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九年十二月十四日(阴转多云)
今天上午我们新兵集合,由连长首先给我们讲了部队生活的日常秩序,然后介绍了连、排、班长名单。我们的连长是个小个子,扬州人,但听说他曾经是东海舰队仪仗队队员,队列动作很标准。
下午,我们进行了学习,并且以班为单位每个战士进行了自我介绍。我们是新兵连四排十二班,全排共有三个班,十班是来自我们上海崇明马桥乡的老乡,十一班是来自福建泉州市的,我们是全连的最后一个班,全班共有十四人,其中十人是来自我们长江农场的,我们亲如兄弟,另四人分别来自崇明的渔业公社和马桥公社。
据悉,我们全连的新兵是来自上海、江苏、福建和广东四个地方,按照指导员的话,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革命战友。
夜晚了,忙碌了一天,此时,大家都很安静地坐在床前,就着昏暗的灯光提笔给家中的亲朋好友写信。好了,马上就要到9点了,熄灯号马上要吹了,我们应该睡觉了,明天还要出早操呢……
下午连里组织我们新兵到团卫生队进行身体复检,回来后就为我们晚上的窝忙碌着。
连部通知各班到仓库领取床单、枕头、毛巾、茶缸、牙刷等洗漱用具。我无精打采地跟着大家领回东西后往那堆稻草地上一丢,便想找个地方坐坐,可谁知眼光扫遍全屋竟然一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凳子之类。"唉"!我一声叹息,只能靠墙脚蹲下,看着战友们忙碌着。
只见班长带领着副班长秦中发、战士石银林、封文全、黄步清、徐昌等人将我们每个人的床单用针缝接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宽面,铺在稻草上然后向四周拉直,用砖块压住。呵,别看,经这么一弄,看上去还挺像一回事,整整齐齐的,雪白雪白的。我不由的从地上站起,帮助杜志高、高国柱、叶萌、扬启林等人一起往墙上打钉子,用作挂挎包,一旁的班长欣慰的看着这一切。
这时,连长和指导员进来了,身后还跟着那位到崇明接兵的干部,十班班长大声喊道:“全体都有,立正。”
我们慌忙站立起来。只见十班长向连长、指导员敬礼道:“报告连首长,四排正在整理内务,请指示。”
连长还礼后说:“同志们,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们四排的薛排长,崇明的新兵已经都熟悉了,他也是这次到崇明接兵的干部之一,现在欢迎薛排长讲话。”
薛排长跨前一步,向大家行以标准的军礼,随后用眼睛扫视了全体人员说:“从今天起,我们是战友,是同志,我们要一起完成从老百姓到军人的转变,我们将共同度过三个月艰苦而又难忘的新兵连生活,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仿佛就要走上战场一样,我们共同发出一声怒吼。
当他把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时,对我微微点点头,我也幸会地笑了。
这就是部队的思想政治工作,没有更多的废话,没有拖泥带水,有的是干柴和烈火,点燃的是青春的热血和澎湃的激情。
我们四排的新兵主要由福建泉州和上海崇明组成,我们的排长是福建惠安县人,1976年的老兵,这次到上海接新兵后就要提干了,现在正满怀信心的在等待提干的命令早日下达。我们班长是广东电白县人,不但人长得小,而且脸很黑,性格还有点内向。
原本以为我们班就是由我们农场十人组成,正要高兴时,排长领着四名新兵来到我们班前对班长说:“十二班长,这是连里补充到你们班的新兵。”班长赶紧说道:“我们大家欢迎。”说完带头鼓起掌来。然而,响应他的是稀稀落落的掌声和我们一个个冷冰冰的脸。
我冷眼看着四位新来的战友,前面一个长着一张国字脸,矮小而敦实的身材看上去很有力量,细长的小眼睛鬼精鬼灵的。边上的那位脸上还长得青春痘,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一脸的苦命相。后面的那个瘦高个子我一眼就认出是在开往吴淞船上认识的张根生,还有一位在崇明堡镇码头集合时也认识了,他叫黄耀忠。
班长招呼我们接过他们的行李,大家围坐在一起,相互自我介绍着。
我对战友们的印象是:副班长秦中发,理智沉稳,叶萌,内秀文雅,杨启林,机智干练,他们三人是上海知青。封文全,高大稳重;高国柱,激情好动;杜志高,宽厚朴实;黄步清,机灵老成;石银林,热情活泼;徐昌心直口快;加上我,我们都是随父母到农场垦荒的第二代,又一起来当兵,
还有四位新战友国字脸是周友生,青春痘是吴孝章,他俩是崇明渔业公社的渔民。瘦高个子是张根生,老实巴交的是黄耀忠。
交谈中,大家从生疏到熟悉,从无话到越聊越投机,我们开始意识到,我们是同班战友,将要一起度过难忘的军旅生活,在远离家乡和亲人的时候,我们更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战友之情,这种情谊将在我们心中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