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到现在为止写这本回忆录中最轻松的一篇,当我和本文主人公约稿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洋洋洒洒给我写来几千字的素材,详细述说了自己从当兵到考军校提干,在部队几十年的经历,乃至转业后的一路风尘,几乎无需太大的改动,他就是我的战友陈以珠。
带着梦想和追求应征入伍。以珠说:自己是1979年7月高中毕业,当年参加了高考没有录取,次年边参加农村劳动边复习继续参加高考又落选,但他不愿放弃,打算继续参加高考。然而对于自己这样连续两年高考落榜,父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做他思想工作,告诉他,像他这样脱产复习家里又没有更大的经济来源支撑他,而且他这样边劳动边复习效果不一定好,要好好总结前两年失败的经验教训。
父亲开导他,既然你有这股不服输的干劲,家里一定支持你,但是是否考虑换个环境继续复习迎考,正好又到了应征入伍的季节,父亲建议我报名应征入伍,到部队经受锻炼,同时继续复习报考军校。父亲的话让年轻的以珠茅塞顿开,他觉得言之有理,经过考虑他决定报名参军。当他被批准应征入伍后,临出发前特意到镇上新华书店买了一套上海出版的初中至高中全套数理化语文政治自学丛书,他怀揣着报国从军和实现理想的梦想与追求,踏上了征程,这一走就是整整16年。
坚守这份理想矢志不渝。带着严格自律必胜的信心,随身携带刚购买的全套自学丛书,以珠和他的战友们于1980年10月27日从福州火车站乘坐军列经过三天两夜的颠簸于同月29日到达宁波市镇海县三山新兵连,开始了漫长的军旅生涯。
经过三个月艰苦的新兵训练,1981年春节前夕以珠被分配到象山石浦南田岛海军基地某部八连六班,他兴奋地告诉我,至今依然对当年的连队干部印象深刻,难以忘怀。他的班长是安徽安庆人张子才,排长是浙江金华人方根羊,副指导员是北京人龚德明。1982年底经过整编后他来到九连八班当班副长。然而心中的那份理想却始终没有忘却,回想往事,以珠感慨万千,他有些激动地说:“往事历历在目,真的印证了几分耕耘几分收获的老话。从1980年10月29日到新兵连入伍第一天起,到1982年7月7第一次在部队参加高考,一共614天,我是几百天如一日,自始至终坚持早上提前一小时起床背书,中午、晚上晚睡一小时用于复习。除了参加部队训练、工作、学习以及集体看电影外,哪怕是新兵连训练那么苦,始终坚持着早起晚睡,无论平时还是节日我没有看过电视,没有好好睡过懒觉,没有去逛街玩耍,把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复习上,始终坚持一个信念,胜利永远属于有准备的人,我要坚持坚持再坚持。
百折不挠接续奋斗终不悔。然而1982年这年成绩下来了,以珠又一次落榜了,他感觉非常失望,原本他信心满满,自信应该不会很差,但还是没有如愿以偿,他思想上挣扎过、迷茫过。那一段他经常与同年入伍、又同为老乡的四班副班长陈济兴一起谈感想,谈得失,分析失败原因,商量是否要继续再考,当时陈济兴有点信心不足,打算放弃,服役期满退役了。以珠以自己三次冲击高考落榜的亲身经历鼓励他不泄气,拿出军人永不言败的精神明年再战。陈济兴被他感动了,答应和他一起继续奋斗。
1983年3月1日开始,以珠经过半年的调整,又一次以饱满的激情投入紧张的复习迎考。当得知他和陈济兴同时考取军校的消息后,他高兴的彻夜未眠,他们俩,加上周雁,一个小小的连队,而且是在参加艰苦的国防工程建设中,一次有三人考上了军校,这在我们连队也引起了轰动。第二天天一亮以珠和陈济兴乘车赶到团部政治处,找到主任恳求无论如何让他们亲眼看一下录取通知书,在核对了名字确切无疑后,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定下来,那一晚,两个小伙伴回到连队,来到海边,面向大海流出了无言的男子汉的热泪,这是幸福的热泪,是梦想成真的感慨,每当谈起时,以珠依然有些语塞。
军旅生涯铸就坚强不屈的品德。以珠被天津海军后勤学校录取,他和从三营一起考上军校的几名战友肩负着老连队的期望踏上军校的征途,他知道,这一走就意味着自己的人生掀开新的篇章,他将与人民海军一起走过风雨年华。经过两年军校学习,1985年7月他学成归来,被分配到海军舟山基地某导弹库任职,1986年以珠调任海军舟山基地拆船厂,负责生产安全块,凭借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和勤恳敬业的作风,很好地体现了自身的岗位价值。1990年他调任某军需仓库财务助理员,当组织上把在营区开办的为基层部队培训的任务交给他时,司务长出生的他,照样把培训班搞得有声有色。1994年以珠调任海军某部冷藏库副主任,主持全面工作,他干一行爱一行,每一次转型都尽心尽力,忠诚履行军人的职责,直到1997年,在部队整整十七年的以珠转业回到了家乡福建省福清市,进入公安局,成为一名人民警察,从海军军服到警服,这一生就与制服脱不了干系了。
感恩一路走来给与相助的每一个人。谈起自己这辈子所走过的人生旅途,以珠颇有感慨,他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他告诉我,在海岛参加水兵大楼建设工地时,他在空闲时间躲到工地不远处的海边石缝中,聚精会神地看着数学自学课本,突然带队前往作业的连队副指导员龚德明发现躲在礁石旁的以珠,悄然出现在他的身边,当得知他在复习时,什么也都没说拍拍他的肩膀就走了。第二天他接到通知,请他担任连队的文化补习小教员,每周休息一天备课,他明白,是副指导员以这样的名义给他每周一天脱产自学,这对自己有很大的帮助,他铭记在心。
当部队整编时,他的连队撤编并入我们九连时,他正在团部卫生队手术住院,原本以为这关键时刻自己住院,分配到新连队一定没什么好岗位,但是当他报到时却被通知,自己被任命为九连八班副班长,令他十分意外,然而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副班长,对他能够考上军校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关系,因为那时候部队明确规定,副班长以上的战士,会被优先录取,因为有了这个副班长,他才得以被录取,才有了他今天不一样的人生。但是他遗憾地告诉我,自己至今都不知道把他推上新连队副班长的恩人是谁,或许是带队并入新九连的排长方根羊,或许是老连队党组织的推荐,也或许是……他眼里闪动着泪花说:“不管是谁,我心里一直都感激不尽,我这辈子所作所为,都要对得起这些不知名的恩人。”
以珠还和我提到了一同入伍的老乡和战友张定平,当年他因为家庭原因正在探亲,是他得知了自己初考成绩很好的消息后,写信让他叫赶紧回来参加第二轮正式考试。于是才有了他赶到部队,第二天早上与通过初考的战士前往上海海军411医院参加体检的结果,才有了自己圆军官梦的一切。还有在部队给与自己进步的军需处处长冯平,是他力荐自己出任冷藏库担任副主任并主持全面工作。
回眸人生路当无怨无悔。以珠欣慰地和我谈起了目前的状况,他现在是副处级待遇的4级高级警长,还有一年不到也将退休了,家庭都非常幸福美满,自己当年参军的梦想都实现了。回顾这一辈子,有过沮丧,有过彷徨,更有过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是部队给了自己新的人生,是军旅生涯塑就了他强悍的魂魄,他感到知足了。
是的,以珠战友,你揣着梦想走入军营,你把壮丽的十七载年华献给了人民海军事业,转身离去加入匡扶正义的人民警察队伍,把人生的价值浓缩于对党和人民的无限忠诚中,纵然青春已失去,但却依然别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