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蝉的故事对于我们是非常熟悉的,有些人虽然对于黄雀在后有所防备,但是,日积月累之后,人们非常容易忘乎所以。路是自己走的,这是真理。

  如果我们逮捕那两个人,难道梁玉市检察院的人就会善罢甘休吗?就不会追查真相吗?他们是国家的司法机关,无论我们做得多么周密多么隐蔽,也无法与他们较量。一旦到了没余地的地步,我们如何收场?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谨慎一点儿,走一步应该看三步。胡大师下棋能看二十多步。

  一个人有情绪,其他人也就跟着抱怨起来。谢家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聚集在这里的人缺乏应有的主见,他们都是不可思议的自私者,经常不发表自己有什么意见。最初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但是,事到如今,不干不行了,利弊惟有自知。

  “要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人被杀了,他们信心百倍地开展调查的主要证人也被杀了,梁玉市检察院就会竭尽全力来破案。因此我的建议是,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人们惊奇地看着他。谢家良站起来,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又点上烟吸着。看得出来,他是左右为难,不得已而为之。最后他气愤地说,“不是让你们非要杀人,而是让你们执行这个任务。”

  这时栾蓓儿也在思考着。这么多年帮助马孝礼实施计划,栾蓓儿的良心、机智或偏执战胜了她。她去了梁玉市检察院,开始告诉他们她所知道的一切。

  稍加想象,我们就能发现此事的进展。而马孝礼却对他的至亲已经背叛的情况一无所知。他也知道让我们干掉他的人。只有我们清楚。谢家良暗自庆幸这最后一番话,感觉很不错。这毕竟是他义不容辞的工作。

  “检察院怀疑她,也知道她背叛了,或者她可能有所察觉。因此,在别人看来,这个世界上最迫切想控制甚至必要时除掉栾蓓儿的人莫过于马孝礼了。”

  “为什么?他们可是有着特殊关系的。”

  “头儿的意思,她必须沉默下去,因为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头儿不放心。”

  “你的意思如何?”

  “我的意思很简单。向检察院透露,他已经发现了栾蓓儿言行不一,必须让她闭嘴,让刘朋友沉默。”

  “可他们一旦抓住栾蓓儿,她就会说出一切的,我们岂不被动了?现在就有人这样说,我们是某些人的欲望工具。”

  真与假只有一步之遥。因此在马孝礼死后向梁玉市检察院透露消息。三人意外死亡或者说三人是被谋杀的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谢家良想一步到位。然而他没有那么做。他的方案,最稳妥的办法是让黄化愚出面,在他完成任务之后再命令刑警队出击,为黄化愚的逃走创造机会。接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谢家良执行马孝礼的任务时,马孝礼为了防止万一,他托人找了一个私人侦探,而中间人也是为了诈骗马孝礼的钱财,谎说没什么问题,人家是职业杀手。几经辗转找到了梅利锋。条件是打断对方的一条腿,他看了照片吓了一跳,这不是检察院的刘朋友吗?他认识他。外号一根筋,这人死脑筋。梅利锋也是为了赚钱,为了弄清楚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当然他不会伤害刘朋友,无非不赚这个钱罢了。

  谢家良环顾着房间里的人,思量着其他人对这次讨论及对他将要实施的计划的一些反应。尽管他们反对逮捕检察院的人,但他知道逮捕几个人对他们算不了什么。他们都是强硬派,非常清楚那种牺牲有时是必要的。当然他们为了平安的生存有时要了一些人的命。但是,他们的行动却避免了更多的人不明不白的死去。逮捕两个或三个拯救更多的人,这还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呢?死者是罪有应得。谢家良认为,暗地里行动,是公安局刑警队充分证明其价值之所在。当然这也会给公安局刑警队带来某些最严重的灾难。唉,不去冒险,就永远不可能获得成功。世界上只有两种人才能书写历史,一个是最好的,一个是最坏的。一个是千古流芳,一个是遗臭万年。

  坐北朝南的望乡山,就坐落在梁玉市的北端。现在梁玉市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平房改造公路拓宽,脚手架林立,房地产开发商正在开发山坡别墅。有山有水又有树,交通便利,空气质量达标,风景优美。据说是适合人类生存的城市之一。于是,一时,各路财神带着梦想,睁大贪婪的眼睛,利用不同的手段,心怀不同的欲望,纷纷云集而来,犹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把梁玉市的建设搞得热火朝天,把宾馆饭店搞得灯光辉煌,彻夜不眠。

  面对一派歌舞升平的繁荣景象,有的人就会飘飘然起来。

  听了他们之间的谈话,人们一时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好久才有人反应过来,“头儿,你不应该拿我们的命当儿戏!”

  “我不是真让你们去杀人,你们只管逮捕他就行,干嘛大惊小怪的。哼,关键时刻一点儿也经不住考验。”

  “你是说我在抓捕过程中失了手,比如枪走了火什么的。”

  “哎,这是多么聪明的回答。”

  谢家良这一手与马孝礼的计谋有着同工异曲之妙。只不过马孝礼暗自利用私人侦探,而谢家良是利用黄化愚。一旦黄化愚逃走,刑警队就出击逮捕他,来个栽赃陷害,嫁祸于人。手段不能不说是极其残忍的。在这一点上,黄化愚和梅利锋一样,他们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只要你黄化愚伏击成功,那么杀人犯的罪名一定跑不了他的。谢家良想一箭双雕,借此机会也就为自己除去了一个累赘。不能总养着他,像姓黄的小子有奶便是娘,早晚会坏了他的前程,他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有道是无毒不丈夫。

  谢家良之所以为马孝礼卖命,是因为马孝礼许过愿,他尽快夺取第一把金椅,然后第二把金交椅就是谢家良的了。老马大哥在梁玉市不仅仅以能说会道出名,还以封官许愿出名。老弟,我要是一把手了,我用谁?你们得做我的左膀右臂呀。你在地下俱乐部有股份,我知道不?我知道也装作不知道,你用钱的地方多了,你得会挣钱会用钱,才能真正体现金钱的价值。一句话就让谢家良安了心。

  谢家良还是不放心,要是老侯有什么异议呢?他可是个老狐狸。你有什么办法让他尽快离开梁玉市呢?老马也在着手这个问题,只要省里调动他,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谢家良说,“大哥,你做的事我一百个放心,我就等着了,遇到你,算我三生有幸。”他回忆着他俩之间的谈话。每次老马都从他那里弄走很多钱,说是送给了省里的蔡某某,却沓无音讯。他急急不得,问问不得,心里却添了病,日夜不安。若是白花了钱可咋办?也好,他不光吃咱的,企业家的他也吃,他可以关照银行贷款,每个企业家都要孝敬他,你说他一年收入得多少。谢家良想,这样下去够玄乎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

  谢家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马大哥能够顺利升迁,一切罪恶将不成其为罪恶,如果他一旦被“双规”了呢,那么他们都将成为梁玉市的罪人,而且罪大恶极。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你只能在铁窗下度过残生,甚至吃枪子也是不新鲜的事。这个多年编织起来的关系网不能有任何漏洞,如果有一处漏洞的话,那将是不堪设想的悲惨结局。

  老婆只好回了娘家,她有苦难诉,她不知道为什么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跟了他真倒了八辈子的霉。别说夫妻亲热了,晚上你看他一眼,他就浑身颤抖,时常在梦中狂叫,就像一个神经质,吵的老婆睡不着觉。老婆问他是不是有病?他说没病,其实就是心病。他恐惧、心悸、惊慌,心跳过速。于是他吃安眠药,喝酒,给自己壮胆。他也在骂自己,每天穿着警服出入在公开场合,让一些人感到畏惧。其实,他是内心空虚,夜里出虚汗,说梦话。他又不敢向老婆诉说,更不能向马孝礼倾诉,他知道了会骂你个狗血喷头。你这个熊样子还能干什么大事?你只能去做一个扫大街的清洁工。想着,想着,谢家良又是一身冷汗渗了出来。

  优柔寡断,狼似的格外警惕,等一等,看一看,然后再想一想,尽管前途朦朦胧胧,被黑暗笼罩一切,没有光亮,好像没有尽头。在他的面前,一片片孤寂落寞的黑暗。苍穹是奔腾的黑暗组成。然而,他感觉自己的心咯噔的一下狂跳了出来,黑暗似乎缓缓落到天尽头的地平线,他强烈地稳住了自己跳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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