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底,第一场冬雪覆盖了大地,广袤的塞外草原一片白茫茫。

  杨成武带领的华北野战军第3兵团遵照中央军委的指示,为牵制华北国民党军,配合解放战争的进程,于9月间发起了察绥战役,有力的配合了辽沈战役的胜利进行。

  李德才和17旅连续奋战75天,行军36天,解放了绥远省大半,控制了平绥路包头至大同段700余里的铁道线。

  转眼到了年底,平津战役又拉开了序幕,华野3兵团奉命掉头东进,准备参加解放张家口的战斗。

  11月15日,李德才带17旅51团作为6纵先头部队由绥远平地泉乘火车秘密兼程东进,于29日黄昏进至万全县城南8里的西沟门。这时,派出去的侦查科长前来报告,说万全城内只有敌军一个团,而且防备松懈。李德才当即和刚刚赶上来的徐德操旅长商议,决定事不宜迟,抓住战机立刻指挥一个团攻北门,一个团攻南门,抢占万全。北门首先爆破成功,部队率先攻入城中。南门攻击部队也派出侦察连化装进城,控制了南城门,然后部队迅速进入。守城的敌军根本没有想到我军行动如此迅速,所以基本没有防备,虽然拼死突围,但是被我军猛烈炮火击退。最终17旅仅以伤一人的代价全歼守敌千余人,缴获机枪6挺,火炮5门,占领万全县城。

  两天后,张家口守军敌101师、新32师和骑5旅向万全反扑。17旅防守黄土梁一线阵地的部队因为连续取胜而麻痹大意,没有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阵地一度失守。李德才得知后大怒,带着警卫员李华林亲自向一线阵地赶。沿途敌人炮火很猛烈,在路经一个小庙时,几个敌人突然蹿了出来,一枚手榴弹在他们身边爆炸,李华林用身体掩护住李德才,奋力将敌人击退。望着远去的敌人,他不放心地劝李德才:“首长,你先回指挥所隐蔽一下,等敌人炮火减弱再走吧。”

  李德才掸掸身上的土,“要回去你回去。”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

  在黄土梁阵地上,他见到50团1营正在组织反冲锋,不由分说对着营长劈头就骂:“娘买皮,你们都是跟着我从冀中出来的老部队,还他妈是先锋营,现在给老子丢人了。”

  说完一撸袖子,“你们要是没本事夺回阵地,我亲自上。”

    50团是由冀中9分区80团和区县大队组建的,从独8旅开始就跟着李德才东征西战,前不久因在察绥战役中表现突出,刚刚被纵队党委授予“先锋营”的光荣称号。现在赵志营长听老首长这么说,也急了眼,一把拦住他,把帽子一甩,大声说:“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一条枪,也要把阵地夺回来。”

    他抄起一枝卡宾枪,对着面前几个干部命令:“我死了,副营长代替我指挥,副营长死了,刘连长上,就这么排!”说完,领着突击队冲上了火线。

  在李德才的亲自督战下,经过连续苦战,17旅终于又夺回了黄土梁一线阵地,彻底切断张家口与绥远的联系,打消了守敌11兵团司令孙兰峰和105军军长袁庆荣西逃的念头。这样,华北3兵团6纵和1纵、2纵呈箝形之势,将张家口敌军团团包围。

  两年前的张家口,给李德才他们这些晋察冀老同志留下了心中永远的痛。

  1945年8月23日,晋察冀军区部队从日伪的铁蹄下夺回了张家口,27日军区机关从阜平迁至张家口,司令部住在宣化路62号法国人开办的盐务局呈品字形布局排列的三座法兰西式砖木结构楼房中,聂荣臻、罗瑞卿、肖克、程子华等人一同到达。在解放战争初期,张家口是我军在全国夺取的唯一省会城市(察哈尔省),称为第二红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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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荣臻在解放张家口后讲话


  张家口地处塞外交通要道,陕甘宁边区干部去东北开辟解放区,同苏联方面保持铁路交通,获得外援,也是唯一必经之路,又是当时晋察冀军区首府,极具军事、经济和政治价值,是国共两党必争之地。

  1946年10月,国民党傅作义部在集宁会战结束后,即开始准备进攻张家口。当时我军对于张家口战守问题,有两种不同意见,以聂荣臻为首的晋察冀军区,因集宁会战兵力受到很大损失,且处于东西两线受到夹击的不利态势,一开始并不同意坚守张家口。

  但当时中央军委却来电要求晋察冀全力准备迎战,聂荣臻只好着手防守部署。但是在进攻重点的判断上,晋察冀野战军却错误的认为,傅作义部在集宁会战中损失也不小,因此敌人进攻重点一定会在东线,内心仍有看不起傅军的轻敌思想。

  但傅作义选择的主攻方向却是由集宁附近的玫瑰营子出发,向北经由长城外坝上草原,由西绕到北再向南,兜了一个大圈子后。从我军防御阵地的后方直捣空虚的张北,杀向张家口兵力薄弱的后方。

  在张北担任警戒的第7军分区部队,经过3个多小时战斗,伤亡惨重,抵挡不住傅作义部队的突然袭击,向崇礼方向撤走,傅作义骑4师占领张北县城。

  张北县城失守以后,聂荣臻顿感形势严重,当时野战军主力都在东线布防,就是急令调回,也是远水难解近渴。虽然他立即派李湘教导旅,赶到狼窝沟一线抗击敌人,但因傅作义部攻势极为凶猛,阵地连续失守,只好又一次被迫撤出。

  张家口在1946年10月11日下午,被傅作义部队攻占。

  蒋介石在攻占张家口后,兴高采烈地在南京召开了国大会议,并把攻占“共匪”华北首府作为特大好消息宣布。

  在我军战史上,则把张家口和淮阴失守,作为两个失败战役的典型战例解剖。究其关键在于,即没有能消灭敌有生力量,自己反而遭受相当损失并丧失根据地最重要中心城市,给全局造成了相当不利的被动局面。

  傅作义占领张家口后,派出骑兵趁势追袭晋察冀野战军撤退部队,一路追杀到桑干河边上。当时我军牺牲了不少干部战士,血色夕阳照耀下的河面上到处是伤员和烈士遗体,情景极为惨烈,给晋察冀广大指战员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以致后来北平和平解放,傅作义部队改编进入华北解放军后,李德才和许多干部战士想不通,思想上很长时间弯转不过来。

  到了1948年12月7日,李德才所在6纵队3个旅已经在张家口北面摆成一线,分别把守苏家桥、黄土梁、宣平堡,构成了四道防线。

  按照兵团的战斗部署,17旅的任务是扼守黄土梁及其两侧主阵地。因为敌人如果从大境门突围,必经永丰堡、五墩台到黄土梁约4公里的土路,一溜25度的漫上坡。而由黄土梁西下,转北就可以通往张北县,是敌人突围回绥远老家的主要方向之一,但是地形有利于阻击。

  占领阵地以后,李德才和旅里几个领导反复勘察地形,积极组织部队构筑工事,制定了各种情况下的战斗方案。时值隆冬,塞外高原的大地上铺满了皑皑白雪,天气十分寒冷。17旅的指战员们汲取了黄土梁阵地失守的教训,加劲在荒野里修筑工事。部队战士的被服单薄,装备简陋,睡在临时挖掘的窑洞里,每顿的小米干饭、白菜汤,送到阵地上就变成了冰坨。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战士们求战情绪十分高涨。

  李德才到50团检查战前准备,见到2营4连把战术动作、防炮歌、防空歌都写成传单贴在工事上,有的战士还把军委“不准跑掉一个敌人”的命令刻在枪托上,十分高兴,立刻在全旅进行了推广。由于准备的充分,17旅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打退了敌人一次次反击,和兄弟部队一起将敌人紧紧包围。

  12月22日,经过华北杨罗耿、东北程黄兵团数日激战,傅作义王牌35军在怀来新保安被歼灭,张家口解放指日可待了。

  在一片蔼蔼瑞雪中,李德才和徐德操、李致远等几位17旅领导一起策马来到张家口北面朝天洼阻击阵地前,他们看着遥遥在望的大境门感慨万千,是啊,马上要迎来伟大的1949年了。直觉告诉他们,现在离解放全中国的日子不远了,每个人浑身上下都迸发出无穷的力量,准备为解放塞外重镇张家口贡献自己的力量。

  此时面对张家口傅作义守军,李德才得知里面还有鄂友三的骑兵12旅,又咬牙切齿地想起了1947年,傅作义组织骑匪对冀中解放区突袭欠下的血债。

  那年春天,时任华北剿总总司令的傅作义为了阻止晋察冀解放军对绥远的攻击,组织策划了对冀中根据地的突然袭击。4月11日鄂友三率1000多骑兵,组成爆炸队、宣传队等所谓“救民先锋队”从天津秘密出发,突然向李德才所在的冀中8、9、10分区发起偷袭。冀中军区对此毫无防备,等戴着皮帽子的骑12旅于当天中午出现在北迸庄后,分区独立营方才得知消息,夏英才营长匆忙中指挥部队设防阻击。但是,傅作义的绥远骑兵当时是令东野、华北野战军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的劲旅,独立营仓皇上阵,更不是敌手。鄂友三以小部队正面佯攻,主力分两路快速包抄。发起冲击后,没等独立营二排枪打完,敌人骑兵就已经冲到眼前,夏英才当场战死,独立营大败而退。

  紧接着,骑12旅快速逼近军区所在地河间黑马张庄村,没有部队保护的冀中军区机关只好仓促撤退。

  傅作义部队占领河间后,于城里城外进行了严密搜索,大肆破坏,烧毁我军一座汽油库,炸毁地雷制造厂、烟草总厂。烧毁棉军衣15万套,单军衣10万套和10万余双棉鞋、15万双布鞋。同时捣毁广播电台一处、冀中军区生产促进会总库、晋察冀日报社全部器材、冀中军区干部训练团、中共中央党校修械所3处、冀中军区造纸厂等。其中还有一大型军火仓库,内有各种炮弹万余发,各种枪支5千余支,地雷手榴弹万余颗,全部被敌人爆炸大队炸毁。冀中军区粮秣总库2万多吨粮食、马料2万多担也被缴获后付之一炬。此次奔袭彻底地破坏了冀中军区司令部,连军区司令员孙毅做饭用的锅也给砸了。更为恶劣的是,骑12旅在河间占领冀中军区司令部过程中,鄂友三曾留信一封给毛泽东,大意说:“来访未晤,由汝等自夸铜墙铁壁之老巢,今日已为国军摧毁,今后将随时来访。”狂妄之情,溢于言表,但是此信也昭示了他以后的死期。

  在鄂匪率骑12旅偷袭时,李德才所在部队已调外线作战,冀中解放区内部空虚,民兵和独立营根本无法对付这个局面。傅作义占领大城县后,冀中军区曾急电催调主力东返,在接到根据地被袭击消息后,李德才带部队星夜赶回10分区增援。同时出击察南、绥东的晋察冀野战军4纵也急忙抽调部分主力日夜兼程,赶回冀中增援。但当他们赶到河间县城,逼近黑马张庄时,骑12旅看吸引解放军主力回援目的达到,迅速地经青县返回天津。华北野战军在外线立足不住,后方根据地机关又受袭击情况下,不得不撤退,仓促地结束了察南绥东战役。

  如今,看着包围在张家口城内的傅作义部队,李德才想起了10分区被鄂友三杀害的那些战友和老乡们。就用马鞭指着对面山沟里的敌人,对曾经是冀中8分区司令员的徐德操愤愤地说:“这伙子敌人最坏,逮住了一个也不能留。”

  12月23日拂晓,防御在黄土梁50团的值班参谋报告:前伸到永丰堡的警戒哨发现平子门附近敌人有活动,旅司令部作战参谋马上把情况报告给值班首长李德才,他按照纵队命令,指令各团:“严密监视当前的敌人,做好一级战斗准备”。

  9时许纵队文年生司令员来了电话:“敌已出大境门向北突围,你旅立刻经菜市、臭炭一线,堵住敌人。”旅部立即将上述命令,电话传达到各团,并规定了按51团、旅直、50团、49团次序准备行进。

  17旅徐德操旅长和参谋长祖耀嵘中午时分在前指受领了纵队副司令员肖新槐的口头命令:“敌主力于今日佛晓出大境门向北突围,遭到了1纵的顽强阻击,你们要迅速抢占四岔、西甸子一线,坚决堵住并歼灭突围之敌,不准跑掉一个敌人”。

  徐德操在地图上约摸着量了一下距离,看了一下手表,没说什么。显然是因时间紧,顾虑部队赶不赢。当他和参谋长刚刚走出纵队“前指”,就得知李德才已经带着51团和旅直属部队,没吃早饭就出发了。

  李德才当年已是44岁的中年人了,可他带部队一路小跑经过菜市、臭炭,连续翻越崇山峻岭。当天下午5点,部队连续爬过6、7个山头,赶到黄义沟的东山上。李德才站在山头用望远镜观察,只见正东及其偏北方向,硝烟弥漫,枪炮声响成一团。他和骑马赶上来的徐德操判断,敌人先头部队已经越过纵队给他们指定的阻击位置。此时,如果继续向西甸子前进,显然已经达不到“堵住敌人”的目的了。两人一商量,徐德操当即立断,由李德才带51团作为先头掉头向北,连夜抢占啕喇庙以南一线高地,坚决堵住突围之敌。

  看看李德才疲惫的脸,徐德操心疼的说:“老李,身体还行吗?”

  “打鄂友三,老李浑身是劲。”李德才带队出发了。

  夜渐渐深了,扑面而来的雪花打在急行军战士们的脸上,李德才带侦察参谋走在部队的最前头。他们凭借指北针、地图和枪炮声估算行军方向、时间和位置。虽然部队经过一昼夜的山地行军,水米未进,但是仍然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和速度。

  24日拂晓,51团终于到达了啕喇庙地区,并在李德才和参谋长的指挥下先敌抢占了北营子、破窑子一线山头,完成了堵击任务。天刚蒙蒙亮,突围出来的敌人也蝗虫般地赶到了。他们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回绥远老家,就看是否能突破这道防线了。于是,敌人集中所有炮火猛轰51团坚守的阵地,组织敢死队轮番冲锋。激战中,炮弹和子弹划破了漆黑的夜空,在阵地上掀起了团团烟雾,刺鼻的硝烟几乎令人窒息。但是李德才指挥51团沉着应战,打退了敌人一次次的冲击和反扑。

  随后,17旅主力相继赶到。许多部队到达后就各自为战,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像把把尖刀插入敌阵,把敌人段段腰斩。

  战斗进行到第二天,6纵16、18旅也先后赶到加入战斗,东北野战军程黄兵团41军此时也从背后切断了敌人的退路。一时间,从大境门向北20多里的山沟里,挤满了5万多逃窜之敌,步兵、骑兵、加上后勤辎重部队的骆驼、马匹,互相踩踏,建制完全混乱,狼狈不堪。我各路大军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将顽敌歼灭,战士们押着大批俘虏排成6路纵队,把大境门里的明德大街和上清路塞得满满的,街道两旁的人民群众拍手称快,“看看这些匪兵,怎么出去的又怎么回来了。”

  12月24日张家口获得第二次解放。

  战斗结束后,徐德操和李德才在17旅指挥所里聊了大半个晚上,快天亮时才说闭上眼睛打个盹,突然又被一阵枪声惊醒。他们两个爬起来一看,外屋的警卫员一个也不见了。

  过了一会,李华林哭咧咧地跑了回来,举着一把小手枪低着头说,他们几个警卫员起来出早操,发现对面山头上有几个敌人在活动,就和50团1营的战士们上山围剿。没想到那几个人见解放军上来了,就拼命逃跑,但由于有个人左腿负了伤,跑不多远就被战士们追上。两个警卫战士见他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就走上前去喝令他站起来投降。不承想,那人拔出枪来突然袭击,将那两个战士打死了。警卫班长见势大怒,一枪托子把他打昏在地,当俘虏捉了回来。

  一开始,那人还还自称是“荣连长”,到后来见瞒不住了,才承认自己就是105军中将军长袁庆荣。

  而袁庆荣打死的那两个战士正是17旅徐德操旅长的警卫员,听到这个消息,徐德操气的抢过那把枪来要去毙了他。

  李德才有过违反俘虏政策的教训,连忙拦住他,顺手把缴获的那支枪要了过来,恨恨地比划着:“娘买皮,不是我们共产党有俘虏政策,老子一枪毙了他!来人,把他押到指挥所来。”

  就这样,袁庆荣成了李德才所在部队亲手抓住的国民党第二个军长,那把手枪也成为战利品一直陪伴他到去世。

  过了一阵,政治部科长赵文彬报告:“袁庆荣带到了”。

  旅政委李致远说:“带进来”。

  17旅指挥所位于破窑子西北的三间老百姓独立房中,旅首长和机要、参谋人员在东间,西间是电台,屋前空场和两侧的雪地里,站满了看热闹的干部战士。

  被战士们押着的袁庆荣中等身材,四十多岁,穿一身士兵服,腰里扎着牛皮带,虽然拖着一条伤腿,但是脸上仍然表露出不服气的神情。他进屋后将伤腿胯在炕沿上,张口就说:“能不能给我弄点饭吃呀?”

  李致远政委让战士们给他端来早饭,袁庆荣顾不得斯文,大口大口地吃着烙饼炒土豆丝。

  徐德操看着他那副样子,没好气地说:“你就包涵着吃,战地不方便。”

  接着问:“你为什么没有突出去?”

  “我和孙司令(国民党11兵团司令兼伪察哈尔省主席孙兰峰)一起出了大境门,到了独石村,我找不见他了,因为等他,我耽误了突围的机会。”袁庆荣咽下一口烙饼,想了想说。

  “那你们战前是怎么分析的战况呢?”李德才又插话问到。

   “我打算集中主力,突出去40华里,就上坝了。上坝以后地形开阔,就可以回绥远老家了。”

  接着,他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本来我命令骑兵向西突围,是想引开你们的注意力,让你们发生错觉。我让辎重车辆出平子门,向黄土梁突围,意在堵塞这条公路,迟滞你们的部队,争取二、三个小时,我率主力就打到坝上了。可鄂友三的骑兵没有执行命令,反而掉头向北,在大境门外,把部队搅乱了。咳……”

  那副样子,是懊悔,还是惋惜?谁也说不清楚。

  这个袁庆荣,号欣然,河北河间人,出身平寒。他相继从北方军校第一期、陆军大学正则班第9期毕业,历任国民党第3集团军第4师团长、第73师211旅团长、新编第32师师长、骑兵第4军军长、暂编第3军军长、张垣绥靖公署参谋长、暂编第4军军长、第105军军长。曾在抗日战争中同日寇拼杀,为保卫国土作出过贡献。但是在解放战争中,虽然他十分效忠傅作义,拼死想挽回华北战场败局,但是终究无力回天,到头来做了解放军的俘虏。

  后来,袁庆荣作为傅作义和平起义的一个条件,从俘虏营被要回了北平。他反思过去深深懊悔,接受傅作义的派遣西出塞北归绥(呼和浩特)作董其武的工作,为绥远和平解放作出了贡献,作为起义人员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后来成为第69军坦克副军长,1955年授大校军衔,1989年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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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放后任69军副军长的袁庆荣


  更有意思的是,20年后,李德才的夫人张素珍和袁庆荣家住进了保定市同一个军队离职干部休养所,两家后人处的关系也还不错。

  但是鄂友三的命运可就没有这样好了。

  张家口战役中,趁乱从张家口仓皇逃出来的骑12旅2000余人,没跑出多远就被我军阻击在张北县西面狼窝沟北山坡下长约1.5公里的地段上。这次战斗也让鄂友三领教了我军骑兵的厉害,我绥远军区骑兵11师和察北骑兵旅跃马挥刀,迅猛冲杀,杀得骑12旅溃不成军,狼狈逃窜,遗弃大量武器弹药和马匹。   

  1949年1月1日,逃至商都县东南四台房村的骑12旅及国民党11兵团司令孙兰峰残部,又遭到我蒙骑16师64团突袭冲杀,鄂友三最后同孙兰峰只带着几个残兵败将逃回了归绥。

  1949年,绥远“9.19和平起义”,鄂友三见风使舵,不得不在起义通电上签字。原骑兵11旅、12旅,保安骑兵第4旅合并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3兵团直属骑兵第4师,鄂友三任师长。此事曾经让李德才和他们那些从冀中出来的老同志很是不痛快。

  鄂友三1908年出生于包头沙尔沁村,如今内蒙古西部地区80岁以上的老百姓,无不对其恨之入骨,人称“恶毛驴”。他带出来的骑12旅军纪非常不好,有民谚形容该部“人吃饺子马喂料,搂着姑娘媳妇才睡觉”。他们在突袭冀中解放区时烧、砸、抢、掠,无恶不作,仅10分区就被打死了几百干部战士,还有132人被俘,加上他写的那封信,给毛泽东和中央军委留下了极坏的印象。鄂友三后来又充当突袭石家庄、西柏坡的主力,在我党我军历史上欠债太多,以致1949年2月12日,毛泽东曾在中央军委指挥平津战役的电报中指出:“……(和平谈判时)在解决鄂友三匪部后,我方部队即不要再向彼方攻击……”由此可见,鄂友三臭名昭著,令毛主席都气愤至极。

  虽然鄂友三后来在绥远起义,但是1950年11月25日华北军区召集绥远军区各军、师、旅长到北京开会,总结部队改造工作通过了两项决议。其中第二个决议就是以暗通国民党罪,当场逮捕刘万春、张朴,鄂友三。傅作义后来找周总理论理,说当初讲好:“既往不咎,不能食言。”刘万春才算拣回一条命。鄂友三虽也经傅作义营救,但是得不到宽恕,先经劳改,不久即在北京永定门外天桥被枪毙了。

  在解放张家口的战斗中,6纵毙伤敌万余,俘虏105军军长袁庆荣、210师师长李恩温、骑11旅旅长胡逢太、骑5旅副旅长左耀武以下8000多人,我仅伤亡120余人。这支诞生在冀中平原上不起眼儿的地方部队,经过一年多的战斗洗礼已经变成了攻守兼备的响铛铛主力!

  而且李德才所在的17旅在解放战争中连续俘虏了敌两名中将军长,在我军的历史上也并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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