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3919981_副本.jpg一直想写写我第一个连队的上海崇明战友周亮平,可是这么多年了,始终没有机会和他好好聊一聊,春节前我回到崇明,去参加病故战友龚星的追思会,正好遇到久别的周亮平,我们俩得以畅聊,我才较为完整地了解了这位当年与我颇为投缘的老战友和好兄弟的情况,感慨之余提笔写下这篇,把2022年春节后的第一章写给我的战友周亮平。

        当年我们俩在新兵连就是一个排的战友,一起住在一个大大的简易房里,整整三个月的训练和生活,让我们成为好朋友,更主要的是,我们俩都有一个爱好,我喜欢画画和吹口琴,他爱吹笛子和拉二胡,算排里的文艺骨干,也因此心心相印。

       下连队后我们俩又分到了一个连队,一天晚饭后我从挎包里掏出口琴,来到了营区南面的一块土坡上,躲在一片小树林里,面向大山席地而坐,悠闲的吹了起来。

       不一会,身后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笛子声,我扭头一看,是周亮平。我用上海话微笑问亮平:“侬做啥,要和我别苗头吗?”

       亮平笑嘻嘻的拍着我的肩说:“没有,听到你的口琴声我很亲切,虽然连队一百多号人,但是我一听曲目就知道一定是你在吹。我就拿着笛子跟着声音寻觅而来了。”

       我们俩你一曲,我一曲的吹着,心情很不错。直到哨声响起,我俩忙起身跑回营房,参加班务会。不曾想,那天我们班的班务会,竟然成了我个人的批斗会。一位老兵竟然批评我刚才躲在树林里吹的都是靡靡之音,说为什么不吹写激昂的革命歌曲,让我哭笑不得。

       没想到第二天遇到亮平,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诡异地问:“你昨晚班务会挨批了吧?”我一愣:“你也知道了?这好事不用说,坏事传千里啊。”

       没想到亮平嘿嘿拍拍我的肩说:“我也挨批了,没什么的。班长说了,不是不让吹笛子和口琴。主要是我们俩吹的都是些思乡的和爸呀、妈呀之类的伤感的旋律,让我们以后多吹写鼓舞斗志的军旅歌曲。”

        得,从那以后,我们俩每次都吹那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我为伟大祖国站岗》、《再见吧妈妈》、《人民海军向前进》等军歌,每次都会引得很多战友跟着我们一起唱歌,我们俩又从被批评吹靡靡之音,变成了鼓舞连队斗志的好兵。虽然过去四十多年了,但是这真实的一幕总在脑海里闪现。那天我们俩也兴致勃勃地谈起这一往事,显得意犹未尽。

      还有一件事我同样记忆犹新,那是一个星期天,我们几名战士被批准去县城照相,其中有和我一起从长江农场参军的杜志高,还有亮平。由于照相的人多,等我们仨最后照完相后赶到长途汽车站一班车刚开走,下一班要等半小时。一看时间离我们归队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多一点,再等公交车显然来不及了,于是我们决定徒步行军赶回去。

       走到半路我跑到路边一家工厂门卫室一看,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要到点了,于是我们仨决定跑步回营区。为了方便跑步,我们脱到了水兵服,塞进了水兵帽里,再装进挎包背在身上,拿出部队长途行军的劲头,一路狂奔,终于在还剩下五分钟时,赶到营区大门外。我们顾不得满身都是汗,赶紧把军装穿戴整齐,三人成行,迈着整齐的步伐跑步回连队。当我们仨浑身湿透地跑步向值班排长销假时,受到战友们的赞许,午饭前副连长点名时特意表扬了我们仨。

       后来随着我调到团部我们分开了,亮平也去了其他部队继续服役,我们就再也没有见面。每次战友聚会我都打听他的下落,可总也没有确切的消息。关于他的去向传说很多,都说他出国打工了,而我一直期盼能够和他见上一面,好好聊聊一别四十年的人生经历,终于这次如愿了。

       亮平告诉我,他后来也和我一样在新的连队,担任了文书,也在部队四年,直到服役期满退役回乡了。

       关于退伍以后自己的去向,亮平笑笑说:“我从海岛走出去成了一名海军战士,退伍后又从海岛走向海外。这辈子四海为家,云游四方。”亮平告诉我,退伍后他报名参加了国外劳务派遣工,去了南美洲的厄瓜多尔,在一家企业工作,是工厂了仅有了两名华人,另一名是来自台湾的同胞。他在这家企业一干就是整整十年。后来因为家庭原因,孩子一点点长大了,他觉得亏欠家里太多,就选择离中国较近的柬埔寨一家企业工作。

       一年后他在阔别祖国十一年后回到了国内,而他并没有回到崇明,而是去了广东一家民营企业,因为他弟弟是这家企业的老板,他给弟弟当下手,很好地把自己十几年海外企业管理的经验运用到企业管理上,成为弟弟的左膀右臂。正当哥俩踌躇满志准备扩大企业规模的时候,亮平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因为长期在海外过着单身生活,他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于是,他辞去工作,告别弟弟,回到了家乡崇明,开始安享生活。

       望着黑红脸庞、两鬓斑白的亮平,我由衷地安慰道:“好了,你漂泊的人生终于进港靠岸了,是该上岸好好休息休息了。不管什么地方都不如故乡亲,余生就为自己好好活一回吧。”

       亮平握着我的手感慨地说:“是的,是的,我们十九岁参军去部队,成为战友。一晃四十二年过去了,我们也都六十多了,是应该好好为自己活一回了。我这艘老船终于靠岸歇业了,我四海为家的苦日子结束了,余生就在生我养我的崇明岛安度晚年,你要经常回来看看我。”

        我晃动着他的手说:“一言为定。”,不经意间我们俩的眼睛都湿润了。

       亮平战友:你的人生恰似一艘在大洋里漂泊的小船,载着希望,载着梦想。虽然历经曲折,但是依然坚强不屈,用水兵宽阔的胸怀拥抱大海,迎接一次又一次风浪的侵袭。人生道路起起伏伏,总在风浪中颠簸,如今,当风平浪静的时候,回眸人生,再多的苦也无妨,只因为你是一名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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