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蓓儿感觉疲乏极了,很想安静地休息一会儿,于是在梅利锋的劝说下,她躺下了,不,不一会儿,她睡下了。睡得非常沉。梅利锋望着她,真想吻她一口,但是,这只是一闪念而已。于是心中升起一种责任,是的,她孤苦无助,只有我能够保护她。

  当栾蓓儿突然从梦中醒来,她惊讶地发现都早上七点多了。这是她没想到睡了这么长时间。要不是梦惊扰她,她还要睡下去的,她太疲劳了,不仅仅是身心疲劳,还有内心的恐惧。她有点懒洋洋坐起来,感觉迷迷糊糊的,浑身疼痛,她坐在床边时,还觉得有点儿胃酸。她依然穿着衣服,她在躺下之前已经脱了鞋子。就这个样子睡了。她问自己。她的脑子里一直抹不掉那个情景,刘朋友栽倒的那一刻,她也被带倒了,仿佛射过来的子弹声音还在耳边尖叫。为什么杀手连续射击,是不是有人也想暗杀她?那么是不是梅利锋呢?如果不是,一定还有另外一个杀手?他们杀了刘朋友就能平安无事吗?噢,刘朋友和她说过老马的事儿?她不让他管可他不听她的话。哦,明白了,说不定是老马手下的人出的主意,为了在他面前讨好,自告奋勇,表现一把好升官发财吧?刘朋友提醒过她也得提高警惕。当时她笑了,怎么弄得那么严重,像有阶级敌人随时杀过来一样?真的,他们却在阴暗之处杀了过来。栾蓓儿觉得不寒而栗。鲁迅说的对,在向敌人进攻时你要侧着身子,防止暗箭伤害,因为内部也会随时随地有叛徒叛变革命的。往往在一种潮流的污浊中,有些人就会随声附和毫无个人立场与主见,那么他只能随波逐流甚至同流合污甚至为虎作伥甚至为非作歹。

  栾蓓儿揉了揉脸颊,又为自己做了一会儿面操,感觉大脑不那么木纳了,这会儿她决定下床,轻轻走进了卫生间,来到镜子面前一看,她惊讶自己的脸色了,“我的天哪。”她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她一副蓬头垢面的,衣服也赃,脑子仍感觉糊里糊涂的。她端详了自己好一会儿,这才打开淋浴开关,用手往脸上撩水,不是用手巾擦干,而是自然风干,一是卫生二是起到润滑作用。洗漱完毕,回到卧室脱光衣服,她想冲个凉,她刚脱的一丝不挂了,光着身子站在卧室的中央,这个时候梅利锋却敲开了门。令她浑身打了个激灵,有点儿惊惶失措。“干嘛呀,什么事儿?”她不耐烦地问道。

  “我可以进去吗?”他也有点不耐烦了。

  “那你等一下呀。”一时僵硬地站在屋子中间,然后她迅速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这才走过去慢慢打开门,“你这是……”栾蓓儿看到他那副德行几乎惊叫起来。完全不是梅利锋。

  看着她的那个人不是一本正经,这个人的头发很短,湿漉漉的头发染成了棕色,留着小山羊胡子,还戴着副墨镜。显得不怎么精神,这个人看着她的反应笑了起来,“好,我的化妆成功了。”

  栾蓓儿捶打着他,“梅利锋?啊,是你,你怎么化妆了?”

  梅利锋说,“我们不能还是原来的那个模样。”他伸出手。栾蓓儿看见了他手里的剪刀和一盒染发剂。他想的很周到,必要时可以化妆。这也是保护自己的一个简易办法。

  栾蓓儿笑了,“我感觉那种棕色头发更有意思,简直是个年轻人。”

  “如果你不拒绝的话,我也可以为你效劳。我对理发情有独钟。”

  “不,我可不想那么做。那样多难看。”栾蓓儿绷起了脸。

  “栾蓓儿,你应该听我的,你必须这样做。”他的口吻听起来不容反驳。

  “要是那样?我成什么人了?”栾蓓儿说。

  “头发剪短了还会长出来吗?你这样一出去,你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你知道我们是在逃避他们的追踪,安全地保护自己?”他冷冷地说道。

  “只好这样,你随便吧。”栾蓓儿不情愿地说,“没有商量的余地?”

  梅利锋笑着说,“没有。”他盯着栾蓓儿,从不同的角度审视她的头发,他赞美地说,“不管你留什么样式的发型,你给人的感觉很可爱,而且特别有气质。这是一个女人具有独特魅力的显著特点。”

  栾蓓儿只是盯着他,笑了笑,“随便你了。我希望你公正地看待我,我不需要恭维话,我以前吃过亏,就是因为太容易相信人们的恭维话了。真的,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梅利锋微笑着,“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栾蓓儿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梅利锋微笑着,“难道不是吗?请跟我来。”

  他们走进了卫生间,梅利锋让栾蓓儿坐在马桶上,他左右看着栾蓓儿,良久,他才开始给她剪发。栾蓓儿紧紧地闭着双眼,“还想让我给你染色吗?”梅利锋剪完头发问。

  栾蓓儿说,“你要染就染吧。我又不能拒绝你。你呀也是一个大男人主义者,总想以教训人的面孔出现在女人面前。其实,有时女人挺欣赏男人的霸道,甚至希望被征服。”

  梅利锋,“哦,我可不是那种人呀。好了,让你看看我的手艺?”

  说着,他就撕开了塑料袋,染色剂的化学气味呛人,两种染色剂搅在一起,他戴上塑料手套,然后用梳子梳理她的头发。他很认真,左右看着,到最后栾蓓儿照镜子时,她才感到格外惊喜。看起来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看,她的头形充分地显现出来,确实好看也舒服多了,浅浅的棕色同她皮肤的色调很协调。突出了黑而亮的眼睛。使她觉得更富有女人味儿。

  两个人静静地等了半个多小时,梅利锋说,“你可以洗了,洗完了我再用电吹风给你吹干。好好打扮一下美丽的女人。”

  栾蓓儿从卧室里走出来,穿着梅利锋为她准备好的衣服,脚蹬一双鞋子。富有情调的装束像个清纯大学生,她也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浅棕色的短发搭在脸上,再加上一身新衣服,她就焕然一新了。

  梅利锋坐在餐厅桌旁。他一边端详着她一边赞美着说,“哦,原来,你真是个美人儿。”

  栾蓓儿也惊讶,“是吗。想不到你挺会审美的。”她望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你还有两间这么好的浴室?”

  梅利锋摇了摇头,“只有一间,你睡着的时候我冲了一下,我没有用电吹风,我怕吵醒你。”

  栾蓓儿向后退了一步。当她睡在他的床上时,他在旁边鬼鬼祟祟地活动,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景。她突然想象到她被绑在床上,一丝不挂,毫无办法,发狂的梅利锋正企图强暴她。然而没有,那是她经常在大脑里出现的一种想象。有时她幻想发生,有她又拒绝着什么。

  “天啊,当时我睡得很死。”

  “是的。其实我也睡了一会儿,”他继续注视着她,“你不化妆看上去也挺美的。真的,是一种自然、纯静的美。让人想起许多往事。”

  栾蓓儿笑了,“感谢你的赞美。”她抚弄着衬衣,“你怎么会准备女装呢?”

  梅利锋穿上一双袜子,然后蹬上运动鞋。他穿着牛仔裤和一件T恤衫。他的二头肌和光滑前臂的血管暴突出来,栾蓓儿过去没有注意他这么健壮。他的躯干在腰部骤细,裤子在那里稍微显得有点儿松垮,呈现出明显的V型。他的大腿看上去要把牛仔裤撑破了。他看到她在盯着他看,他笑了,栾蓓儿脸红了,但她赶快朝别处看去。

  “我表妹在中心医院实习,和我住在一起,你的尺寸和她差不多。她可能明年夏天回来。”

  “告诉她要当心,这个城市会导致人……”

  “我想她没有你碰到的问题。她想有一天能成为名医生。”

  “你很爱你的表妹是吗?”

  “是的,我很爱她。”

  “那你怎么不和她结婚?”

  “哼,她才20岁。我是她表哥。你弄清楚了?你以为都像你那么早熟呢?”

  “我早熟什么了?你说呀?”

  “算了,我说错了,我可不想让你伤心?满脑子那么多爱呀恋的?”

  “噢。对不起。”栾蓓儿脸红了,她给他倒一杯茶。

  “对不起。”梅利锋站着说,“哎,我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实际上,这是应该受到惩罚的。”

  “是吗,那我要成全某些人,让他们来干。”

  栾蓓儿给他倒了杯茶后,坐下,小虎子来到厨房里,碰碰她的手,她微笑着拍拍那条狗的脑袋,然后蹲下来双手捧起小虎子的脑袋,又抬头看着梅利锋,“有人照看它吗?”

  “应该没问题吧。”他看了一眼表,“银行就要开门了,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打点行装,我们先取你的东西,然后直奔机场,拿了票就飞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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