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很多年前从警生涯中经历的一起真实案件,文中的“他”和’我”并非案例和生活中真正的他和我。众所周知的原因,我必须以小说的形式呈献给亲爱的读者。

  ——题记


  朔风凛冽,天气阴郁。天上的灰云携着寒冷若山倾一般向大地覆泻而下,使人无法喘过气来。远方稀疏炸响的爆竹添加了人心中的沉闷,让人感到这浩渺的世界仿佛在慢慢分离,人间和天堂在进行着最后的道别。警灯飞旋,警笛呼啸,警车缓缓启动。胡松,我眼前的这名被荷枪实弹武警押解着的年轻高大囚犯虽然异常镇定,但我仍觉得他苍白的脸上还是涂满了死亡的色彩。他周围的警察在履行着应尽的使命,将他和另外四名死囚送往城郊外的地狱入口处。

  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随着车队的移动,并在大批警察的维护下,像海潮一般忽而涌起,又忽而退落。身后的电影院是他曾来过的地方,那一个时期,这儿放过《董存瑞》《黄继光》《渡江侦察记》《英雄儿女》《南征北战》等很多反映英雄和战斗的影片。虽然那时他还很小,但初心的记忆曾赋予他英雄的梦想。可岁月迁徙,如水流年冲去了他灵魂中所有的美好情愫和英雄情结,竟变成今天的一名死囚。现在一切世俗烟云和生活情景全都变成了悔恨和感慨涌进了心中,他的眼角有两滴豆大的泪珠荡着秋千。

  一群人不顾警察的阻拦,拼命向他这边拥来,他似乎发现了她们。他猛地一惊,继而发出哭嚎:“妈,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让儿子难受吗?”泪水随即如决堤的江水。

  “儿呀!妈对不起你呀,妈也是没办法,人家的娃也是妈身上的肉哇!”车旁的老人哭得昏天黑地,被身边的儿女和警察搀扶保护着……她吃力地朝刑车上的他伸着手,撕心裂肺般地狂喊着……

  “我受不了了,求求你们,赶快离开这儿,让我死得痛快点吧!谢谢你们啦!”他嘴里嗫嚅着,并试图转头告诉执行的武警战士,脸上的泪水泛滥的一塌糊涂。原先的恐惧已经消失,死亡的神色也被复苏的亲情遮挡。武警毫无表情的拽拽手中的警绳,他又恢复了原先的状态。但车子仿佛加速向前驶去……

  我拍拍刑车的栏杆,向他出示了蓝色证件。他很友好的笑笑,意思他早知道我是一名警察,而且承办了他这起案件。我再次举了一下,目的让他看清,这不是我曾经出示过的警察证,而是一本公安记者证。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英俊的面孔示意同我合作,纵然强装的笑容里掩饰不住他对生命的渴望,但思维仍旧出奇的清晰。他高高抬起了头颅,视线慢慢移向远方,那是他故乡所在的方向。我摘下雪白的手套,开始描摹他短暂而罪恶的生活图景……

  西伯利亚派出的散花使者终于收住了她狂欢的脚步,撒落的雪花厚厚紧紧的覆盖在江南辽阔的平原上。这是多年来罕见的情形,雪神本是北国的贵客。可仙女下凡,不吝倩影,稍不留神竟跨到了这美丽的江南名城。平原隐藏了昨日的影子,被皑皑白雪统一罩上被褥后,显得更加平整、辽阔和悠远;远处的长江更加宽阔汹涌、壮美和神奇。太阳出来了,通亮的雪原和金色的阳光交相映照,让成群结伴出来追逐青春快乐的孩子奔跑时,稍不留神就摔个趔趄。纵然如此,这由天色和远光谱就的水彩画也阻止不了胡松和玩伴们自由自在的嬉戏和热闹的脚步,大地本身是人类的家园,江畔天生是孩子的乐园……

  我能感觉到,胡松的童年是快乐美好的,自由中孕育着希望,欢乐中诉说着梦想。仿佛我也在分享着他和同伴们的自由和欢乐。那时他们的心灵世界一如眼前的大地单一无痕,纯白无色。课堂上老师曾说:”同学们,你们现在很小,将来就会知道,人活着并不容易,要想一生平安快乐的生活,无论你们长大后在什么地方,从事何种职业,都要做到工作上不贪权,经济上不贪财,生活上不贪色……否则……”他当时还默默地对着老师点点头……

  刑车震动了一下,到了江边的一处堤坝。他看到了浩渺的长江,心中如流入天际的江水,涌动着无尽的苦涩和无奈。

  他凄楚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述说……这是他孩提时又一处乐园,不过那时他们全家还在乡村,也是在江边。常言道:童年的诗、少年的梦,青年的恋……稍大以后,父亲的远离给他们贫瘠的家庭演奏了一曲苦难悲伤地哀歌。母亲带着儿女们滚爬在江边的土地上,辛酸和汗水叠加着艰辛伤悲的岁月,活着就是他们一家的奢侈。

  当然他年岁尚小,依旧不谙世事。他的心灵上仍然布满了乡间的浓郁亲情和生命的珍稀美好。

  江这边的大块田野上,点缀着各色作物。随风舞动的高粱如害羞的姑娘,张开红红的脸蛋儿向路人频频致意;伏地无声的芋秧像无垠的绿色地毯依在田野的怀抱里铺向远方;路边的杨树像护卫孩子的哨兵站立成行……他多次幻想着变成一只鸟,在江畔蓝天幸福的翱翔。

  夏天江水幽蓝,浪花飞溅,船儿穿梭;天空瓦蓝,云朵飘动,白鹭飞翔,宛若一幅神工妙手绘制的自然风景画。“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长江是我的家,长江是我的妈妈,心里装着妈妈的爱,走遍天涯想着家……我也想回家,我要去看妈妈,不管风吹和浪打,呼唤着妈妈奔回家,长江是我的家,长江是我的妈妈,心里装着妈妈的爱,走遍天涯,我也想回到家……” 河流中央,渺渺传来《长江是我家》悠扬深情的黄梅调,那是渔家女子在纵情放歌,歌谣婉转曼妙,令人心旷神怡;堤下岸边的杨柳依依,宛如多情的女子……眺望奔涌不息的江水。

  “生活多么美好!母亲,请放心,家庭的苦难终会过去,我将来一定要在这块土地上干出一番事业,让乡亲生活的更加幸福。”他心中暗暗发誓。

  车子缓缓移动着,每转一圈,都在朝地狱靠近一步。出于一名警察和记者的恻隐,我此刻竟然希望刑车抛锚,停下来让这个深情述说往事的罪犯能在人间多活一些时间。可法度和“严打”浪潮在共和国土地上生发着无以伦比的威力。车子有序的驶出沿途围观的人群,一路向西,向西驶去……

  “谢谢你,龙警官,因为这件事,我们成为朋友。这也是人生的缘分吧!”他转头朝我笑笑,纵然勉强和苦涩,但我知道发自内心。由于我的原因,行刑武警对他网开一面,虽然对他身体控制的很紧,头却可以自由的转动。

  我内心已很凄楚,却点头真诚回应他的微笑。“你说的对,人生需要情感,情感需要相聚,相聚需要缘分。”我经常给周围人谈起这点生活常理。但我能感谢这种因灵魂扭曲引发我们相识的缘分吗?我心里默默的惊悸一下,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知道我心里的矛盾,围绕此话题没有深讲。而是又转向他的从前。

  “唉,你说怪不怪,人拥有的时候不珍惜,一旦失去,又有点不舍,我真怀念我在故乡的日子!”他的眼睛里一片茫然,因为他看到了他曾读书的母校。母校距城郊不远,那时他和同学们放学或者放假时常到西边不远的湖湾里抓鱼,到湖旁的竹林里捉鸟……那是他又一块心灵的家园,可今天他将会在那儿折断生命翅膀,奔向一个茫然不知所踪的地方。

  “你以前在这里读书时,可有对你关心倍至让你难忘的老师?”我看着他朝向校牌的身影问。

  他猛地一怔,然后露出温和,这种神色就是每一个人听到让自己舒心事后的那种宽慰。但他没有直接回答我,似乎只对我的话感兴趣,一时却无从回答。

  校园被刑车抛在了身后,他才回过头来,眼眶里再次蓄满泪水。“哪是难忘,而是近乎父母的教诲。特别是我的班主任,他苦口婆心的教我们知识外,还经常讲一些如何做人做事的道理。很多历史上的美德故事和英雄人物就是在这一时期学到的。我想这么伟大的民族和优秀的文化瑰宝真如生命的琼浆会让学子们享用一生,哎!”他叹口气说:“谁知到我这儿被发酵变质了。”随即苦笑了一下。“我实在对不起我的母亲和家人,父亲远去后,母亲带着我们在生命途路中一次次迁徙,给我们创造良好的学习条件,可却我枉费了。”他无法抹去脸上汹涌的泪水,任由奔袭而下。

  我同情的点点头,也把眼光转向别处。

  “后来呢?”我问。

  “你不知道,那时我们多开心快乐?”他止住了奔流的泪溪,直面我的问话。

  “我和一帮伙伴们经常寻找属于自己的悠闲时光,到郊外去玩耍。春天的田野,充满生机。云雀在天空中飞翔,忽高忽低,忽前忽后,像独角表演的飞行者,时而侧飞,时而俯冲,时而静止在空中,像是雕刻,不时抛下清脆的鸣叫,虽单调却欢畅,虽自由自在却充满感伤;富饶的大地,像是种满了惆怅,平坦光洁的怀抱里时而有野兔穿梭流浪;湖湾里的芦苇显得稀黄,各种水鸟早已背井离乡,不知去了何方……突然这里又冒出我们一大群孩子,欢蹦跳跃,说笑谈唱,让一切刹那间更有了灵光。夏天里……”突然他停止了回忆,沉默地望着我。

  我奇怪的看看他,他明白我在等待他的结果。

  “我心里太难过,母亲和家人把省吃俭用的钱供我读书,而我的心思并不完全用在学习上。生命跃动的季节,我没有挡住青春的诱惑,竟然喜欢上一名女孩,与她谈起了恋爱,以至于荒废了学业……”

  “我觉得这没什么,很多人这一时期都好出现这样的情况,包括我也会如此,这叫青春期现象。”我在他面前直言不讳。

  此刻我才觉得他的经历同我何其相似,内心陡升一种心有戚戚的感触。记得托尔斯泰一句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而人世间又有多少不幸惊人雷同? 孩提时代,我的生活也徜徉在苦难的河流里。家乡是一个偏僻的小村,在贫穷的家庭里,父亲在外打拼,为了幼小的儿女,母亲常年在土地上挣扎忙碌着。我初谙世事,父亲身染疾病,四处寻医,母亲只得侍奉相随,我和妹妹不得不终断学业。在此期间,村里人常说我们是放养的孩子,满地奔跑和狂野着,与牛羊的区别,就是饭时有人招呼我们。我总是这样猜想,我是泥做的孩子,父母只是借助故乡的水土,把身散神迷的我捏成个人形。父母离家后,我似一滴河水,一颗泥土,流连于土地与河流之间,在温馨袅袅的炊烟下,在亲人怀抱的温抚下,形成了对土地深厚痴迷的依恋。乡亲是故土的一部分,日月相伴,恬淡生息,和锄耕耘,远离欲念,把善良和纯洁、智慧和汗水奉献给世代生息的土地。可一段痛苦的记忆把我同这块深爱的土地割裂开来。父亲病情好转后,便让我离家去追逐世俗的烟雨,灰色的欲望淹没在纯真的泪水和真挚的情感里。

  那场骇人的人造灾难过后不久,高考得以恢复。为了让儿女将来能有出息,父亲病情好转便重回县城,我们全家也随之进城。任何人间苦难都没有标的和尺度,厄运常会持续蔓延。两年后母亲积劳成疾,染病早逝,我们再度沦入艰难的深渊。辍学造成我考学屡试落榜。分数线突然之间变成了千万学子的生命线,成了不可逾越的关山屏障,深切关系农村孩子“草鞋和皮底,天堂和地狱。”的命运。一段时间里我在失去母亲的阴影里有点悲观厌世。

  离开故土的日子,我真正体验到世间有落差,生活有竞争,生存与欲望为伍,文明与私利结盟,金钱和名利撒满人迹所至的场所,阴翳飘散人类的天空,而乡村和世间美好的人情和温暖慢慢流失。有邪恶与犯罪,自然就会有担当和平使命的警察。于是我向往警察职业,热爱警察事业,崇拜警察职业,就像热爱最本色的土地,人性之初的善良。我默默祈祷着人间不再纷争四起,铁甲声声。我默默期盼人类不要永久重复悲剧故事,不要在温暖的春天品尝悲伤的滋味,不要在人间听到痛苦的呻吟和凄厉的哭声……

  而这从另一方面赋予了我正直和善良的秉性,也促动我义无返顾地选择初衷,我最后如愿以偿。我总算能够放开手脚为民服务,能够替周围弱势困苦需要帮助的人做事,能与战友们并肩为实现安宁与幸福不息征战……

  我忽然收回自己的思绪。车子已经转向,就要越过几幢高耸巍峨的大楼,驶向郊外那片荒芜杂乱的空旷地带。他的头颅朝着故乡的方向,眼神有些迷离呆滞,他好像在想着什么,忽然转眼看我。

  中国如一艘巨轮在一位又一位巨人的挥手下,驶向世界潮流的深海。中国也由穷变富,由富变强。在改革和强国春风的沐浴下,遍地修筑了柏油马路和高楼大厦……商业化信息充斥着每个角落。正是在潮涌似的进城打工队伍里,当年他们一家人为了照顾他在城里读书,才追风似地在城里一片安静偏僻的山脚下扎下根来。

  有了母亲和家人的照料,他变化了寄住别人家的学习环境,条件有了更大改善,成绩就此也有了提高。继而不负期望,考入了一所畜牧学校。两年后被分配到这座江南小城的一家养殖场工作。劳动创造生活,改变命运,自己也拥有了一个温暖的家,妻子年轻美丽,善良贤淑。人生的幸福其实很简单,不求富丽堂皇的豪宅,美丽炫目的宝车,阔绰洒脱的消费,只需要一处安全松弛和踏实宁静的窝居。

  但每个人的命运宛若上帝掌控的剧目,总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引人走上魔幻般的生活舞台。体制变化,单位改组,他凭着自己的综合条件和工作成绩从一名畜牧营养和饲料加工技术员走上养殖场场长的位置。世界在变,小城在变,生活在变,他本人也随着外围环境的炫目光彩而心旌摇荡。他经常性进出酒店、歌厅、浴场等各种消费场所,身边有时多了妻子外的异性色彩。心底时而涌出生活无限美好的感叹!

  有一年的夏天,一位叫林强的员工带着妻子来找他,要把妻子安排在厂里工作。在进门的一刹那,他的眼睛惊呆了,眼前的三十多岁女子惊奇的美艳让他再也无法闪动眼球。他看过传说中遥远城堡里白雪公主的图片,但眼前的女子却是真实的。肤色好似长期在雪国中被孕育和同化,洁白的很难分辨是白雪还是肌肤;动漫般神灵活现的眼睛,清澈透明的眸子如珍珠转动,睫毛如湖面的涟漪随着眼睛的眨动而跳跃;白色的衬衫下时隐时现着两处深色峰尖,他定神后瞅见眼前确实竖着两座遮挡视线的大山,那山丘仿佛会跳动,一起一伏的。他的血流突然加快了,胸中飞来一种冲动,一种欲望,一种狂野。他突发一种奇想,要占有这个女人。风月场合的那些女人他确实玩腻了,乏味了,厌倦了,那种没有感情的交媾无异于动物世界的本能。他渐渐体味到感情是人类群体交往和维系的根本要素。他要寻找婚外感情的寄托,做眼下最时尚男人,最优秀男人。今非昔比,当年那个交不起学费,在校食堂买不起荤菜的农村学生娃已不复存在。

  “场长,你身体不舒服?我们明天再来吧!”林强发现胡场长的异常拉着妻子要走。

  “别走,你妻子条件很好,就留在场部吧,搞搞收发和接待工作,工资先定三千,以后视情再加。”他当场干脆表态。这也是林强和妻子没有想到的,特别是月工资在厂里员工中着实不低。两人连连感激的点头出门而去,而胡场长却站在那纹丝未动。

  从那后,他回家的机会少了,甚至养成了天天加班的习惯。当然他留场加班,林强的妻子作为厂办人员自然会陪同。场部没几个人,除了电工老童和会计小马以及食堂做饭的袁大姐,其他没什么人了。可他们上班不怎么准点的。因为厂里没事或者非交易时节和月底发工资,老童和小马即使来厂里也是闲来无事的。袁大姐近六十岁人了,上有老下有小,往往做完饭就回家照料家中一摊子事。日久天长,真正在一起加班的只有胡场长与林强的老婆李雪莲。加班的工作也就是同外来的客户谈谈鸡鸭禽畜的价格,发放清点一下数量,接接单,算算帐之类,偶尔陪同吃吃饭,到城区唱唱歌……多数加班时间都是在厂里聊天,到场后门外的山脚树林中散步。山高林密,百草蔓生,花儿依时开放,仿佛他们一起生长的两颗心……

  一个仲夏燥热的黄昏,他们以加班为由简单晚餐后,一起来到后山。他们拼命吸吮山里花香和清新空气汇合散发出的新鲜气息,就像尽情享受两人相依时的美好心情。夕阳西下,远方的晚霞依稀拼装成缤纷多变的美丽图景,她们相偎相依,一同眺望远方,把那个巨大、遥渺壮观的红球送入大地,直到暮色浓浓的笼罩山峦。两人慢慢收回视线,继而转头定格在对方的脸上。只有两人才能读懂,那脸上和眼中注满了无可抵挡的需求。

  “给我吧!我要你。”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什么地方,这儿怎么行呢?”她娇声细语嗔怪着。她和上帝突然同时赋予了他无尽力量,他整个将李雪莲抱起,越过后门,穿过安静的厂区,把李雪莲扔在了场长办公室里间的大床上,顺势扑了上去。

  两人疯狂拥抱和亲吻着。他脱去自己的衣服,扯下李雪莲的短裙内裤。他感到了李雪莲滚烫的脸,也听到了她的呻吟。他的手指开始攀越她胸前的山峰,用力吸吮甚至撕咬;一只手游蛇般从李雪莲的腹部慢行,迅速探测扫荡她的下身。此刻在他游动的指峰下,一切都成了他征服的领地。他已经是一名成功男人,他不仅要占领,还要精神上统治,这本就该他享受的果实。这是一条美人鱼,昏暗的灯光下突然蹦出个雪人儿,刺得他眼睛眩出异光,大脑阵阵发蒙,心脏“咚咚”随时要跳出。当他认定眼前的一簇雪团千真万确时,有些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他的身体被其召唤,开始喷吐热量,一个集中本性和力量的物体突兀而出,急忙在寻找归处。他现在是一个探测家,嘴巴就是件灵敏的探测仪,李雪莲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成了他忠实细致的探测目标。他已经模糊李雪莲声音的原色,看不见眼前的一切。此刻世界在他心里完全不复存在,只有他和身下的晶莹绵软和血液澎湃。迷蒙中,他终于找到了要去的地方。随着身下一声刺心的尖叫,他突然平静了呼吸,停止了动作,细看身下的那副娇媚容颜上滚动着亮晶晶的花儿,他心中顿生一种怜悯。他用嘴唇轻轻地在她的脸上摩挲着,似乎在慰抚她的伤痛,手像一台播种机,一直在抚摸她的身体,能最大限度地播种舒适和快乐。就在他隐隐担心和忧思的时候,身下的那团棉絮开始酥软绵柔地缠绕他,和他越贴越紧,他呼吸更加吃力, 同时全身节律地颤抖。这突然间挑起他的斗志,他知道他的身体在她的控制中,就像跨上匹即将飞奔的骏马,远方的风景在频频召唤;又像乘上一架直冲云霄的银鹰,蓝天上沁人的瓦蓝在守望;骏马开始驰骋,飞机开始飞翔;他奉命感受到了骏马驰骋原野的舒坦,也体验到了纵横高深的旷达。他们晃动着、颠簸着、畅游者、呻吟着、呢喃着、狂叫着……不时发出只有两人能够听见和理解的感情咒语。他们时而策马扬鞭、时而收缰伫立,时而仰天长啸、时而屏息收力……如此反复,他们自己也不知折腾了多长时间。经过上天入地般狂飙之后,他如一名苍天遨游者猛然之间落入大海,周围被茫然水域包围,无力地躲开水流的淹没,设法尽情自由地呼吸。她的脸色像傍晚夕阳映照下的天空,散发着缤纷的色彩,粉红变成最主打的颜色和基调。马蹄声脆终消尽,机声轰鸣遁入虹。他们真正回到踏实的地平线的时候,时辰已经入夜。他们没有远足者归来后的疲惫,而是对美景良辰的眷恋和感慨,他们一次次回味着人类相遇和缘分的难能可贵和永世壮美……夜渐渐深了,他们用自己的独特意识和方式分别对他们的未来予以设计和祈祷……他们和自己认定的爱神一齐睡去……

  后来李雪莲和他如胶似漆,出双入对……这事情像旋风一样迅速刮遍厂区,甚至漫布整个小城。当两家人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生米熟做,公开秘密。当他们各自回归家庭的时候,当然发生常见的家庭战争,无非世人常见的男女那些事……“我愿意这样,我不想守活寡了,我这段时间是一辈子从没享受过的快乐日子。家我也会顾,但场里的事我该干也得干。”李雪莲哭着心里却很满足的对丈夫林强说。林强懵了,这一刻他知道什么是男人的脸面被丢尽。但转念一想,何尝不是如此,他自己的确也有责任。自从年龄小自己很多的李雪莲经人介绍嫁他后,他经常喝酒赌博熬夜,造成身体脑血栓糖尿病,从来不顾及妻子感受,让妻子独守闺房。

  “可我毕竟也是男人啊!难道你不顾我还不顾孩子吗?”他也哭了,而且很伤心。

  “我说过了,儿子我会照顾好的,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需要钱我会给你,别问我们娘俩的事。“自打做了场长助手后她的手头宽裕多了。

  “不行,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要让你们身败名裂。“他终于发出绝望哀嚎。

  对于胡松场长这边,他十分气愤的用“简直是流言蜚语,无稽之谈,纯属污蔑……”之类对外界的痛骂,再加金钱安抚很快平息了家庭的风波。静下来的时候,他围绕女性价值进行了快意凝重的思考。他更信奉哲人的话:永恒的女性,化身为妙龄少女,引导人们迷恋可爱的人生;化身为妻子,引导人们执著平凡的人生,又化身为母亲,引导人们包容苦难的人生。在女性引导下,人类便世代繁衍,生生不息,不断奏响生命的凯歌。男人的胸怀犹如一处港湾,可以让男人疯狂,也可以使男人沉睡。他还有一个理念:女人是生活的配角,是男人的装饰,宛如烹调时的木菜银耳,为搭配而存在;男人需要女人的关心和滋润,可一旦失去作用,就是可以扔去的衣服,男人必须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对芸芸众生来说,他无疑是成功者。他毕竟是一位场长,算是一位富有者。没想自己能遇到这样一位美女,一抹亮色,人生所需无非是票子和女人这些生活元素,他决不可失去这个机会。每每想到这,他精神抖擞起来,早过不惑之年的他内心依旧激情澎湃,身体充满活力,体力充沛饱满,让李雪莲饱尝了十足的女人感觉。在胡松场长眼里,李雪莲不仅容貌绝佳,而且歌声优雅。她甜润的歌声只要飘进他的耳鼓,真如余音绕梁,绵绵动听,他会如痴如醉,温暖万分,怦然心动。

  人都知道爱情是上苍赋予人的最公平美好的权利。无论尊贵与卑贱、无论美丽与丑陋、无论健康与疾病,都会从爱情中享受愉悦,都会从两性交往中领略生命的最佳体验和极大快乐。

  人生是复杂的,人性是复杂的,爱情是复杂的。爱情和两性交往的复杂性在于即使任何一方存有自私虚伪的成分,一旦走进爱情这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就会统统被掩饰,所以爱情又带有无法封边的功利和目的性。但再复杂的事情最终会归于简单,这种简单结果不是花好月圆,就是收获甜美;不是反目成仇、分道扬镳,就是同眠共枕。他知道,他这个年龄能寻到如此年轻貌美的李雪莲是上帝对他苦难人生的另一种弥补,他岂有不承受之理,于是慢慢地变得心安理得……

  他和我以及车上的人全都晃动了一下,车子明显加快了,我心里清楚那是为安全必须采取的方式,要尽快结束行刑任务,不然刑场周围人会越聚越多。

  我觉察到他为自己的作为有点引以为荣的神态,心里迅速漫过一丝悲哀。

  当年家庭生活的伤悲和哀愁压得我窒息,为了渺茫无际的生存理想,我含泪来到这个小城求知苦读。学习之外读诗赏词这意外的快乐冲淡了我对生活的失落,于是远方蕴满神奇和美妙的那座山峦也成了我释放愁绪的地方。在山坡那块传奇的巨大岩石上,每当夏日黄昏,太阳落山前夕,手捧书本的我回班自习时,总能听到山脚下的一个池塘边,一片翠荷丛里传出的悠扬笛声,既婉转幽怨,又清脆悦耳,美妙的笛声让我驻足留神,思绪飞扬在夕阳下。既然愁苦溢满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何不把它酿成一杯美酒。笛声引发我的哀愁,也把我的目光引向远方。

  八千里路的云和月

  长江岸边的莽撞少年

  一年一年的长江水

  悲喜的故事和传言

  一条帆船在江上面

  哭喊的裸娃在岸边

  千年万年的长江风

  吹老了多少孩子的脸

  一碗江水半碗米

  父亲母亲你好艰辛

  家家户户的灯下面

  母亲的白发数不清

  少年的梦想少女的心

  丢下了玩具丢下了情

  摇起了老爸当年的桨

  风风雨雨在江上行

  ……

  特别是我每次听到这首《长江谣》,内心总是愁绪和温暖万分,她是我早期依恋的歌谣。后来,我渐渐产生了为许多人祈求美好的虔诚和执着,盼着天下人远离忧伤,真正生活在鸟语花香、阳光灿烂的美好世界里。文化知识赋予我更新的愿望和使命,拂去阴影,驱逐邪恶,我无悔选择了自己今生的警察职业。只是有点窝囊,一次次挫折几乎粉碎了我的警察梦想,心中有一种苦不堪言的感觉。但生活无论怎样残酷,我依然热爱公安事业。毕业至今,我一直在体会着警校一位老师毕业时的赠言: “龙辉,你们毕业后,身上的棱角会随着岁月的磨砺,慢慢地圆滑,仿佛从高处滚入社会的熔炉,最后磨失停留在某一个角落。”当时我并不领会老师话中的深意,满怀激情和憧憬,追逐初心和梦想。

  无论在派出所,还是在刑警队抑或公安分局,年轻的心总让我无惧一切,我真正把辖区百姓当成了父母亲人。

  参加工作不久一天,我所在分局的一位副政委把我喊去告诉我:“市化纤厂有一名青年女工,因其单位一名同事对其爱慕,经常上下班尾随她,天天对她纠缠,而她并不喜欢。你作为一名共青团员,一定要保护她,帮助她摆脱那名男子纠缠。”之后我立刻进入角色。

  起初几天,女青年只要值夜班,我便骑摩托车接送其上下班,不给男青年机会。但效果不好,青年男工好似已走火入魔。我白天加班办案,晚上坚持接送女青年。

  可这并非长久之事,我打算快斩快决,直接找男青年交涉,而事情并非我考虑的简单。当我来到车间委婉言明意图,男青年突然从车间拿出一个只扳手,对着我的头部抡了过来。我紧急下蹲,顺势一记摆拳将其击倒在地。

  世间之事,无法明辨,福祸相依,好坏难解。本身一件天地分晓的善举,顷刻间颠覆了性质。男青年厂负责人知情后即刻到市人大常委会举报,要求对我进行严肃处理。我的领导虽竭尽全力,可我还是收获了警告处分。没想我为完成领导交办任务,却干了件愚蠢事。此后我正追求的一位派出所姑娘因为误解, 彻底拒绝了我的爱情。

  就像首次出海,没有因风暴影响我为民承载服务的航行。我负责中云村的户籍工作,同时还是一名治安警。整天除了工作就是躲在居委会自学大专和法律本科,以居委会和派出所为家。岁月无声,世间的一切都会败给时间。无知无觉中我慢慢成为一名副其实的大龄青年。我们这些人或许属于捷克作家昆德拉描述的那种人:“……为了世界上多数人能享受幸福,少数人必须牺牲常人的生活和爱情……”我在岁月和磨砺中慢慢成熟和坚强。

  在一个雪花和礼花交替狂欢的除夕之夜,城市火树银花,灿烂如昼。古老的国度经济腾飞,百姓生活殷实。我和所里老张衣着严整地巡逻在大街小巷,机警中注视着周围可能发生的一切。这时隐约有美妙醉人的歌声透过纷乱繁杂的烟花和爆竹向我耳边袭来:

  “在繁华的城镇,

  在寂静的山谷,

  人民警察的身影,

  陪着月落,陪着日出……,

  啊!我们卫护着祖国的尊严,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那是我们自己的魂歌,是《国歌》之外最爱的一首歌,那优美的旋律,雄壮的气势,矫健的节拍和贴切的内容是对我们警察职业最真实的写照。每次唱起或听到这首歌,我心中刹那间就会涌满自豪和勇气。我的脚步慢了下来,以至于老张喊我时,才感到自己走了神。我忙对老张说: “我像听到有人在唱《人民警察之歌》,难道你没有听到。” “邪呼,你发烧啦,这么冷的天。”老张在嘲弄我。

  “噢,要么我听错了。”我甩甩头嘲笑自己。我想可能是自己太乏了,一夜无眠,出现了幻觉。

  忽然我在街头巷口处发现一个衣着和神态反常的姑娘,大约十几岁。我跑过去,她忙拽我,好像要诉说着什么。但她两只手乱动,却“啊啊”不知所云。原来是一位聋哑残疾人。

  我揣测事情的严重,就和老张把她带到派出所。在聋哑老师的翻译和解释下,才知她在运机厂黄村附近被几个人强奸。

  经过当晚医院检查,发现女孩是在月经期受到了群体残忍强暴。我立刻向所里汇报后,召集在所的几名民警,迅速投入侦破战斗。经过一天一夜出击,将涉案五名嫌疑人全部抓获,案件成功破获。之后两名主犯被判死刑,我为此荣立二等功。喜事往往联台,我随之火线入党,获市十佳民警,铜都第一届十大青年标兵等荣誉。