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鬼是个心怀另一种思路的人。人显得挺精明,但感觉他关键时刻比较容易叛变革命。

  张小鬼的脸,变化的比较完美,但没有章秀尊装饰的整齐,他希望伴随着他那种幸福应该完美。这是怎样的内心世界啊。

  他走近了章秀尊,保持着一种礼貌的距离。即使在男士们不拿正眼看他,他也一直寻找适合于他想说的字眼。他必须有一个特定的称呼,他心中倾向于她。张小鬼准确无误的举止以及对她恰到好处的尊敬,面对无论什么人,总能以一种独特的言行泰然处之。这就是他的修养,他一向如此,起码在章秀尊所能了解的范围内彼此能有心灵感应。

  张小鬼继续说,“实验室证实林子里的血迹是人的。我们还在那把手枪所有的弹壳附近找到一个弹头。打在树上,留在那里。我们在血迹附近还找到了几个弹壳。步枪器材。全金属弹壳,大口径。而且是按要求定做的,弹壳上没有生产厂家的代码和印记。但实验证明用的子弹是泊来品,而不是公检法司系统的。”

  章秀尊目光敏锐地看着他。“这么说是从国外走私进来的?”

  “现在有许多说不清的事儿,我觉得很有可能。”

  章秀尊不是很熟悉走私过来的子弹。它与国内的产品在原理上有所不同,我们也不好控制它,因为它没有统一编号。章秀尊想,这是一种聪明而有效的计策。让你很难查出来。

  章秀尊加入检察院时学过,当她扣动武器的扳机时,撞针撞击底火帽,在底火帽和铁砧之间挤压底火使它爆炸。这种小爆炸穿过燃烧孔点燃火药使之达到超过五千度的高温。一毫秒之后,子弹呼啸着通过枪膛,不及眨眼的功夫,一个人便立刻毙命。目前在梁玉市,大部分谋杀所选用的武器是刀,自制的火枪,而真正的泊来品真枪微乎其微,章秀尊也知道,梁玉市的谋杀案不是多么多而是比较奇怪。因此,章秀尊和她的同事们决不会没活儿干。他们想透过现象追查本质,谋杀的背后有没有更大的阴谋呢?他们想过,也集中分析过,只是在脑子里一闪念而已。现实面前令她神经有点儿紧张。是的,弄不好就把自己搭进去。让她心有余悸的是男人的意外身亡。这就牵涉到了侯书记,她的大伯哥,为什么她的男人顶替一次就赶上了车祸?许多问题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当然,她认清了马市长的本来面目,为了权力不顾一切。现在他是不是把姓梅的和姓栾的一起清除呢?章秀想到这,浑身一阵发冷。她不敢往下想了。

  “那种子弹可能跟栾蓓儿给我们讲的利益有关。章秀尊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因此梅利锋与射手都在干,而梅利锋先得手了。章秀尊若有所思地盯着张小鬼,她突然问,“梅利锋和栾蓓儿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我们正在开始调查。”

  “张小鬼,这儿有另一种思路,梅利锋钻出林子,杀了刘朋友,而后回到林子中。他可能被什么绊倒了,把自己划伤了。这可能是那血迹的原因。我知道那不能解释步枪弹头,但这种可能性我们不能忽视。据我了解,他也带了步枪。或者是猎枪。我敢断定,他们在林子里搜寻过对方。”

  “得了,秀尊。那家伙不可能同自己进行枪战。别忘了是两堆不同的弹壳。我认识的猎手没有一个会站在那里一个劲地猛射。他们会打死同伴或他们自己。为此,大多数地方都规定在步枪弹匣里装入有限的子弹。而且那些弹壳留在那里的时间并不长。这你还不明白?”

  “哦,明白了,在这一点上我不愿意相信梅利锋。”

  “你以为我愿意吗?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愿老天保佑我们的生活吧。但我也不能无视事实啊。栾蓓儿开走了刘朋友的车?梅利锋留下鞋子然后跑进林子?难道你不相信这种推测?”

  “我只是指出这些可能性。我没说让你接受其中的任何一个。一直烦扰我的是,是什么惊吓了刘朋友?为什么要杀他?谁在支持杀手?杀手又是谁?如果杀手在林子中,那不是他。”

  张小鬼揉了揉下巴,望着章秀尊,“也许。不过,我们一旦逮捕了杀手,那么不管什么阴谋也会昭然若揭了。”

  章秀尊突然想起了什么,“噢,对了,我们到达房间时,那扇门和那纱窗门是大开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它开着,因此刘朋友朝那里转身的时候一定看到了。他会做什么呢?立刻拔出手枪。”

  张小鬼接着说,“而且他也可能看见了那双鞋子。尽管天黑,但房间的后走廊不是很大。这样吧,等实验室人员恢复那盘录像后,我们就确切地知道梅利锋是否在场了。没办法,我们只能耐心等待了。”

  章秀尊瞅着他,迟疑地说,“但愿能恢复。首先是梅利锋为什么去那里呢?”

  张小鬼说,“也许有人雇用他跟踪栾蓓儿吧?”

  “你是说是马孝礼?”

  “我觉得不大可能。”

  “如果马孝礼雇用杀手除掉栾蓓儿,干吗让梅利锋在那里目击呢?”

  “那肯定没有一点意义。作为大人物雇杀手,你不觉得荒唐吗?”张小鬼抬起脸望着章秀尊说。

  “事情给你搞得复杂些。栾蓓儿买的两张机票是到绿城的,但以真名买的那一张是到别的地方的。”

  “你从机场监视录像上看到了梅利锋在跟踪我们的人。”

  “你认为栾蓓儿试图和他不辞而别吗?”

  “梅利锋在栾蓓儿买了机票之后才出现。而录像上显示,他把她从去登机口附近领了回去。售票员说。”

  “所以可能是那种不情愿的无奈。”章秀尊说。她看着张小鬼时突然想到,“也许,就像我俩?你猜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退还梅利锋先生的鞋子。我们有他家的地址吗?”

  “有。到达他们家最快半小时。”

  “那咱们马上走。”章秀尊站起身。

  “我只能遵命了。”张小鬼说。

  “你对我的话有情绪吗?有情绪你就说,我不会强迫你?”

  “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情绪?你还不知道我?还是我不知道你?别说我没有,就是我有情绪我也得执行。老马市长不是说过吗?不理解你也得执行,在执行中理解,你得给领导和自己留面子。”

  “这可不是面子的事儿?这是工作,人命关天。”

  “我知道,怎么我一说话你就上纲上线呢?”

  “你干脆说我陷害你得了?”

  “好了好了,我们走。

  章秀尊和张小鬼开着车就出了梁玉市,一路上谁也没说话,仿佛沉浸在一种对成功的希望与焦虑的期待之中,立刻就能发现成功的到达顶峰似的。

  当张小鬼把车停在路边时,章秀尊打量着那幢很普通的住宅,“梅利锋肯定干的不错。这里不是便宜的地段。能守易攻。看来他没白当兵。”

  张小鬼也四周寻视了一下,然后对她说,“也许我应该把我的房子卖掉,在这儿买所小别墅。在街上散散步,到公园坐坐,到池塘里钓钓鱼,享受享受生活。如果有个相好的聊天天会岂不美哉。”

  “别想入非非了?你也不想想你多大年龄了?”

  “开玩笑,我累了。”

  “想逃避你的工作?”

  “唉,当我看到刘朋友的尸体,我可不想干这一行了。刘朋友惹着谁了?”说着,他们走近前门,他俩都注意到了录像机,然后张小鬼按了门铃。

  “谁呀?”有人厉声喝道,“检察院的。”章秀尊说。

  那门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吱的一声打开,“让我看看你们的证件。”那个年迈的声音说,“举到录像机镜头前。”两个检察院的相互看看。

  章秀尊笑了,“我们客气些,照着办,张小鬼。”

  两个人故意高举着证件,凑到录像机镜头前。他俩举的姿势一样,因此先看到盾牌再看到带照片的身份证。这是故意在威胁。是这样的。过了一会儿,他们听到房子内的门开了,一个女人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让我再看看,”她说,“我眼睛不太好。”

  “好吧。他们又举起证件。那女人端详着他们,然后开了门。”

  “对不起。他们进去时她说,经过早上发生的一切后,我准备收拾我的包,我们永远离开这里吧。我求你了?”

  “出了什么事儿?”章秀尊敏锐地问。

  “你们想见谁?”那女人不耐烦地看着她。

  “我找梅利锋。”章秀尊放好证件说。

  “我早知道是这样。可是,他不在这儿。”

  “请问你老的姓名?”

  “叫我魏老太太吧。”

  “噢,你知道他会去哪里吗?”

  “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今天早上离开的,从那时候起我就没有见过他。”

  “那么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张小鬼问,“是今天早上,对吧?”

  魏老太太点点头,“一大早。我当时正在吃早点,梅利锋过来说他想让我照看小虎子,因为他要出门。”他们好奇地看着她,“小虎子是梅利锋的心肝宝贝。”她的嘴唇颤动了一阵,“可怜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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