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过花甲岁,退休闲暇以后,总爱搬出一些“想当年”来絮叨絮叨。但也有些人不认可,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总叨咕它有什么意思。殊不知人的一生,就是在酸甜苦辣这锅汤里熬过来的,经常回味一下,才能感觉到今天的生活是有滋有味的,不知回味是索然无味生活的精神反馈。
一提起味道,大脑马上有了反应,脑海里的硬盘飞快地旋转起来,快速紧张的搜索后,经中枢神经传导,没有几颗牙齿的口腔中一股齁咸,辛辣的滋味传导到味蕾,随之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大缸,石磨,小毛驴。灶台旁一群端着饭碗吃着正香的人。叭嗒一下嘴,咽下一口口水,才恍然感觉到这味道又把我带回了四十八年前。说到这里,可能各位要笑话我了:“说得那么神秘兮兮的,是山珍海味呀?还是龙肝凤胆呀?
韭菜花酱绝不是什么稀罕物,即使在物资匮乏之时也随处可见,其辛辣之味人人皆知。可经历了半个世纪,还能让人牵肠挂肚地惦念着。那就不是叭嗒叭嗒嘴说咸道淡的事了,而是由其特定年代,特定的群体赋予了精神内涵。它在佐餐人们口味咸淡的同时,也调剂着人们生活中的苦辣酸甜。
说来话长,1968年我们23名同学,下乡落户到科尔沁草原上,转过年来,春天菜园子需要劳动力去翻池子,挑粪肥。也不知道那时园子老焦头儿怎么看上我了,去了五,六个人,刨池子,挑粪都是脏活儿,累活儿,有嫌脏怕累的第二天就不来了。老焦头儿那张浅白麻子脸一天到晚耷拉着,一点点笑容都没有,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们这几个人干活,干了一个星期后。留下张福民和我,其他人就给打发回队里了。这一留就是两年多,直到抽调要走了才离开。好了!两年多菜园子有许多有趣的故事,以后专题来讲,还是继续说韭菜花吧。 草原的七月末是最热的时候,菜园子里种植黄瓜,豆角,西红柿,茄子等蔬菜瓜果陆续进入收获季节,挑粪,刨池子等脏累的活儿,暂且告于段落。园子里每天忙着摘收各类蔬菜,挑出来装车,送往舍伯吐镇总店“瞎老遇”那里。(那时候,任何单位,个人都不允许私自买卖各类农副产品),可能有人说了,那不就是采摘嘛,多好玩!喂呀呀!我的乖乖儿,这可不是玩,其劳作的辛苦程度远没有想像那么潇洒浪漫。且不说一挑菜200多斤,担在肩上顺着池埂小道,从园子里面一路小跑挑到马车前累还是不累,就是往菜地的黄瓜架,豆角架里一钻,茄子地里在茄秧中一趟,清晨的露水就闹得你浑身上下湿个透,衣服湿得呱哒呱哒的,冰凉冰凉地粘在身上。稍不注意瓜秧上的毛刺儿手背上,脸上划出一道道血印,汗水一浸真是又痛又痒。说真的挺遭罪的,不过也有令人欣慰的地方,那个时节菜园子瓜果可以随便吃,这点让那几位嫌脏怕累没干两天就跑了的,一直耿耿于怀,都说:“要知道还有这样的好事,打也不会走呀”!要知道从瓜秧摘下了直接入口,不是随便哪位都有这样的口福的。那才是真正的有机绿色食品,伸手从黄瓜秧上摘下一条顶花带刺的黄瓜,不用冲不用洗,连擦也不用擦,直接放到嘴里咔嚓咔嚓几口,清香的口感味道至今记忆犹新。说着说着又跑题了。还是说韭菜花吧。
韭菜是多年宿根生植物,那时候没有塑料薄膜大棚,初冬上冻前韭菜要浇足冻水,再厚厚覆盖一层马粪保暖,秫秸秆扎的帐子把韭菜地围的密不透风。每年初春都是韭菜最先拱出黄色的嫩芽,报来春回大地的喜讯。也就是十来天,韭菜在光合作用下由黄转为嫩绿色,头茬韭菜就可以开割了,用手攥住一绺韭菜,韭镰略入地皮割下,用泡软的马莲三,四十根将其捆成一小捆,红根白脖绿叶,让人在初春枯黄的视觉世界里爱不释手,浓郁的清香辛辣韭香味那叫一个窜,直冲进鼻腔的嗅觉神经。头茬是韭菜的精华,抢的是时,卖的是鲜儿。韭菜等到割二茬,三茬时质量就越来越差了,割上三茬以后要挠根,施肥。然后韭菜就进入休养生息阶段了,因为这时候,其他蔬菜已经陆续上市,韭菜的味道,质量也大不如前几茬。俗话有:“五方六月烂韭菜”一说。这时候的韭菜,可能是天气热的缘故,吃了特别爱闹肚子。等到秋凉以后,韭菜又恢复了春天辛辣清香的味道,还能割上一茬好韭菜。韭菜进入休养生息阶段,一般把秫秸帐子门关上,就任其生长不在管它了。有一天,路过韭菜地透过秫秸帐子缝隙,隐约看到里面白花花的,走近仔细看,原来是韭菜开花了,哇塞!吃这么多年韭菜,还是头一次看见韭菜开花。 人上了岁数,就是爱絮叨,说个韭菜花的事吧,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才说道韭菜要开花。这要是拍电视剧合适了,多拍好几集。
掐下两朵韭菜花,屁颠屁颠地跑到园头那里说:“老焦叔,您看韭菜开花了”。
老焦头不屑一顾地说:“你咋啥玩意儿都没见过,韭菜开花有什么稀奇的?”
我有点尴尬地回答:“在北京真没有看见过韭菜开花,不过吃过韭菜花酱”。
老焦头问:“自己家做的嘛”?
我有些疑惑地答道:“不是,都是买的。在家里还能自己做吗?”
老焦头说:“咱们这农村比不了你们北京,哪里有钱去买呀,想吃就摘点韭菜花,拿到石磨上压一点,放到坛里腌上,吃饭时取(qiu)点当咸菜吃,你们北京也是当咸菜吃嘛”?
我说:“北京吃法多,和芝麻酱一起拌面条,据说吃涮羊肉时当佐料,没吃过不知道什么滋味,不过我总是拿咸韭菜花就窝头吃,早起上学,拿一个窝头翻过来,把窝头眼儿里填满咸韭菜花,或者是抹块酱豆腐,一边走就一边吃了”。
这几句话,屋里人听得是一头雾水。都问:“什么是窝头,咋还有眼儿”。
看园子的老王头驼背是个老光棍,村里人背后都叫他王罗锅子,老家是山海关前所人。他知道关里的事,就说:“窝头就是咱们这里的苞米面饽饽,只不过蒸时饽饽底下捅一个眼儿,为了熟的快”。
我心里惦记着韭菜花的事,就追着问:“咱们园子的韭菜花能腌韭菜花酱嘛”?(其实这是明知故问)
“能,这有什么不能的,哪里的韭菜花都可以腌,就是太嫩不出数,老了就柴了不好吃”。
我又接着话题往下追着问:“那咱们园子的韭菜花什么时候收呀?我们集体户买点,也腌一些韭菜花酱。”
话一出口,在场的都乐了。闹得我莫明其妙,难道说什么露怯了。 老焦头从他那张麻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
说道:“你们想腌韭菜花,自己来摘吧,用多少摘多少,别在菜地里祸害就行。咱们这里韭菜花是不要钱的”。
听了之后,不禁喜出望外。还有不要钱的好事,赶紧连声说:“老焦叔,谢谢,谢谢”!
可能是连声的大叔,把园头叫美了,说道:“你先别忙着谢,你们知青要韭菜花可以,但咱们先约法三章,同意你们就来摘,不同意就拉倒,怎么样”?
“您说吧,甭用说约法三章,八章都行”。我这边赶紧答应着。
老焦头又板起那张麻脸,郑重其事地说:“告诉你说啊,一,不许占用上工时间摘,二,你们知青到园子里不许乱窜,尤其女的,绝对不许去黄瓜池子那边。三韭菜池子靠北的十个池子不能动,那是留的籽。”
老焦头又赶紧找补两句:“最主要的是一个池子摘完再摘下一个池子,别乱来,要是把韭菜地里整的和王秃子的脑袋似的,可别说我事先没告诉你们,咱就没下回了。”
我赶紧表态:“您放心,绝对不会的,保证摘完收拾的利利索索的。”
“我看你老实巴交的,干活实实在在的,相信你这一回。另外告诉你们,韭菜花摘下来要赶紧压,赶紧腌上,要不然一捂就发热,一热就坏不能用了。队里豆腐坊有大缸,现在闲着没用,你们可以跟队里借使使。”
老焦头今天真是开恩了,不但让我们摘韭菜花,还给计划的如此周到。挺让人感动。 园子里一起干活儿的老乡们,又七嘴八舌地给我讲了很多韭菜花怎么压,怎么腌,怎么保管等等,现在还记得要多放盐,盐少淡了容易酸,最好放一些香水梨一起压,味道好。都挺热心肠的。 老焦头队里有名的老倔头,一年到头难得看见一次笑脸,也难得开一次恩。让知青来园子摘韭菜花,可谓是法外施恩了,因为他有一个规矩,园子里不让女人进,尤其是种黄瓜的帐子里,他有一套理论,说黄瓜最怕胭脂水粉味,特别是开花时,擦胭抹粉儿的走一遭,黄瓜花就能全谢了。所以,平时来几个买菜的妇女,他像看贼似的防着,生怕一眼照看不到溜进去。黄瓜育种一开始,就先告诫我们这些在园子干活儿的,不许再用香皂洗脸。大伙儿点点头已示赞同。也有和他闹上几句的,当地有个风俗习惯,侄子可以和叔叔随便开玩笑,张福民是舍伯吐镇当地知青,平时总和老王头闹笑话,偶尔也和老焦头撩斥两句。他指着老焦头脸上,那些一个连一个的浅麻坑,一本正经地说:“老焦叔,你那脸不用香皂能洗干净嘛?”听得大家先憋着不敢笑,惹得老焦头爹呀,妈了的骂上一通,大家才哄堂大笑。
那个年头,虽然什么都缺,但最缺的还是钱,要说有什么不要钱,统统认为捡个大便宜,自然是乐不可支。中午回户吃饭时,向大家说了准备腌韭菜花的事,得到了一致的赞同。这样的事赶早不赶晚,说干马上就行动。商议一下立即做好分工,买盐,借缸,借驴,借麻袋,挑水,刷洗收拾石磨———剩下的其他人吃完晚饭,跟我去园子摘韭菜花。 这个时节,正是夏锄即将结束,秋收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收工比夏锄时早些,吃完晚饭还能有两个钟头,太阳才会落山。
晚饭后,浩浩荡荡近20人向园子进发了,很多人以前没有到过菜园子,到那里什么都感到好奇,东瞧瞧西望望,到井台上推着水车转圈跑,看见水的哗哗流,乐的直蹦高。我赶紧把老焦头的约法三章又重申了一遍。 老王头是负责看园子的,下工干活儿的一走,里里外外他就是一把手了,权利老大了。他一看我们这些知青在园子院里闹着玩,就叼个烟袋,弯着罗锅腰一步一步挪了过来,吸上一口烟,咳嗽两口,再喘上三口气,才齁喽气喘地说:“你们别闹了,赶紧去干正事,一会儿黑了,就没法摘了。再折腾就撵你们了。” 摘点韭菜花,看着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难事。但等你蹲到韭菜池埂上时,面对着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感觉无从下手了。有人想大把大把地撸,结果费挺大劲儿,把花给撸散了。有人从中间撅花梗,梗又太长还得费二回事,拿把镰刀比划一下,感觉是杀鸡用宰牛刀了。贴着花拿手指甲连掐带拽,效果倒是不错,就是手指头一会儿就感觉又酸又疼,还是几位女同学心细,预备了一把小剪刀,噶哒噶哒地一绞,省力省事还快。人多好干活,此话真是不假。天擦黑时,带来的六条麻袋已经装得满满当当。菜地简单收拾一下,把六麻袋韭菜花装上驴车,得驾哦喝地吆喝地打驴回村了。
望着远去的背影,老王头还喊着:“回去赶紧收拾,捂热了就坏了。”一边往屋走,还一边叨咕着:“这帮孩子,真下狠,弄那么多韭菜花,想当饭吃呀,吃多了也不怕齁着。”没说完他好像已经齁着了似的咳卡,咳卡地连咳嗽带喘起来。
小毛驴车直接赶的大磨坊,生产队自从有了机械碾米磨面以后,各家像城镇户似的,按月去机械房领当月口粮,粮食自己家既不用存,也不用磨。(说起来这事,在十里八乡我们队是独一份,外村屯羡慕的不得了)这个大石磨就闲起来了,也就是开农忙大食堂时,偶尔用来做几次豆腐。 在家做准备的同学们,已经将尘封的大石磨,水缸刷洗干净,缸里挑满了水。我们的到来,使往日沉寂的磨坊顿时热闹起来,磨坊里虽然挺大,但二十来人全进来就显得有些拥挤了,让谁先回去休息谁也不肯,都要亲眼看看这韭菜花怎么用石磨压,怎么用盐腌,亲自动动手参与。大家七手八脚地赶紧忙活起来,这队里的照明电,是队里用柴油机自己发的,到晚10点就停了。虽然做了挑灯夜战的准备,找了两个保险灯,(煤油灯)但毕竟不如电灯亮。 把麻袋里的韭菜花倒出来,把裹进去的草叶,杂物仔细挑选出来,然后放进大缸里,用水一遍又一遍地淘洗,捞出来放到筛子上控净水。均匀地将洗净的韭菜花铺在石磨盘上,并撒上一层大粗盐粒子,一切准备就绪,就等转动石磨开工了。
牲口棚里牵来小毛驴,才匆匆忙忙吃上几口草料,又要陪我们加班了,小毛驴晃荡晃荡驴头,抖楞抖楞耳朵,歪着脑袋看着。似乎有些不愿意,怎么大晚上不让歇着。套上套,蒙上驴的眼睛,拍拍小毛驴的屁股蛋儿:“伙计!今晚上辛苦了您呢!哥们明天给你多加料。”大声吆喝两声:“架,架!”小毛驴蹬动四蹄,戴夹板的驴脖子颈(geng)了好几颈,大石滚子竟然纹丝没动。大家围着磨盘转了好几圈,也没发现什么毛病。真是纳闷?刚才用人推着还没费什么劲儿,怎么这么一会儿就不好使了?仔细定睛一看才恍然大悟,原来磨盘上韭菜花铺的太厚了,足足有一扎多。难怪石滚子转不起来。今天上午在园子时,几位村里老乡还特意嘱咐,往磨盘上铺韭菜花要薄一点,一点点慢慢往上撒着续。看!贪多嚼不烂了不是。有点犯难了,撤下来吧,挺麻烦,不撤吧,小毛驴又拉不动。大家一合计干脆也别撤了,咱们人多力量大,驴在前面拉,人在后面帮助推,一准能行。于是,又穿上一根磨杠,男生一起上手,齐声喊着一,二,三走。前面赶驴的吆喝着:“架,架”。巨大的石磙子在磨盘上,轰轰隆隆地转了起来,几圈下来石磨明显轻省儿了不少,磨盘上刚才还支棱八翘的韭菜花,在巨大石滚子的碾轧下,在盐殺的化学作用下,已经軟烂如泥了。捏一点放到嘴里叭嗒叭嗒滋味,齁咸齁咸的,一股辛辣味直冲鼻。把韭菜花翻了几个翻个,又压了几圈。好了!齐活儿!用簸箕撮起来放入缸里,这就算完了一拨儿。
有了刚才的经历,往下的活儿有了经验好干多了。分工合作,各司其职速度加快了很多。可好景不长,外边突突响的柴油机,声音突然减弱了,随着柴油机的声音变化,头顶上的灯泡瞬间由白变黄,由黄变红,渐渐地只能看见灯泡里面一根暗红的灯丝,终于啥也看不着了,电灯灭了屋里漆黑一片,耳边只有哒哒的小毛驴蹄声和隆隆的石磨滚动声。点亮预备好油灯,豆腐坊里昏暗了许多。好在不是什么精细的活儿,也仗着年轻眼神好。不过光线太暗还是影响着进度,看看没有压的韭菜花已经不多了,黑灯瞎火的这豆腐坊里也转不开身。就安排大部分同学回去休息了,明天起早过来收拾一下就行了。大约又过了两个小时,韭菜花终于全都碾压完了,装了满满四大缸半。卸下疲惫不堪的小毛驴,牵到牲口棚,往槽里给添些草料算是慰劳了。我们也是又困又累,也不说洗洗身上,带着一身韭菜花味就钻被窝睡了。
清晨,睡得正香时,被嘈杂之声吵醒。几个前来收拾磨坊的同学,在外面邪乎地大呼小叫:“快起来看看吧,昨天压的韭菜花,在缸里涨的都要冒出来了,怎么办呀”。趿拉着鞋跑去一看,四口大缸里,韭菜花齐刷刷地冒出缸口足足有一扎多。眼看再冒就掉到地上了,幸亏事先老乡们叮嘱说过,韭菜花要发了以后才好吃。没想到这韭菜花比我们这些要吃的人还急,仅仅几个小时就发的浮囊浮囊地。用手剜一点放到嘴里吧唧吧唧,感觉辛辣味减少了,醇香味增强了。 我说:“你们尝尝,比昨天刚压的时候好吃多了,这是发酵了。” 也不知道都洗手没有,就你剜一点儿,他扣一点儿地尝开了。都说好吃了,并表示早上吃饭就拿它当菜了。 “都别尝了,小心齁着。把冒出来的都撮出来,放到那半缸里面。把那里的豆腐包布洗干净,蒙到缸上再盖上缸盖。”
早晨,高粱米饭就着韭菜花,吃得那叫一个香,就是费饭,一个人多吃了半碗饭。上午在园子里干活儿,老往井边跑,井拔凉水一个劲儿地灌。
大伙儿问我怎么了?我说:“早上,韭菜花吃咸了,叫渴。”
大家说:“你们真是急性子,昨天压完就开吃了,得放几天,发了再吃。”
我说:“已经发的要冒出来了,挺好吃的。”
老焦头说:“嘴太急!再过几天,发的那股生辣味没了,就更好了。”
又接着说:“你们这次表现不错,地里没给我祸害,还收拾的挺干净,以后有好事还想着你们。” (果不其然,后来我们又到园子,揪了几回蒜苔,这里的蒜苔没人要,也不知道怎么吃。这是后话了)
“不过呢,过几天发好喽,把那韭菜花给拿点来,自己家吃不了多少,不值当压一回。而且量大发的好,香。”
我赶忙表态:“这好说,一定的”
老王头说:“给我也拿点来。”
老焦头说:“得了,你就免了吧,本来就齁喽气喘的,吃咸了更喘不上气来。”
从此,这韭菜花成了主菜。天天顿顿离不了,没等到冬天,这四缸多韭菜花就见底了。 从此,还落下一个毛病直到如今。一见到韭菜花就要评论一番,不论是六必居,还是王致和,以至后来自己家做的。统统一个结论,不如我们在村里自己做的好吃。有此感觉还不止我一个人,集体户里同学们大多数都有此同感。
半个世纪过去了,韭菜花的辛辣里品味出:当年生活的艰辛,面对困苦积极向上的生活乐观,艰难岁月里团结奋斗的珍贵。也更加懂得一同苦辣酸甜中熬过来的,才是友谊的精华,情感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