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密谋
消息的传播仿佛春风吹开花朵，悄无声息，变魔法般迅速。采石场旷工的人越来越多，而荆山上扒着石缝东瞅西瞧的人却越来越多，那些或扛或抱各种形状石头的人见面相视一笑，相互打趣道：你的石头不错啊！你的也不错啊！
卞财拖着受伤的腿，不停地抬头仰望着眼前的荆山长吁短叹。卞气手中铁锤不停，问：卞财，你想干嘛？你也想去找龙蛋？
卞财扔下手中的铁锤，嚷嚷道：你看看，你看看，山上都是找龙蛋的，咱们再不去黄花菜都凉了！我说，你就不心急吗？
龚德福刚刚搬完一块石头上到骡车上，手抹着汗走过来，说道：荆山虽然不大，但是要是真有龙蛋，又岂是随随便便到山上捡几块石头就能寻得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卞财一把拽住龚德福的衣襟，笑着说道：对对，还是您知道得多啊！您说要怎么样才知道是不是龙蛋石呢？
你真的想知道啊？龚德福问。
想想，做梦都想！卞财把龚德福的衣襟攥得更紧了，唯恐龚德福跑了。
就在这时，龚二喜走了过来。原来，他远远看见卞财拽住了师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把耳朵伸过来，我告诉你剩下的两句口诀。龚德福伸手示意卞财靠近，小声地说。
口诀，什么口诀？卞财吃了一惊，乖乖伸头靠近龚德福。
神龟护玉的传说，其实一共有四句密语，几千年知道的人密不外传，即使知道也顶多知道前面两句：玉出神龟现，玉隐神龟藏。后面两句从没有流传出来。龚德福神神秘秘地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卞财虽然愚笨，但是这时候却转过了脑筋。
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先说你想不想知道？龚德福脸色有点诧异，很快平静下来。卞财只顾着看龚德福，他没有看见旁边的龚二喜紧张地扫视了一圈，手伸到了衣襟之下，被龚德福按住。
想想，你说吧！要是真的找到了，我一定把卖的钱分你一半。卞财喜出望外。
但是，咱先说好只能你一个人知道，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你要发誓！龚德福神色凝重。
好，我发誓如果我把秘密告诉其他人，就，就不得好死！行了吧？卞财已经急不可耐。
附耳过来！龚德福在卞财耳边轻轻说了两句。然后再三叮嘱一定不可外传，否则定有灾殃。
回到骡车旁边，龚二喜看看周围无人，悄悄问道：师傅，你为什么要把密语告诉卞财啊？此人贪财，不可信。
龚德福看了看周围，整理着骡车轻声说道：看来，在寻找龙蛋石不止我们。时间紧迫，将军催得紧，只好让他替我们去寻找了。从今天开始你要盯着卞财。
龚二喜点点头，二人赶着牛车，向城里走去。
喝水回来的卞气转身瞅瞅龚德福，问卞财：这爷俩和你说什么呢？
没有，没说啥。闲聊呗！嘿嘿。卞财嘿嘿两声，抡起铁锤叮叮当当卖力地破起石头来。
看着与刚才判若两人的卞财，卞气觉得非常奇怪，但是又捉摸不透，咕道了一句：臭小子。也坐在一边破石去了。
说来也怪，自从和龚德福聊过天之后，卞财老实了许多，每天也不再看着山上如织的人流唉声叹气，而是埋头叮叮当当地老老实实地破石干活。卞气觉得很是不解，他乘着吃饭的间隙找到卞和，告诉了卞和。
卞和听说也很惊讶：龚德福几句话就让这小子老实了？
不是老实了，而是越来越古怪，你不觉得吗？这家伙什么时候像现在这么老实过？卞气担心卞财。
卞和想想也是，他安慰卞气：没事，只要他不乱跑就没事。老实了总比眼高手低整天魂不守舍的强。我有空再问问他咋回事？
老实了几天的卞财突然不见了。这天上工地时候就没有发现卞财。卞和去住的茅棚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卞和望着慢慢安静下来的荆山百思不得其解：这几天上山找龙蛋石的人慢慢少了，因为驿站来了一个买玉的人，每天守在街头收玉石。几天下来，旁边丢弃的玉石足足可以垒一段城墙了，也没有发现一块玉石。荆山上到底有没有玉石，不光收玉的人在问，老百姓也在问。时间长了，大家慢慢没有了兴趣。
这几天采石场回来的人越来越多，偏偏这时候卞财却跑了。不光卞财不见了踪影，龚德福和龚二喜爷俩也不见了踪影，骡车拴在茅棚旁边的石榴树上，茅棚内爷俩的东西一件不剩都消失不见了。
卞和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通。难道真的像卞气说的，龚德福和卞财说了什么让卞财一改往日？
就在卞和迷惑不解之时，城南白乳泉附近的一座荒废的院子里，龚德福师徒俩正和卞财商量着。
昨天晚上三更时分，心里惦记着龙蛋石辗转反侧了半夜的卞财刚刚迷迷糊糊地睡着，就被人推了一把弄醒了。刚要开口质问，卞财的嘴被捂住，耳边传来龚二喜的声音：别说话，跟我来！
对龚德福深信不疑的卞财，蹑手蹑脚地跟着龚二喜钻出茅棚。骡车边龚德福背手站立，听到脚步声，龚德福转过身，轻声说道：走吧，我们去寻找龙蛋石。
卞财点点头，紧跟其后往城里走去。
你见到的“鹅蛋石”是什么样子的？龚德福问。
长约二尺，形状很像鹅蛋，一头稍微圆一些，另一头是尖的。卞财努力回忆着卞和肩头扛着的“鹅蛋石”的形状。
那你听卞和说了吗？这块石头他从哪儿找到的？龚德福问。
采石场所在的山梁东侧有一块老鼋石，石下有洞穴。听卞和说，就是在那个洞穴了发现的。卞财回答。可是，我去过那个洞穴。
哦，你去过？龚德福很好奇的样子。
嗯，当然去过。嘿嘿！可惜洞穴里面的石头说来也奇怪，每块石头都没有棱角，块块光滑圆润，和荆山上的其他石头绝不相同。仿佛是从其他地方挪过来堆砌而成的一样，最上面那块老鼋石，形状和乌龟非常相似，伸头凝望着东面的淮河。可是，那些石块都很大，我找遍了洞穴里里外外，也没有发现和“鹅蛋石”差不多大的石头。卞财摇着头，非常不解。
哦，那卞和又是为何要把那么大一块“鹅蛋石”扛回家呢？龚德福捋捋胡须，问道。
好像是说扛回家做碾子吧！我大爷去世得早，卞和常年在外开山破石，家中就只有大娘一人。所有卞和才把这块“鹅蛋石”扛回家给我大娘当作碾子，碾压豆子、芝麻。卞财说。
那这块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龚德福盯着卞财问。
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看石头的质地和老鼋石没什么两样，也不像有玉的样子。卞财仔细思索了一番说道。
您说这“鹅蛋石”会是内有宝玉的龙蛋石吗？卞财眼巴巴望着龚德福问。
是不是龙蛋石一试便知。龚德福说道。
对对。卞财想起了龚德福附在他耳边说的两句话：若知玉真假，神龟泪两行。那我去把白乳泉里的白龟偷出来，找到“鹅蛋石”试试！卞财站起来急不可耐地说道。
稍安毋躁，此事不可鲁莽行事。再说神龟有专人看守，岂能是你想偷就偷的。龚德福示意卞财坐下。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卞财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他没有告诉龚德福，看守白乳泉的正是自己的姑丈。不待龚德福回话，卞财疾步出门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