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雪昌班长是我新兵下连队到后勤农场劳动锻炼时的上海宝山老乡,当年他是我们连队的拖拉机手,也是比我早入伍两年的上海宝山横沙老乡。
对于雪昌班长在部队的印象是我们准备春耕的时候,当我们都扛着锄头准备翻地的时候,他开着拖拉机“滴滴叭叭”冒着黑烟从我们身边驶过,在田埂里娴熟地驾驶着那台并不好使的拖拉机,来来回回翻滚着土地,成为春耕的主力军,难怪那时候连队首长都特别在意他,毕竟这玩意不是什么人都能够驾驭的,而他这个连部班的拖拉机手也享受着班长待遇,属于连长身边的红人。
在部队农场锻炼的半年时间里,我与雪昌班长交往并不多,然而有两件事却让我印象深刻。一是那一年盛夏季节,当时团部汽车连的新驾驶员培训在我们部队附近驻训。一天下午,汽车连几位我们一起入伍的新兵战友黄步清、徐成斌、龚维忠和朱汉平来我们连队看望我们,很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这时候汽车连带队的教练班长苏作明见我们聊的十分开心,就悄悄找了雪昌班长,他俩是同一年入伍的宝山横沙老乡,在他们俩的热心张罗下,在我们农场连队炊事班宿舍,整了一桌酒水,为我们新战友创造了相聚的难忘时光。尽管那时候在他们这些老兵班长面前,我们还很很拘束,然而这温馨的一幕我却永远难忘。
第二件事是八一年八月当我奉命调回团部后勤处担任通信员,离开连队的时候,雪昌班长特意驾驶着连队仅有的一辆拖拉机送我和接兵的后勤处文书陈瑜去县城汽车站。临别时对我挥挥手说:“小黄好好干,你更适合在团部机关工作,以后我们在上海见面。”虽然这一幕已经过去四十二年了,然而我却一直都清晰地记得这位可亲的老兵大哥的形象。
时光一晃几十年,巧的是我和雪昌班长有幸成为宝山一个区的人,我当时在区总工会工作,有一次因公去横沙岛工作,当时横沙岛还属于我们宝山区管辖。说来也巧,正好有工作到了雪昌班长任党支部书记的江海村。由于时间太久,加上我们之间的形象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开始我们俩都没有认出对方。晚上我应邀参加横沙老战友为我举行的晚宴时,意外地见到了雪昌班长,这时我们俩才慢慢想起来。我激动地端着酒杯对雪昌班长说:“老班长不好意思,二十多年了,终于见到了你。”他高兴地拍拍我的肩说:“哎呀,我就说了,你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我果然没看错你。”那一天晚上我们俩聊到半夜依然意犹未尽。
去年的一天我忽然接到当年我们后勤农场连队一排长朱楚良的电话,约我一起去横沙看望孙雪昌班长,我的眼睛顿时一亮,因为自从横沙岛划归崇明区后,我就很少去了,与雪昌班长的联系也几乎中断。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到吴淞码头又一次见到十多年没有见面的老班长,这时候我们都已经退休了,彼此都感慨时光的飞快。
在横沙岛我又一次真切感受到雪昌班长的为人与口碑,不论是他曾经主政几十年的江海村,还是岛上景点、酒店,甚至农贸市场,都有许多人热情地与这位当年海岛任职时间最长的村书记问候致意,足以见他几十年所积攒下的良好人品和人脉。
在与雪昌班长交谈中,他告诉我,从部队退役后回到村里,很快就被任命为村的民兵连长,接着就被组织送到区里参加青年干部培训班,回去后就干上了村长,以后又称为这个靠横沙码头较近的村的当家人,这一干就是一辈子,直到退休为止。
在他的江海村,他依然饶有兴致地向我们介绍村经济发展的愿景,介绍了这个曾经贫穷落后的小渔村一步步发展壮大的过程。他指着村后大片的桔园高兴地说:“村里现在的农业、畜牧业、水产养殖和果业发展都很好。我们已经从过去搞工业彻底转为现代休闲观光农业,这条路是长久发展之路,当年转型时是十分痛苦的,我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现在想想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为了我们子孙后代的绿水青山常在。”当战友们夸奖他这位老书记境界和口才如此了得时,他却谦逊地挥挥手说:“都是切身体会,有感而发。”
当我们来到村里他的老宅时,发现全村的民居属他的比较陈旧,他嘿嘿笑着说:“我是村书记,当然也有经济实力翻修改善一下,现在岛上空气新鲜,横沙是上海最后一块宝岛,经常回来度假也是非常好的。但是我在村里干了几十年的书记,不能带这个头。看到乡亲们现如今都过上幸福富裕的好日子我心里比什么都高兴,我和乡亲们感情十分亲,每次回来都这家请、那家拉的让我很激动,这辈子足够了。”
谈起这辈子的人生,雪昌班长无限深情地注视着脚下这块越来越漂亮的土地说:“我就是这个村出生和长大的,到部队锻炼几年回到村里,这辈子没离开过我的江海村。我和我的村一起成长,我把我的全部都献给了我生生不息的故乡,我对它充满感情。”
雪昌班长:你是海岛渔民的后代,你从大海走入军营,成为守卫祖国万里海疆的战士。回到故乡后一头扎进乡村建设,一生无憾。正如你的村名一样,拥有大江大海的胸怀,屹立于长江口畔,永远向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