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市虽然叫做市,但规模还是个老县城。沉默半天,他才说,“都是些陈年旧梦了,我不想提。”他又沉默了一分钟后才说,“我看到的只是客厅,客厅里只有桌子、椅子、家具什么的。而我碰到了激光之类的什么东西。那显然打开了录像机。我敢肯定。”
“你还没向我解释清楚呢?”栾蓓儿想知道他为什么手里有枪。她很担心。
“我虽然辞了公职,当时的头并没有真正给我办手续,我也没把枪交出去。实际上我还在开工资。告诉你吧,我有两把手枪呢。”
“哦,我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栾蓓儿说。
“不,没有。我能制服报警系统。”梅利锋忧郁地说。
“那又怎么样?你说?”
“我能轻而易举解除报警系统。可是从它设置的方式看,当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家伙解除报警系统时,他依然开着录像机。为什么他想录下自己?”
“我怎么不知道?”栾蓓儿大惑不解地说。
“唉,于是他们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把你录下来。那个偏僻的地方装有公安局刑警队的警报系统,有检察院的录像机和监控设备,都瞄准一件东西。”梅利锋停了停,考虑如何把他正要说话表达的更准确,“他们把你带到这里盘问。但是他们不知道你是否肯合作,或者他们认为有人会打死你,因此他们把盘问的情况偷偷录制下来,以防以后突然消失。”
“他们真有先见之明,你说呢?突然消失之类的想法。”栾蓓儿看着他,不以为然地笑了。
梅利锋站了起来,望着窗外,思前想后。他突然想起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些他早就该想清楚的事情。即使他不认识这个女人,他还是为他不得不说的话感到无能为力,“对不起,我有个坏消息告诉你。你一定要挺住呀?”
“你什么意思?”栾蓓儿很惊讶。
“你受到梁玉市检察院的盘问,大概你也受到他们的监视。他们其中一个人为保护你而死,而我可能打伤了那个打死他的家伙。梁玉市检察院的录像带上有我的相貌。”他停了一会儿,“关键时候我不得不把你交出去。”
栾蓓儿急得跳了起来,她吼着,“你不能那样做。你不能的。你说过你要帮助我的。你怎么可以随便背信弃义呢?你让我愤怒,你知道吗?”
“你可以愤怒,你可以吼叫,但是,你不应该考虑不周,随便指责两个相依为命的人。这对你对我都是一种伤害。”
“好,我们和解吧?你得帮助我逃出去。”
“如果我不帮助你,那么我就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隐姓埋名,孤独一生。大不了失去私人侦探这份工作。我肯定,如果更了解你,我做这事就更不好受,但是,即使是我妈,到最后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值得那样付出。”说着,他穿上衣服后,看了看她,“谁是你的头儿?”
“你什么意思?”栾蓓儿冷冷地说。
“把电话号码告诉我?”
“没用的。我怀疑他现在是否会接我的电话。
“你是说,刘朋友是你惟一的联系人?”梅利锋怀疑地打量着她。
“是的。”栾蓓儿面不改色地撒了谎。
“那家伙是你的头儿而他连名字都不告诉你?这可不是天下难找的奇闻。”
“对不起,这是我知道的一切。”
“是吗?我来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我曾三次看见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那是一个挺好看的女人。你坐在那儿就叫她什么?”他紧盯住她的脸,“该死的是向对方撒谎,不能让他证实你说的话。”他用一只胳膊勾住她的胳膊,“别说了,我们快快离开这里。”
“你知道,梅利锋,你有一个没有想到的问题?”
“是吗?有心说吗?”
“当你把我交出去时,你对梁玉市检察院究竟说些什么?”
“我不知道,说真相呀?”
“好吧。你跟踪我,是因为你既不认识又不能指认的人指示你这么做是不是?这意味着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即使梁玉市检察院向我保证没有人能够跟踪我,你也能。今晚你在那座房子里。你的脸被录了像。市检察院的刘朋友死了。你开过枪。你说你射的是另外一个人,但你不能证明那个人当时在场。能证明的事实是,你却在房子那里,我也在房子那里。你开过枪的。你怎么解释?”
梅利锋有点愤怒地说,“打死那个家伙的弹药恰好不是我手枪里装的那种。你明白吗?”
栾蓓儿说,“很好做的,你可以把另一支枪扔掉了。”
梅利锋盯住她说,“我干吗要将你从那里救出来呢?如果我是个杀手,我当时干吗不把你打死在那儿呢?我总这样想。也许我的善良总是给自己带来麻烦。栾蓓儿,我们互相信任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是同舟共济的朋友。现在没有必要猜测对方,怀疑我,这会对我们共同承担风险带来麻烦。”
“我不是在说我的想法,侦探先生。我只是说检察院会怀疑你的。假如你的过去没有什么引起他们怀疑的,检察院就可能相信你的话。他们可能会调查你的,如果没有持殊情况就会放弃调查。像你这种情况,他们怎么会善罢甘休呢?何况公安局也会追捕你的。记住用你的人也会杀你的,你不感觉这是个连环计吗?”
梅利锋怒视着她,“我可是清白的。再这么弄下去水就被搅浑了。”当他开始做私人侦探时,他做过现在绝对不愿考虑去做的事情。虽说不是非法的事情、但对极端严谨的检察院的工作人员来说,很难说清楚。梁玉市检察院的人抓住他,那么他会呆在哪儿呢?他无论到哪里,那将是令他十分难堪的事儿。何况还有公安局的追捕,所以他必须逃跑。等待时机,为自己洗清罪名。
“你想让我从这儿离开吗?他们在那条街上。”栾蓓儿说。
“好吧,你说得有道理。”梅利锋急躁地说,“但我不想卷进这场倒霉的事件中去。我已经够倒运的了。”
“我也没有让你卷进来呀,但是……”
“说,但是什么?”梅利锋警觉地问。
“但是如果你今晚不在这儿的话,我现在已没命了。很抱歉,我还没有感谢你呢。我现在应该向你表示感谢。你看起来真不像杀手。”
“怎么会说不像?我根本就不是,请你相信我好吗?我的大小姐。”
“谁是你的大小姐?”
“那我叫你什么?叫亲爱的?”
“别瞎说,我可不想跟你开玩笑?”
梅利锋笑了,尽管他在怀疑,但感到他的愤怒渐渐平息了。这个女人也许是真诚的,也许是他碰到的是最狡猾的一个。也许她两者都有,这里毕竟是梁玉市。
“愿意为漂亮女人效劳,假如我决定不把你交出去。你想怎么打发这一夜。”他无奈地说
“我得从这儿逃脱,准备一些钞票,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栾蓓儿说。
“检察院不会让你轻易地逃掉的。我以为你已做了一些交易呢。”
“即使我做了,难道你不认为我有很好的理由指责他们不履行责任吗?”
“那些想杀你的人呢?”
“我一旦有回旋的余地,就能决定做什么。我可能最终会回到梁玉市检察院。但我不想死。我也不想让与我有关的任何人死。”她故意盯着他说。
“我感谢你的关心,但我能照顾自己。那么你计划跑到哪里,怎么去?”
“哦,”栾蓓儿欲言又止。她垂下目光,突然谨慎起来。
“如果你不信任我,栾蓓儿,那就到此为止吧。”梅利锋突然变得温和了,“如果我让你走,这说明我是为你好。但我还未做出决定。主要取决于你的想法。如果检察院需要你打倒某些有权势的人的话,我想,我目前看到的材料明显不是我所需要的,那么我就只好站在检察院一边了。你知道我的处境吗?”
“只要他们能够保障我的安全,我同意回去,还能怎么样?”
“我想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你回去究竟有什么保障呢?不会的,一旦有人栽赃陷害,你是不能脱胎换骨的。栾蓓儿,听我的话吧,根据我的推断,这决不是一起简单的事情,说不定潜伏着更大的阴谋。”
“你和我同去怎么样?”她很快地说道。
“不,你太天真了,我们只能以静治动,等待机会,如果盲目报告他们,我是怕到时身不由己了。”
“你怎么那么多顾虑?”
“你想啊,他们为什么谋杀检察官,在梁玉市谁这个权力,甚至是国家赋予的某种冠冕堂皇的权力。因此,我想到刘朋友一定是敢碰硬,触及到了某个集团头目的切身利益,才招来杀身之祸。你说呢?难道你一点信息都没有?”
栾蓓儿一言不发,脸色特别难看,她浑身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