查看后，直接将她送进重症监护室。
周子鹰、濮阳康、大宝和小宝乃至后来赶到的濮阳琳都不安地站在病房门口。重症监护室是不允许家人陪护的，医生让家属不要陪护，都请回。
老母亲突发疾病进了重症病房，濮阳康伤感到了极点，他把问题的根源锁定在小宝身上。一到家，他就揪着濮阳小宝的耳朵，手提皮带进了卧室，然后用脚将卧室门带上。濮阳康操起皮带就打，小宝杀猪般地嚎着。
莫名其妙打孩子，周子鹰不能答应，她拼命捶打着房门，喊着，开门！开门！
大宝也擂着门哭喊，爸爸，别打了，别打了，爸爸，我求求你！
房内仍是皮带抽打的声音，那一皮带一皮带似抽打在周子鹰的心上。周子鹰急了，拿来棒槌敲打着房门，喊道，濮阳康，你再打，我跟你没完，你开门，再不开门，我把门劈了，濮阳康！濮阳康！
屋里抽打声停了，濮阳小宝仍在嚎着。
门终于开了，周子鹰和大宝先后发疯似地冲了进去。
周子鹰将小宝护在怀里，大宝也冲过去抱住小宝。
周子鹰这回简直是发疯了，手拍在柜子上，脚踢得柜子咚咚作响。
周子鹰骂道，濮阳康！你是什么狗屁父亲？哪有这样打孩子的？我跟你拼了！我不想活了我！
周子鹰真地扑上来，咬住了濮阳康的胳膊。
大宝小宝一起上前去拉，然而都无济于事，正应了那句话，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血从濮阳康胳膊上顺周子鹰的嘴流出，濮阳康居然一动不动，任周子鹰咬。
周子鹰自己呆了，她松开口，抬头望着濮阳康，旋即，她抱住濮阳康大放悲声，他爸……他爸……啊……呜……这是怎么回事情啊？啊……
大宝小宝一挤拥在爸爸妈妈身上，哭作一团。
濮阳康冲着小宝久久才言道，儿子，你知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闯祸，爸爸实在心烦，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说你叫“濮阳剑”，虽然同音不同字，你可是犯了大忌呀！
周子鹰和两个儿子都抬起头来望着悲悲切切的濮阳康。
濮阳康继续说道，你们那至今不知死活的大伯伯就叫濮阳健，健康的健。在咱家，提不得这名字的呀，奶奶的双眼，就是哭你们大伯哭瞎的呀！奶奶她要是有个好歹，这可怎么办啊？！
濮阳康泪流满面。
爸爸——大宝小宝给爸爸跪下了，他们紧紧地抱住了爸爸的双腿。
两天后，濮阳夫人脱离危险，转入普通病房后，住院两天。出院的时候，医生叮嘱一定不能让老人再受刺激。
濮阳琳坚持把老妈接回自己家住几天，说方良玉出差北京，她要让妈妈在她家修养几日。周子鹰和濮阳康亲自把老妈妈送到濮阳琳家中。其实，濮阳林是另有图谋。世上万物都在变，何况人。第二天，她瞅着妈妈心情不错，便挨着妈妈坐着，开始了她的软攻略。
濮阳琳说，妈，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呀，方良玉这个女婿还有啥说的？你怎么还把我们当外人？
濮阳夫人很奇怪女儿怎么说这话？就说，谁把你们当外人？你这丫头说什么哪？你把我从医院接来家就要跟我说这个？
濮阳琳吞吞吐吐，不知所云，我是说，我是说……
濮阳夫人不悦，说，你说，你直说，吞吞吐吐干吗？
濮阳琳说，我儿子濮阳方都姓了濮阳了，咋就不能继承秘方？
濮阳夫人听了后并不惊讶，淡淡一言，说，这事儿吧，我琢磨过，说不定方方就可能是咱家的秘方传承人，你以后跟妈就别绕那花花肠子，妈一儿一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宝不争气，大宝又……还就方方对着我的心。
真的？妈！濮阳琳一幅很意外地神态，她拥着妈妈，别提多开心。
濮阳夫人说，孩子们的造化不一样，我又不能把秘方带到土里，真要是没法子，方方也可以传承，再说了，我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怀你的时候你爸就没了，你爸也欠你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儿女不都一样吗？老规矩到时候该破就得破。
妈——我的亲妈哎！濮阳琳娇柔地搂着濮阳夫人。
有人敲门，濮阳琳开门，大宝、小宝进来。
大宝说，奶奶，爸爸让我们来接你回家。
濮阳琳不允，说奶奶不回家，在这住几天。
濮阳夫人摇摇手，那不行，住几天医院我都急得心不在肝上，指不定家里什么事就需要我。
濮阳夫人说着话，无意中手触到小宝的屁股，小宝“啊”地叫了一声。濮阳夫人惊觉起来，再有意识地去摸小宝的腿，发现小宝疼得发抖。
濮阳夫人问，咋啦？小宝，咋回事儿？
大宝轻言道，爸揍的。
濮阳夫人转身对濮阳琳说，你看看你看看，我才离家几天，小宝就……
濮阳夫人的脸上乌云骤起，她站了起来，说，走，回家。
3
中港合作医疗中心大会议室里，椭圆形的会议桌围坐着20余人。墙上的横幅会标一目了然——热烈欢迎港澳台同胞赴沱江旅游考察团一行。
方良玉居中而坐，在热烈的气氛中，他作了简短讲话。他说，诸位，我们这个中港合作医疗机构，在市政府和香港有关方面的关怀下，在市卫生局领导的亲自指导下，合作两年多来，是愉快的，诚挚的，是令人满意的。今天上午大家参观了中心，提出了一些很好的合作建议，我们将认真研究，我们力争在今年以内，把中心办成接近国际一流水平的医疗机构，再过三年，本中心应该成为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医疗和科研机构。
众鼓掌。
方良玉看看手表说，这样，市政府罗大明市长半小时以后来中心看望大家，就更广泛的投资合作意向作进一步商议，今天中午，罗市长跟大家一起就在我们医疗中心共进午餐，现休息一下。
众起立。
考察旅游团用过午饭后，稍事休息，由方良玉陪同参观展示室。
偌大的一个展厅，展示着中华医药的历史。墙上，有各式各样的中药材照片，展柜里，展示着千百种中药材标本，许多药材十分名贵和罕见。
参观的人很快被各种图片吸引，各人根据自己的喜好和见闻，或三或五地聚一起，驻足在某一中药材标本和图片前谈论着。
随团专门来旅游的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在“民间秘治介绍”栏前立住，神情专注地阅着墙上的许多介绍。良久，他忽然发出感慨，引起越来越多的人的注意。
老者随口而言，我老家在江西吉水，老父亲在……大陆解放前几年去世，老母亲要是还健在的话，应该是82岁高龄了，我打听过，老家没人了，可惜我们祖上的祖传秘方“肤泰灵”也就没了……唉！
就这三个字，把本来在另一个圈子里说话的方良玉带入到这位老者所在的圈子，方良玉树耳细听。
老者继续言道，这“肤泰灵”秘方在我们家族相传八代，到我……嗯，应该是第九代了，可是现在不知是失传了，还是怎么的，再也没听说了，真可惜啊！
讲者无心，听者有意。方良玉在想，此人如若是濮阳家族成员，应该是濮阳康的大哥。哎，苍天与我同行！难怪何继业说，好运总是跟着我，这老者果真复姓濮阳吗？于是，方良玉有意走到老者面前，他一看老者胸前别的参观访问卡片时，真是吃了一惊，卡片上赫然可见“濮阳健”三个字。方良玉心情澎湃起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决心紧紧把握这一天赐良机，于是，他热情地对大家说，诸位，我们到花园里去照几张相好吗？
不少人应和，对对，照相，好。
在花园里，众人或三或五照相。方良玉特地与濮阳健一起连连照了好多张相。
晚上，方良玉将照片全部搁在冯小雅的办公桌上，冯小雅看看这些个照片，支愣支愣地不知啥。
方良玉得意之味道更使冯小雅云里雾里，他说，想知道吗？
冯小雅朝方良玉翻着眼，卖什么关子？有屁就放。
方良玉在玩味着，说，嘿……小雅！平时喜欢看魔术吗？
冯小雅眨巴着眼看着方良玉。
方良玉神采飞扬，说，看过大变活人了吗？嗯？
冯小雅似在叽笑方良玉犯傻，说，哎呀，魔术都是假的，我知道。
方良玉再次“嘿嘿”一笑说，你信不信？这老头，是你大表哥！
冯小雅疑惑地看着方良玉，说你扯吧，我大表哥？我……我还有个大表哥？
方良玉让出老板椅，按着冯小雅的肩膀让她坐下。方良玉在冯小雅办公室来回踱着，他在独享获得这份意外的惊喜。
良久，方良玉说，你瞧好了，我要在濮阳家族这个大舞台上，大变活人！
一顿午饭刚刚吃完，大宝、小宝收拾碗筷。
濮阳夫人发话说，人老了，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哪天脱了鞋就不用穿了。
周子鹰搭话，妈，说什么呢？您长寿着哪！
濮阳夫人郑重其事地言道，小康，这几天我心里憋曲，你为啥总是打孩子？
濮阳康一愣，看了眼小宝。
濮阳夫人说，现在立条规矩，孩子屁股以外的地方，不准动手就打，你们也不是不懂，耳朵上全是穴位，拧耳朵是要伤人的。
周子鹰说，妈，知道啦，超越了规定部位，先报告您，您批准了以后再动手。
濮阳夫人一本正经地说，别介，我不会批准。
濮阳康转身说道，你们两小子给我听着，特别是小宝，别以为奶奶那什么……以后犯错误给我面壁罚站，打你还费我力气。
濮阳夫人说，对了，罚站，这办法老师都用，从古到今，都这么干的。
小宝急了，说奶奶，这不好，还不如挨顿揍拉倒，罚站是软刀子，难受着哪！
濮阳夫人嗔怒，说，那就别淘气！
清晨，方良玉一上班就往宾馆打电话，喂，总台吗？请转308房，对，什么？退房了？刚走一小时？哦，他是……上午11点的飞机？哦，谢谢。
方良玉一边看手表，一边挂断电话。然后，他冲出办公室，咣当一声带上门，三级跳似地下楼梯，很快来到车库，一头钻进自己的车，点火就走。小车驶离中心大门，驶上公路，驶向机场。就在机场广播播报飞往广厦的航班马上检票的时候，方良玉的小车停驶在机场停车坪上。方良玉闪身出了车门，径直朝检票大厅冲去。就在濮阳健出示机票，准备检票登机的时候，方良玉一把拦住了他。
濮阳健很意外地抬起头来头，惊唤，方……方主任？您……
方良玉将濮阳健邀出检票的队伍，说，借一步说话，请。
濮阳健疑疑惑惑地跟着方良玉走出检票的队伍。
听完方良玉简短捷说的濮阳家族的故事后，濮阳健二话没说，机票都忘了处理，跟着方良玉就上了小车。方良玉谨慎地驾车，他的心里如倒海翻江。坐在副驾位置上的濮阳健，痴痴呆呆望着方良玉。
濮阳健问，你刚才说我弟弟濮阳康是你的内兄？
方良玉回道，是啊。
濮阳健忽然不太相信方良玉了，他说，有没有搞错？这是中国北方的沱江，他在哪？他在江西吉水，可吉水也没有了我濮阳家的……
方良玉颇显激动，一边驾车一边说，大哥，我这就带你去见他，你的白发老母仍然健在，她就是我的老岳母！
濮阳健忽然流泪了，他说，我与小康弟弟分手那年，他好像还不到16岁……我的老母亲还健在？还健在？还健在……
濮阳健老泪纵横地向方良玉叙起往事。
方良玉这才得知，濮阳健是在准备接受“肤泰灵”传承的时候被国民党抓了丁的，那秘方当年就藏在家里的夹墙里面，那是分上下两本的线装手抄本。方良玉还知道，为了把哥哥换回去跟妈妈在一起，完成秘方传承大业，濮阳康斗胆混进壮丁集训营，差点丢了小命。
濮阳健老泪纵横，他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之中。
濮阳健说，没有想到，我还能见到我的老妈和小康弟弟……
方良玉说，还有你那未曾见过面的小妹濮阳琳。
濮阳琳？濮阳健根本没有见过她，所以很疑惑。
方良玉说，就是我的夫人，你的小妹，她是在你走后出生的。
濮阳健说，这么说，你是我的小妹夫？
方良玉说，是的，大舅哥。
濮阳健想了好一会，还是似信非信，再次郑重问道，你没有搞错吧？
方良玉笑道，哥呀，哪能搞错？您稍安勿躁，我马上安排你们见面。
方良玉的车驶停在了“濮阳居”的街对面。
方良玉跟濮阳健说，老妈心脏不好，你稍等，我先去打个招呼，免得老妈一时激动出问题。
濮阳健点头，强压着自己的迫不及待的心情。
方良玉下车朝濮阳居走去。
濮阳健顺着方良玉走过去的身影，忽然看到了对面门店的门头上挂着“濮阳居”的老字招牌，他信了，他哭了，他浑身颤抖起来。
“濮阳居”大门是开着的，濮阳康正在柜台内整理中药。方良玉径直走进柜台，他靠近正在忙着弄药的濮阳康，简略地说了一下濮阳健回来的消息。濮阳康马上激动起来，并马上就要出门去车上见濮阳健，被方良玉拦住了。
方良玉说，不能这样哥，你去把妈妈请出来，给她先服点镇静的药，药有吗？
濮阳康点着头，转身就去里屋。
很快，濮阳夫人及周子鹰、大宝、小宝都来到客厅。
濮阳夫人坐下后，方良玉亲手服侍她吃完了药。
方良玉看了眼濮阳康和周子鹰，说，你们都坐下吧。
方良玉转对濮阳夫人说，妈，跟你说件事，你可要冷静，不许激动，知道吗？
濮阳夫人莫名其妙，说，说什么哪？
方良玉挨着濮阳夫人轻声说，妈，我把您的大儿子濮阳健找回来了。
周子鹰听得清楚明白，孩子们也听得明明白白，唯有濮阳夫人反应迟钝。
濮阳夫人说，你说什么？
方良玉重复着说，您的大儿子，濮阳健马上来见您！
濮阳夫人这回听明白了，问，濮阳健？濮阳…………健？在哪？他还活着？他在哪？他在哪？
濮阳夫人语无伦次了。
方良玉说，妈，您等着。
方良玉这才转身出门。
周子鹰和濮阳康这个时候赶紧坐在老妈身边，守护着她。
方良玉匆匆回到车旁，打开车门，搀出濮阳健，并竭力稳定着濮阳健的情绪。方良玉说，您千万不要过于激动，防止引起老妈妈的不测，千万千万。
濮阳健已经激动得不成样子了，他说，我知道，我……我当然知道，快，快领我去见妈妈。
濮阳健跟着方良玉，一步不落。走到门口，濮阳健向“濮阳居”老字号招牌扑通一跪，然后起身进屋。
坐在客厅里的濮阳夫人有点坐不住了，她支着耳朵听着动静，忽然就站了起来，朝大门走去。周子鹰和濮阳康紧跟不舍。
濮阳健在方良玉的引领下进了门，他一眼就认出站在门内的老人是自己的亲妈，便扑通朝地下一跪。
妈！妈！您的大健给你磕头了！濮阳健大声地喊着。
濮阳夫人闻言，那里还站得住，一下卧在了地上，久久才发出声音。
濮阳夫人泣唤着，大健啊！我的大健儿啊！大健！妈这不是在做梦吧？大健！
濮阳健爬到濮阳夫人身边，一把抱住濮阳夫人。濮阳康也上前跪地搂抱着濮阳夫人和濮阳健。母子三人瘫坐在地上拥着，哭着。可怜濮阳夫人伸着颤抖的双手，在濮阳健的头上脸上反复地摸着。
周子鹰泪如泉涌。
方良玉泪眼模糊。
濮阳健这才发现濮阳夫人已经双目失明。
濮阳健惊愕地问，妈！妈？您的眼睛……
濮阳夫人哭着说，大健啊……我的一双眼睛就是哭我的大健哭的呀！
两个孩子扑在濮阳夫人身上，喊着，奶奶！奶奶……
坐在地上的濮阳夫人一手一个，紧紧地将大宝、小宝抱在了怀里。
全家人哭作一团。
良久，濮阳夫人忽然冷静了下来，她想起濮阳龙山，她在大宝小宝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然后拽着濮阳健的手，径直往里屋走去。大家跟着濮阳夫人来到濮阳龙山的供案前，濮阳夫人跪下了，大家一起跪下了。
方良玉跪下后，不时拿眼瞅着这间他曾经光顾过的密室。
濮阳夫人说道，龙山，你大儿子可回来了，你看看吧。
濮阳健泣唤，父亲大人，不孝之长子濮阳健给您磕头……
濮阳健的头在地上磕出了响声。
濮阳夫人赶紧楼抱住了濮阳健。可是，濮阳健的头上已经磕出了血包。
方良玉在“濮阳居”“大变活人”之后，几乎在所有人的心目中，他都是一颗耀眼的家族明星。濮阳健更是视方良玉为知己，隔三差五地就要跟方良玉在一起喝茶吃饭聊天。而方良玉呢，更是用心良苦，他要打好濮阳健这张牌，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这一天，他跟濮阳健在一块儿下象棋，边下边聊。聊来聊去聊的都是秘方传承的话题。因为，传承秘方是濮阳家族公开的大事，自从濮阳健的出现后，濮阳夫人就更要抓紧促成这事。但是，怎么传？传给谁？都还没有尘埃落地。当然，应该讲天经地义地要传给濮阳健，但濮阳健没有儿子。
濮阳健手抓一颗棋子，悬在额头，说，传承秘方……不传给我，传给谁？
方良玉一笑，嘿，可您没有儿子，老妈不会给你……
濮阳健不无失望地说，是这么个理，这我懂，可我不甘心……得想办法。
濮阳健将那粒棋子扔在了棋盘上，一幅无奈且不甘的样子。
方良玉不慌不忙地说道，办法倒是有。
濮阳健放下已经端起来的茶杯，盯视着方良玉。
方良玉说，您……可以过继一个呀，这不过只是个名份，您有了儿子，您就有发言权，您就可以支配秘方，孩子算什么，最后还不都听您的？
濮阳健豁然开朗，说，哎呀，你这一点拨我还就……
“哈……”二人会心地笑开了。
忽然，濮阳健收住了笑，说，小康要是不肯怎么办？
嘿，不肯？方良玉不屑。
濮阳健指着棋盘说，那不就死棋了？
方良玉慷慨陈言，说，他不肯，我肯，我不是有个儿子吗？我做个牺牲，我把濮阳方给你，省得你兄弟俩扯不断筋。
濮阳健这才频频点起头来。
那天，例行祭拜濮阳龙山。濮阳家族连同方良玉一家，都齐齐地跪在濮阳龙山供案前。烧香祭拜后，濮阳健跪立不起，突然嚎啕气来。
濮阳健说，爸……爸呀！儿命运坎坷，东西南北碾转，风风雨雨飘摇，差点死在异乡，今有幸回来见您，乃儿三生有幸！儿现在膝下无子，有一女，名唤濮阳吉水，儿将择日携女来见您。但是，“肤泰灵”秘方传男不传女，这是濮阳家八代家规，儿将无法继承您的大业，儿现有一请求，乞赐一子，不论是弟弟的，还是妹妹的，儿都将其视为己出。儿将与继子共谋传承大业，以慰您在天之灵。请母亲大人作主，择选皇道吉日，为儿主持。
濮阳健语出突然，众面面相觑，毫无思想准备的濮阳夫人神情庄重地思考着。
从这一刻起 ，谁过继给濮阳健做儿子，成了濮阳家族的中心话题。
没有办法，濮阳夫人只好独自点三支大香插进香炉，搬张凳子坐到了供案前。
濮阳夫人说，老头子，不知是你修的阴德，还是我积的阳德，老天爷赐给濮阳家这么好的儿媳妇，又赐给这么好的女婿，都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呀！要不是这么好的女婿，大健也不可能与我母子相会。老头子，你说，这是不是濮阳家天大的好事啊？可是吧，大健膝下无子，说要过继一儿子给他，这也在理，这叫我这把老骨头犯难了，这牵扯秘方传承，我拿不定主意，你做个主吧……
夜已深，方良玉跟濮阳琳毫无睡意，他们靠在床上，聊着过继的话题。
濮阳琳百思不得其解，说，我大哥他非要让过继一个儿子给她，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会不会跟传承秘方有关系？
方良玉冷冷地一笑说，传承秘方，鹿死谁手？
濮阳琳头脑十分简单，鹿死你个头，我妈都答应我了，基本上就是让咱儿子传承秘方，你瞧好了。
方良玉再次冷笑说，不，没那么简单，封建的东西，虽然是可笑的东西，但是，一但较起真来，那是非常头疼的……，好戏在后头呢，瞧着吧。
与此同时，濮阳康和周子鹰也靠在床上谈论着。
濮阳康咂嘴，说我大哥他这是干啥？为什么要过继个儿子？他想干什么？
周子鹰试问，咱可不可以不同意？大宝、小宝都不愿意，我……我也不干。
濮阳康想了想后说，咱不同意，恐怕要伤了大哥的心，因为咱有两个儿子。但是，他搞突然袭击，在爸爸灵堂前提出来，妈都没有思想准备，连妈都不好不同意，这事弄得……这被动！
周子鹰无奈地说，得，明天星期天，咱问问儿子。
濮阳康深思着说，我琢磨着，大哥的脑袋是不是长在别人的肩膀上了？
周子鹰问，谁？
濮阳康嘿了一声，说，那还有谁？
第二天，濮阳康与周子鹰先把小宝叫进来，先问他愿不愿给大伯做儿子。小宝是个调皮到家的孩子，但他对濮阳康敬畏，对周子鹰依恋，对于过继一事，他根本就没有去想。
小宝回答很干脆，说，爸，妈，我知道，我调皮，你们不喜欢我，但我不过继，你们要是不要我了，我走。
周子鹰害怕了，说，你这孩子，爸妈不是问问你吗？不要你，不喜欢你，我跟你爸能千里迢迢把你弄回来？你走，那有你去的地方？
小宝说，我去小姨姥姥家，再到东北去找小姨姥爷，找到小姨姥爷，说不定就见到我自己的姥姥了。
周子鹰上去就揪小宝，说你这小狗东西，咋把我家的事闹那么清楚？嘿！能耐着你。去去去，叫你哥来。
小宝说，我哥去姑父家了。
周子鹰非常意外，说，他怎么又……
小宝哈哈一乐，说，阳阳喜欢我哥，哪个星期天不在一块儿过家家呀？
周子鹰与濮阳康像同时被什么噎主了，看着小宝一蹦一跳地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